这几日也有记者找上千凝，她都没做任何回应，公司老总也下达了命令，再有记者来问有关员工私人问题，一概不做回答。

袁劲和佟青恒对她都不错，前者不常在公司，经常深圳省城两地跑。

佟青恒就比较忙了，尤其是最近下班以后，他还要去和年轻女孩儿约会。

那日下班，千凝和他同乘电梯。

千凝问：“今天下班难得早啊！”

“是啊！和你表妹约会。”

千凝一时愣了，两个人真在见面。

“你们，你们见过几次了？”她尽量不表现出好像娘家人在做盘问，这可是她的上司，于是，她问得小心翼翼。

“嗯，有三四次吧！你在她面前对我的夸奖太多了，我有那么好吗？”

“好啊！你是个挺优秀的男人，当然好了。”千凝顺嘴胡诌。

“原来你真这么想，我还以为她开玩笑的，你表妹古灵精怪，有时候我也搞不懂她那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在逗我，你们俩真不一样。”

千凝倒是赞同，“嗯，她比较像新时代的洒脱型女性，比我厉害。”

“洒脱？可能我还不够了解她，我倒是觉得，她有些忧郁，可能是我看错，我对这事儿总是特别迟钝的。”

千凝笑了，“她能主动找你要电话还不够火爆啊？”

“她不是第一个跟我要的，而且她也就火爆那一次，后来都是我在约她。”

电梯很快到一楼，和上司在电梯里谈论这样的私事，稍微有些尴尬。

不过千凝还是要为秦青说话的，“佟副总，我表妹是一个挺任性的孩子，她还小，挺单纯的，有时候说错话了实际上是无心，过后她自己都不记得了。”

佟青恒笑了一下，倒有包容意味，“女孩子任性也没关系。”

到大门口，佟青恒去取车，“我送你一程吗？”

“不用了，我叫辆车很快回家，你去约会吧！”

佟青恒笑着点点头，取车去了。

其实佟青恒是个不错的男人，简单，可能还有点单调，但是，人是不错的，如果青青能和他有发展，她也没什么意见，说不定误打误撞，就结了姻缘呢！

看来，勇敢大胆的方式，是会结出果实来的，而且有时候，会是又大又好的果实。

当时，她嫁给乔振东的时候，也这样想过。

千凝先去医院看了大哥和筱安，并给他们带了些晚餐和零食。

筱安好像刚从外头回来，身上穿了一身套装，职业干练。

大哥睿东也精神许多，见着她认出她来与她打招呼，还问振东怎么没来。

她说振东很忙，下次再和他一起来。

住院期间，大哥睿东的表现一直还算不错，处于稳定恢复状态。

他智商高，学东西快，那些物理化学题他已经不再愿意看了。

倒是筱安和医生经常问他一些让他觉得很二的问题，可这是常规检查，睿东也只能忍着。

生病以后的大哥对筱安依赖特别多。

过去都是筱安在依赖他，听他安排，现在两个人角色互换，筱安倒是蛮适应也觉得还不错的，只要他能这样快乐轻松，就算丢了一些记忆，也没关系。

有时候，女人要的东西特别简单。

可男人们总觉得，女人要的东西太多太复杂，他们总也搞不懂。

千凝和筱安聊了一会儿，聊工作聊生活。

千凝和他们一块儿吃了晚餐，帮筱安洗漱餐具。

大哥睿东一直在床上坐着看书，安安静静的，有时候抬头看看筱安，好像在确定她在这里，他再放心地继续看书。

过往的大哥讲义气，霸道专横，大男人一个，如今变得如此乖顺，也的确有趣。

千凝看他，被他发现，挠挠头发，然后对她笑了一下，她也对他笑，他再对她笑，她便笑出声来。

筱安正在洗他换下来的衬衫，看她笑，也去瞧他，顺便提醒他，“睿东，吃一个苹果，在你手边放着呢！我不提醒你，一会儿你又忘了。”

“哦，好的，安。”

睿东放下书，先去专心吃苹果。

筱安笑了一下，对千凝说：“你看他，现在多乖。”

“大哥，不像大哥了，好像一个小朋友。”

“他现在就是一个小朋友。”

“那你喜欢现在的他还是过去的他？”

“都喜欢，但是这段时间，我反而觉得最轻松，最自由，他病了，不得不什么都听我的，我让他干什么他都要照做，他还是怕我生气的，过去受的气现在都找回来了。”筱安笑说。

“他们两兄弟不太像。”千凝说，眼神低下去，“大嫂，我帮你洗。”

筱安拒绝，“算了，就这么几件，我自己来就可以，多多啊！你是不是和振东有什么别扭？”

“没，挺正常的。”

用正常回答，已经感觉出了些问题。

“振东这个人，不太愿意说话，这一点和睿东也有点相似，有时候，会有误会也正常。”

“的确。”她只这么说。

筱安又说：“我看了新闻上的事儿，你别想多了，女人有时候会自己给自己找麻烦，振东，不会是那样的人。”

千凝点头，笑了一下，“我明白。”

她只说到这里，筱安也不好再唠叨。

千凝没多做停留，和大哥，筱安聊了一会儿就走了。

走的时候，大哥还和筱安手拉手出来送她，大哥嘱咐她，“路上小心。”

“放心吧！改天我再来看你们。”

大哥和筱安恩爱得连脸上表情都有相似。

她很羡慕，回望自己，有一点……失落，遗憾。

不知道还要经过多少时间，她才能和她所爱的人，走到那一步，连灵魂都契合。

千凝来到陆路科技之后，路途平坦，工作顺利，设计的原型都得到甲方认可称赞。

在工作这一块，她已经稳定下来，不再迷茫。

家庭方面，略有失职。

SEC调查人员到了省城，给立群做了一次彻底调查。

历年来涉及股权的几千份合同全都翻译成英文，包括立群高管的电脑硬盘也被拆走，文件全部拷贝，邮箱电子邮件，包括已经删除的也都经由技术恢复，全部打印出来。

立群科技所有高管全被调查人员询问调查，每次谈话超过两小时。

除了在这里配合调查，乔振东也要时不时飞去美国，SEC召开电话会议，会议经常一开五六个小时。

乔振东的时差已经完全乱了，整天在天上飞，在哪个城市，几点都不太清楚。

立群科技近来可谓祸不单行，单是对付SEC调查已经让人头痛，这头版权问题也一直没有得到最后解决。

早在前两年，立群科技就被指责侵权盗版，业界几家大公司成立反盗版联盟，提出亿元索赔。

当时，立群曾经赔付过一家知名影视传媒公司0万元，这也是立群赔付的最多款额。

反盗版联盟里头，新玩自是首当其冲，在原创和版权方面加大力度投资，新玩近两年的优化奠定了其业界稳固地位，同时成功地引发了立群的恐慌，虽然它自身也一直在亏损。

国内的其他同行也都隔岸观火，立群老总是个狠角色，最后是谁赢谁输尚不得而知。

李政最近也并非春风得意，新玩从上市之前到现在一直处于亏损状态，如果不上市，公司撑不下去，李政也是顶着股东们的巨大压力，艰难前行。

股东们看股价长期低靡，自是担忧血本无归，也在着手寻找新的并购方。

近来，更有听闻新玩可能会被收购这样的消息。

乔振东下飞机，就先回公司开会，连日来时间错乱，有些头晕脑胀。

得了一点空，去了医院看大哥和筱安。

筱安说，前一天多多才来过。

又说多多是个好姑娘，虽然岁数小，可重家庭。

乔振东可能最近比较累，听了一笑，想抽烟，想到这里是医院，只好作罢。

大哥睿东有些自责：“我现在变笨了，帮不上你的忙。”

他笑说：“大哥，你就让我帮你一次吧！别的事儿你别管，家里的老房子，我买下来了，你什么时候想回去都可以，我和多多可以送你。”

大哥自是高兴，因为他知道，那里有他最多的记忆，可能唤醒那个比较聪明比较有钱的自己。

筱安却说：“你买它干什么？这笔钱我们还你。”

“大嫂，你可千万别说这话，这房子是我名字，借给你们随便用，你要还钱我可跟你们翻脸。”

筱安知道振东脾气，既然如此，她也不再拒绝。

“你之前是不是还有一套房子，在省城的？”

“哦，有。”

“还在么？”

“嗯。”

“多多不知道吧？”

“不知道，没想过这事儿，你不提我都忘了。”

“没送出去的礼物，你真有心，对多多，只能更好。”

乔振东扯着嘴角笑一下，并无回答。

乔振东夜里很晚才到家，楼下习惯性往上瞧一眼，灯亮着。

她还没睡。

拿钥匙开门，她正蹲在地上擦地，眼睛瞧见是他，松了口气，想是不知道他今天会回来。

大半夜打扫房间，还真是她风格。

他不明不白笑了一下，“大半夜的收拾什么？”

“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有入室抢劫的。”

他脱了外套，随手一扔，“哪那么多坏人？”

她从地上爬起来，“你吃过饭了吗？”

他摘了腕表，扔沙发上，说：“六个小时之前吃过。”

他有些搞不清时间，只能这么说。

“哦，那你想吃什么？”

“别麻烦了，你吃剩的给我吃点就行了。”

她抓着抹布，“我都吃光了，没剩，还是要做的。”

“什么东西这么香，都吃光了。”他嘴角带着微笑，很久没有过，只这一个小幅度笑容，已经让她心里泛出阳光来，半夜又算什么。

“我吃的韩式拌饭。”

“什么时候学的？”

“买的材料，米饭熟了，倒进去就能吃了，就是怕你恶心吃不进去。”

“我哪有那么娇贵，就吃这个吧！”

“哦，那好，你等着。”

她动作麻利，先把抹布放下，洗干净手，开始淘米做饭。

之后过来客厅把他脱下来的外套挂起来，腕表也放到卧室床头。

过往做这些，她是一定要不满怪叫的。

今天，她没有，好像，有一阵子都没有对他耍赖撒娇了。

这段日子他实在忙得不像话，一日三餐不能保证，哪个城市不能保证，多久和她打一次电话甚至也不能保证。

这几日断续在北京，美国，省城三地飞来飞去，他也并无及时跟她报备行踪，最了解他行程的，是他的秘书小张。

千凝也没有常打电话烦他，因为她知道，他很可能在工作。

乔振东洗了澡，换过衣服，往床上一躺才发觉，家里的床真是舒服，上面还有她的味道，他闭了一会儿眼睛，竟然入睡了。

千凝在厨房里忙活完了，饭已经弄好，她还特别煎了一个鸡蛋放在上面，看上去卖相还不错。

他没在书房，她在卧室找到他，可他已经睡着了。

他身上穿着浴袍，侧躺在床的一边，安静睡着，呼吸均匀，神色缓和，再无侵略性与危险性。

她轻声叫他一声，“振东，睡着了？”

他不应，没反应。

千凝没再叫他，做好的饭还是放着没动。

她也简单收拾一下，上床睡觉。

她贴着他后背躺下，把他的手拉过来，与她交握。

他翻个身，另一只手搭在她身上抱住她，像个孩童，沉沉睡去。

她为他拉高被子，关了床头灯。

外头月光洒进来，两个人相拥而眠，安安静静，彼此需要，彼此取暖。

她嘴角翘起微笑，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了一下。

“振东，晚安。”

这一夜，两个人都睡得很沉，有没有做梦，不记得。

乔振东醒来，发现臂弯里躺着她，乖顺蜷缩在他身边。

他才动了一下，她就醒了。

“早，振东。”她搓搓眼睛，抻个懒腰，像一只早起的猫。

“早，昨晚上我睡着了。”

“嗯。”她看看时间，“我去准备早饭。”

“昨晚上的饭没扔吧？”

“没有，想吃吗？”

他点点头，“嗯。”

“好。”

两个人收拾妥当，一起吃了早餐。

很久没有这样对坐吃早餐。

他把一碗饭都吃光了，千凝笑了一下，“看来很好吃。”

“晚上，我接你下班吧！”

“你今天没事吗？”

“不知道，看看挪一下时间。”

“你要是忙，不必管我。”她说。

脸上并无一点不高兴。

忙活一路回家，见着她，她仿佛变得安静了，更贤惠了，没再如过去一样叽叽喳喳吵他闹他，总能像刚才那样恬淡地笑。

小张电话又来，他接起来简单说了几句，换了衣服就出门了。

临走前又退回来对她说：“我先走了，今天不能送你。”

“好，知道了。”

他又看她背影，然后匆匆离开。

千凝这几日眼睛总有炎症，开了药常备着。

午休时间，眼睛酸痛，在办公室里眯了一会儿。

乔振东那日见义勇为的新闻，已经渐渐淡了。

找她要采访的电话也都没了，只不过，网上还有传言，说，乔振东与旧爱藕断丝连，婚姻危机。

这样的新闻当然不止她一个人看见，郝佳在家里休假一阵子，与世隔绝，近几日才看见外头报纸新闻。

她想了想，给千凝打电话解释。

千凝接到她电话有些意外，猜到所为何事。

“郝医生，你好。”

“你好千凝，我最近一直在休假，我看了新闻才知道这事儿被我闹大了，我要对你们说抱歉的。”

尤其是上面还有她抱着他被拍的照片。

千凝语气一直平和礼貌，“别这么说，郝医生，是谁都不能看了不管，你别放在心上。”

“千凝，你太善良了，我一直觉得挺不好意思的。”

“别，郝医生，你这样说我反而不好意思了。”

两个人在电话里聊了一会儿，乔振东便来接人了。

千凝一出门，见街对面停着他的车。

他就站在车外头，一身黑色大衣，手里捧着一束玫瑰。

隔街相望，他们都笑了。

千凝走过去，见那一大束玫瑰花，说：“今天什么日子？”

“和你约会的日子。”

“你今天这么有空？”

他点点头，把花塞她手里，香味儿再冬日清冽扑鼻。他给她拉开车门，为她系好安全带。

今天路上有雪，他开车速度不快。

“想吃什么？带你去吃。”

“都可以呀！我不挑食。”

“心里想吃的呢？”

“我想吃的很不像你这种人会去的地方。”

“什么？”

“街边麻辣烫。”

他挑挑眉毛，“是个不错的选择。”

“振东，你如果有事，不用管我的，别耽误了你的事儿。”

“既然我在和你约会，就不提工作。”

“好吧。”

吃完街边小店麻辣烫，开车到小区里头。

两人一起回家，觉得时间不再紧迫，无需再抢时间似的，难得有空相处，觉得今天分外不同和浪漫，尤其其中一个觉得另一个有点难以捉摸的时候。

她在前头开门，他在后头抱她的腰。

把她转个身过来，看她恬淡笑容，想吻她。

他们忽然像是还未互相熟悉的男女朋友，彼此试探。

他慢慢吻过来，她闭上眼睛。

难得挤出时间来和她谈谈情，一时虽然没那么多忽然就涌上来的闲情，他也是用了心的，也许有一束花，会不错。

他于是这样做了，他轻轻吻她一下，在夜色中与她拥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