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凝跑去珠珠房间,门没关,她还是敲敲门,没人应,她就开门进去了,却见珠珠坐在沙发上,把她当成别人了,“回来干什么?说了不想看见你。”
千凝不做声,故意捉弄她,轻轻走到她身后,摸她脖子。
珠珠一下从沙发上蹦起来,“你有完没完啊?”
珠珠大发雷霆,见着来人,却是千凝眨着眼睛对她笑,“怎么?被我们严先生气成这样?他怎么你啦?”
“多多,你干吗逗我?”她略有失望似的,脸红成西红柿。
“看来你们真有事儿啊!怎么终于想通了,这么多年守身如玉,就是为你而来呀!”
“你可拉倒吧!他守身如玉,我都帮他支走多少个了!”
“到底是吃了飞醋,吵架了吧?”
珠珠踹她一脚,“别说我,你昨晚上干什么去了?老公来了,立马就把我忘了,太不是东西了你!”
“我怎么了?我这也是给你制造环境呢!你还不谢我!”
千凝捡了一粒葡萄扔嘴里。
“吃死你,都怪你,要不是和你来澳门搞什么离家出走……”
“是旅行好么?”
“好,旅行,我就是脑袋抽风了跟你来旅行,以后我要是嫁不出去都怨你!”
“怨我干什么?你就和那个严先生凑一对不行么?你妈都同意了,你就别挣扎了!”
“多多,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亏我当你这么多年的感情顾问。”
千凝笑起来,“你还顾问呢,你自己的事你都问不明白了!”
“我有什么不明白的,我明白着,你不知道,我现在脑袋特别乱,我就想好好儿过日子,别跟那些不该扯的人扯关系,保持一定距离不是挺好的!”
“保持距离,就是这个距离才难保持呢!你觉得你控制得挺好,指不定哪天,你哪根筋打错了,就流露出你的真实想法,亲自把自己送人家碗里去,给人家吃得骨头都不剩,你呀,做好准备吧!我是过来人,你要听我的话!”
“你少来吧!你就是到这里来吓唬我的!”
“我没吓唬你啊!我说的句句属实,男人这个奇怪的物种,别想搞懂他驾驭他,你只管顾好你自己,别的就算了。”
“哟,觉悟这么快就来了,看来我也应该去蹦极,蹦下来是不是就清醒了,看破红尘了?”
“你学着点儿!”
“我学个屁呀,学你自欺欺人,装乌龟,往壳儿里钻?”
“你现在不就是一只乌龟么?你好到哪里去?我起码已经摆正我自己位置了,不前不后,站住了,你呢?还来回晃荡呢!”
“我不像你。”珠珠站起来,对着窗外夜景,说:“我想留下点什么,不想就这么没了,有些人,不碰还好,就怕碰那一下,一辈子,就再也找不到了。”
千凝何尝不知道这种滋味儿,当年和宋宜廷在一起之前,她曾经有过挣扎和犹豫,如果,他们两个一直保持不远不近的关系,你对我好我对你好,恐怕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有时候男女之间的事很难说清楚。
倘若真没有走出那一步,他们两个现在,可能会是朋友吧!只是,这份友谊,经不起推敲罢了!
“珠珠,你现在的阶段,我都不好劝你,一个是劝你追求爱情,一个是劝你追求大家所谓的幸福,有时候这两件事不是同一件事,这两件事里的人更有可能不是同一个人,这话你都跟我说过好几遍的,我现在反过来送给你。”
珠珠没说话,依旧看着夜景发呆。
和珠珠聊了一会儿,吃了些水果,排解一些抑郁和苦闷。
千凝电话忽然响起来,是老家大姨打来的。
最近一直忙,很久没联系,在电话里寒暄许久。
最后大姨,才对她说了重点,“你表妹,秦青啊!找了个男朋友,差点给我气死!”
“怎么了大姨?”
“秦青啊!哎!跑北京去打工,找了个男朋友,我这也是炸出来的,后来听她一说,我差点气死,那个男的比她小好几岁,是个发廊里的学徒,我也不知道他们俩发展成什么样儿了,你表妹那个倔脾气,要是看上谁了,就钻死胡同里,气死我了。”
千凝听着也觉得有点离谱,“那,他们两个是认真的么?”
“谁知道啊!你表妹这个人整天脑袋里不知道想什么呢!哪怕那小伙儿是个农村来的,诚实点儿我也能接受,我看过她空间里的照片,那小子一看就是个没长大的孩子,黄毛竖脑袋上,瘦得像虾米似的,我当时差点心脏病犯了。”
“大姨,表妹有她自己的想法,你越是给她设障碍她越反叛,我们也管不了她,让她自己做主吧,学会对自己负责任就行了。”
“她要是有你一半自立懂事,我就烧高香了,哎,这眼看着也到了该结婚的年龄了,上哪儿去给她找个好男人啊!你看振东,多好的男人,多多,你太幸运了,你表妹啊!这辈子完了!”
“大姨,别这么悲观,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想也没用,说不定哪天她就遇上一个钻石王老五,在北京有房有车,没有家室,咱们青青还得挑挑不是,看谁房子大,看谁的车贵咱还得挑呢!”
大姨听了这话很受用,千凝一直懂事,性格活泼,什么难事到她那里都是小事一桩,这个孩子,正能量特别多,大姨愿意和她聊心事。
说到孩子将来的婚姻,大姨的确心有担忧,两人在电话里如此这般聊了一会儿,千凝还是顺着大姨的话说了,“以后青青要嫁,一定要挑个有房有车的有钱人,大姨你就别担心了,她自己心里有数。”
现在的婚姻更像买卖,有房有车,有稳定工作,问了这些问题得到肯定答案才决定要不要往下交往,当时,她和乔振东相亲的时候,家里人不说,其实心里也是这么看的。
老乔家有两兄弟,家底殷实,人品挺好,主要是条件各方面都比较合适,家里人才撺掇千凝去相亲的,结果两个人就结婚过日子了,可能是这样的生活的确给别人带来影响了,外面的人都觉得她嫁得好,进了乔家就当少奶奶了,吃穿什么都不愁,下一辈也吃不尽用不完。
可真正的爱情,跟这个有什么关系!
她爱宋宜廷的时候,他什么都没有,她还不是傻瓜一样地死心塌地地爱他。
想到这里,她也联想起自己来,如果当时乔振东什么条件都没有,没房没车,又很穷,她还会不会嫁!
珠珠过来拍她大腿,“你何时变得这么现实了姑娘?不像你说的话呀!”
“是吗?我本来就是很傻很天真的是吗?其实,人这辈子,如果能和相爱的人在一起,怎样都行,如果不能,那最后嫁给谁,还不都是一样,不信你做个调查,肯定有百分之九十都嫁给条件好的有钱的。”
“这么说,你不亏呀!你赚了,你们家乔先生,才貌双全的!”
“是啊!我一不小心钓了一只金龟婿!”
两个女孩子在屋子里笑起来。
门没关严,留了一个缝儿,外头听他们俩的谈话清清楚楚。
乔振东的手最终还是没去推开那道门。
聊到很晚,千凝才回乔振东的房间,想着他这个时候应该睡下有一会儿了,这会儿应该会饿,就跟酒店前台要了几个菜送上来。
回房间,他果然在床上躺着,被子没盖,屋里空调开得冷,她去把他被子拉高,然后轻轻退出去了。
过不多久,夜宵送到。
千凝摆好了,去叫他起床。
他好像睡得实了,呼吸均匀,她一时没忍心叫醒他,在一旁看着。
他睡觉的时候,面容不再那么冷冽,整个人的线条看上去柔和许多,那双眼睛不再瞪着她的时候,倒让她有些安心。
刚想到这里,才看着他的长睫毛,他的眼睛就睁开了。
她没能躲开,被他吓了一跳。
“舍得回来了?”他说。
“嗯,回来了。”她靠向床边,背对他。
“刚才盯着我看什么呢?”
千凝挨了当头一棒,淡定地说:“检查你有没有流口水,正要叫你起床呢!你睡了这么久该饿了吧!起来吃饭!”
她先趿拉着拖鞋跑出去了。
吃完饭,他去阳台站着往外看,夜景华美,静谧,偶有音乐声悠扬飘过来。
千凝拉开阳台的门,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靠在他后背上,听他心跳的声音。
“振东,你身上总这么热。”
“你这小姑娘又在想什么?”
“有事求你,你答应么?”
“什么事?”
她顿了一会儿,走到他身边,说:“我有个表妹秦青,你还记得吗?我大姨家的孩子。”
“记得,怎么了?”
“我想在你这里走个后门,能不能给她介绍一份工作?”
“她会做什么?”
“她过去做过销售,胆子挺大的,性格也开朗,我觉得比较适合她,。”
说道这些的时候,她当真有个当姐姐的样子,说话语气都显出大度宽容来。
“你给我叫夜宵,原来是有事求我!”
她看着远方,转过身去进屋了,用后背丢给他一句话,“怎么被你发现了?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么?”
千凝憋着一股气在书房里坐着,打开电脑,开始上网。
她上线了,随即他也上线了。
她发个笑脸过去,“hi好久不见!”
“不是才聊完一天么?怎么是好久不见?你对我,已经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他也发个笑脸过来。
“我糊涂了,最近脑袋里头乱,别笑话我。”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千凝给他介绍澳门景观,她去过的那些地方,都对他讲了一遍,他一直“听着”。
后来问她,“你和谁去玩儿的?去了这么多地方?应该花了不少钱。”
“钱的问题不用担心,不需要我消费,有人来查岗了。”
“?谁?”
“我丈夫,他忽然来了,所以,具体花多少钱我也不知道。”
“你们玩儿得开心么?”
“还不错,你呢?今天好么?”
“还可以。”
“还可以?那就是不够好。”
“学我说话。”
“嘿嘿,说说,怎么不够好的?”
“和我老婆有点分歧。”
“哦?男人和女人之间的战争永远不会停止的。”
“原来你这么有经验。”
“不是,我从来不和我老公打架的,我让着他。”
“到底是他让着你还是你让着她?”
“就知道你会替男人说话,别说我,说你呢,你怎么和你老婆有分歧了?”
“我老婆似乎很喜欢钱。”
“那你有钱么?”
“还算有。”
“那你怕什么,钱已经是你的一部分了,她喜欢你,为什么要把你的财富抛出去?喜欢钱也不冲突呀!”
“你这什么逻辑?”
“女人的逻辑呀!”
“你丈夫呢?是有钱人么?”
“是,我不是说,他是我上司么?他很有钱,具体有多少我不知道,反正,他肯定不是缺钱的人,他对我也很大方。”
“如果他没有钱,是个穷光蛋,你还会嫁给他么?”
“我不回答你的问题,这个假设不成立,我已经嫁了一个有钱人了,如同你老婆嫁给你一样。”
“好吧!我被你们女人的逻辑打败了,那我就问你一个女人都爱问的问题。”
“什么?”
“你爱他吗?”
“你老婆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经常把爱挂嘴边么?”
“不,没听她说过。”
“我也很久没说过,青春已逝,再说这个感觉酸溜溜的,你呢?你爱她吗?算了,不用回答我,你们之间应该是因为爱情才结婚的,祝你们幸福,我今晚话多了,心情不好,别怪我,拜拜!”
说完这句话,她就下线了。
千凝从书房出来,见乔振东正好从卧室里出来,他是来喝酒的。
千凝龇着牙对他笑了一下,然后回卧室。
乔振东倒出一杯酒红酒来喝,她又折回来了。
“老公?”
“嗯?”
“我问你一个问题。”
“问。”
“当一个女人很爱男人的钱财,地位,外表的时候,这个男人会不会很讨厌这个女人,觉得她特别肤浅?”
“那要看,她是什么样的女人。”
“哦,你干吗这么看着我?”
“如果是你这样的女人,我没意见。”
“谢谢老公夸奖,我知道我长得好看,你们男人都是视觉系动物,哎呀,女人们可以放心了,就是爱钱又怎样,男人爱的,还不是女人的外表而已。”
她踮起脚尖来吻他,把他引诱又想犯罪,和她缠绵起来。
步入婚姻,就要学会做一些减法,把原有的原则棱角修修剪剪,才能让这婚姻长久,这是珠珠她妈说的话。
方离女朋友爱看这样婚恋小说,看完了给方离讲,方离听过以后,神经稍有敏感,过去也没有过,现在,遇着这个姑娘,有了。
他有点怀疑,这女孩儿是不是退而求其次,为了生活才嫁给他的。
方离把这些话说给乔振东听,乔振东这些日子正身在其中,听了他的话,如同挨了当头一棒。
现代的男人,也越来越不好当了。
方离问过乔振东,“你说,女人们要什么?女人总说男人花心,不专情,反过来呢?她们自己呢?到底为什么要结婚呢?房子?钱?没房子没钱的男人现在娶媳妇都困难,结了婚的那几个哥们儿,我看他们一天天像活在地狱里似的,老婆明明不是他们喜欢的,人家也不喜欢他,俩人就这么凑作对了,然后就是无休止的争吵,说实话,我觉得女人特别喜欢征服男人,你看那几个男的,被老婆管的死死的,钱给老婆,什么都给老婆,连空余时间都要跟老婆汇报,还查电话信息,QQ,总之,各种能查到的都查,她们就不累么?”
乔振东哪像他有这么多问题可问,他从来不浪费脑细胞想这些琐事,“她们要就给,你还缺那个?”
“不是说我,我是在跟你讨论女人的问题。”
“女人的问题你更不能问我了,你不是泡妞专家?”
方离酒杯啪一下放桌上,“跟你说正经的,你就跟我来劲!我看你是遇见多多,来跟我炫耀的!千年一遇的老婆被你给遇上了。”
“就像你说的,女人是个难懂的生物,我不是专家,我也在路上。”
“这小姑娘不好拿下么?我看被你收得服服帖帖的,那小模样,啧啧,真可爱!”
方离一边儿喝酒一边儿说起八卦,“听说前阵子,你把人李政的单子给弄没了,我没听错吧?”
乔振东身旁总有美女走来走去,试图在他身边得到一些关注,哪知这帅哥不为所动,只看两眼,笑一下,就罢了。
乔振东瞧瞧周身妖娆女人,各色各异,“怎么这事儿总能传这么快?像流感似的。”
“人家李政怎么你了?”
“他倒是没怎么我。”
“惦记你老婆?”
“常有男人惦记她,李政在处理女人这方面比你都要强。”
“哟,看来是个狠角色!所以你就把人单子给弄没了?”
“这事儿少往我头上扣,我连根手指头都没动。”
方离呵呵笑两声,感叹道,“你真行啊!发起狠来尤其果断!”
乔振东并不否认,他做生意这么多年,手段方法见多了,现在做这些更是连眼睛都不用眨一下。
“狠的人不止我一个,乐子而已,我也不好这个。说说你,你打算结婚了么?”
“结,怎么不结,不就这么回事么?该结婚就结婚,该生孩子生孩子,人,不就这么过来的么?眼看着0了,我认了,爱过恨过,折腾过,找个好老婆成个家就行了,我也不找原装的了,这个岁数的,没故事的人,不是有病就是硬装的,更不能要。”
见方离这样,略有感慨,乔振东拍拍兄弟肩膀,“人都是你自己选的,最后成什么样儿,自己心里早该有数。”
“那你呢?你有数么?”
“你不是一直说我高深莫测么?那我就承认好了。”
千凝和乔振东说了表妹秦青的事儿,托他给介绍一份工作,乔振东没犹豫就答应了,但是也事先说好了,如果她工作不行,走人这事儿他可管不了。
千凝本来就不愿意开口求人,也觉得这事儿说出来好像就是走人后门儿,占人便宜,没底气,但她得壮着,这是她丈夫,她不该觉得不妥。
这事儿是大姨托付的,她受大姨照顾这么久,这事儿,她怎么都得帮了。
回到省城之后,乔振东又去北京了,表妹秦青也被大姨硬从北京给弄回来了,直接在家里看着。
千凝去看她的时候,她往门口看一眼,见只她一个人,眼皮耷拉下去,“你和我妈还真是一伙儿的,她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我看你倒像她女儿,这么听话!”
“怎么跟你姐说话呢!”大姨呵斥。
千凝从小就习惯了,并不生气。
“我和振东说了,青青,你既然回来了,就去看看,立群是个不错的公司,待遇薪水都不错,好好发展几年,总比你在外头这样强。”
“哟!我怎么给你们添堵了?我在外头工作就不是工作了?就你们这些白领叫工作,你还不是嫁了个有钱的,别好像你多厉害似的。”
“你这个死丫头,你有完没完!人你姐给你办事儿还出错了?”大姨火大。
秦青从沙发上蹦起来,“她有什么难的?反正是姐夫又不是别人,多大个事儿啊!整天念叨!”
小姑娘进屋去,砰一声把门关了。
大姨叹口气道,“多多,你表妹啊!就这样,你别跟她一样的。”
“没事,我了解她,她是个好女孩儿,就是有点个性,比较倔,人还是不错的。”
“哎!她也太单纯,就给扔社会上去,我也不放心,这也好,有你和振东能帮着,我还能放心点儿。”
“大姨,你就别担心了,她是大人了,早该学着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我们也只能帮她到这里,后面怎么样,是她自己的事儿。”
大姨点头,“你说的对。”
秦青从屋里叮当折腾一会儿,穿戴利索里就出门去了。
问她去哪里,她也不答话,打扮得乱七八糟就走了。
秦青去报到当晚,受妈妈嘱咐,到表姐千凝家里道谢,千凝正在家里包饺子。
秦青见着新鲜,“哟,你和姐夫还有这闲情逸致,还给他包饺子呢?”
“你姐夫爱吃。”
“你们过的不错嘛!”
“来,帮我弄,我一个人弄不过来。”
“哦。”秦青纵使不愿意,可她心情好的时候,也还算乖顺。
乔振东回到家,一进门就闻着一股香水儿味,味道刺鼻,不是她用的那种。
猜着是谁会来。
秦青从厨房跑出来,见着乔振东,眉眼笑起来,倒是懂事的样子。
“姐夫,你回来了?”
“嗯,你来了。怎么,你姐让你干活儿?”
“可不么?给姐夫包饺子呢!”
乔振东换了鞋,衣服脱了,往厨房里瞧一眼,什么都没看见,只见里头有白色蒸汽,他还是笑了。
“工作怎么样?还习惯么?”
秦青早看他愣了神儿,这会儿点头如捣蒜,“嗯嗯,销售嘛!我强项!”
“有困难可以提,继续努力。”
“我会的,姐夫。”
乔振东换了衣服,摘了腕表,进到厨房,千凝还在里头忙活。
他从后面抱住她,她咯咯笑起来,靠在他怀里,“青青还在呢!”
他往她脖子那里嗅,“还是你的味儿比较香。”
“讨厌!”
“怎么想起来包饺子?”
“你不是第一天回来么?妈吩咐的。”
“你怎么这么听她的话?”
“她是你妈,我有办法么?”
“不喜欢可以不做。”
“我没不喜欢啊!你快出去,在这里碍我的事。”
秦青见着夫妻俩甜蜜模样,想到自己的爱情,心有不甘。
她这个表姐,命就是好,到她这里,什么都颠倒了,她有的,她肯定什么都没有。
秦青进立群之前,千凝就和乔振东说过,要给她租个房子住。
乔振东直接拿卡,说需要用钱拿去用。
千凝把卡推回来,“别这么惯着,这是害她,会出问题的,她已经是成年人了,要对自己的行为负责任,总有一天要独立的。”
乔振东放下报纸瞧她一眼,“真有当家长的样儿,你说的头头是道的,你这小丫头学会为自己行为负责任了么?”
“当然啦!我对你不好么?我对爸妈不好么?我照顾你照顾得不好么?我对你们已经太负责任了好不好?”
他笑说:“这些我都知道,你满分,我是说,你对你自己,你对自己满意么?对自己的所有行为都负起责任了么?”
她看着他,想想,“当然!我干什么要做自己不喜欢的事?”
他在落地窗前头坐着,背对阳光,温暖阳光在他周身镀上一层金边儿,他像是画里的人似的,长腿放下来,说:“我现在才知道,你嫁得这么无怨无悔,乖。”
他还在她头上摸摸。
也许,有了金钱,才有基础谈论上层建筑的问题。
在这时候,非要追究个缘由,问个究竟,你到底喜欢我哪里这样的傻问题,那是不是太傻了。
当年那个假小子,早就不见了。这是一个女人,一个活在这个水深火热的尘世中的一个普通女人。
乔振东在窗前站了一会儿,抽几口烟,没等抽完,就被人给掐了。
千凝身上还挂着围裙,见着他在抽烟,就跑来阻止。
“你最近抽烟太多了,身体不要了吗?”
“你好像比较关心我的身体。”
“哎呀,你又不正经,我是说真的,这样不好。”
“你们女人,是不是都喜欢控制男人?”
“哼!我才懒得管你。”
她转身进屋去了,走几步又折回来,问他,“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事?公司有问题吗?”
他摇摇头,“我在你眼中不是挺狠么?我这么会耍手段的人,能有什么问题,主要问题你帮我解决了就行。”
“什么问题?”
他走过来,把她的手往他身上放。
千凝碰着不该碰的,脸红个透,“乔振东,我也会不好意思的,干吗这样!”
她低着脑袋跑了。
日子过得平平淡淡,普普通通,她已经学会了如何在这个家庭里承担自己的角色,也学会了在适当的时候关住自己感情的那道大门,泄洪了,可就不好收拾了。
从澳门回来以后,乔振东一直在忙公司的事。
立群提交新的上市申请时期,整个资本市场正处于黯淡期。业界有传言立群现金流仅能维持到今年,如果上市遇阻,可能面临被收购命运。
他最近的确烟抽得多了些,白头发也多了些,就是让她拔怕是也拔不完的。身体和心里上的疲惫,的确给他带来一定的困扰,他开始睡不着觉。
千凝常在半夜里听见他起床,以为他是上厕所,之后就很久不回来,有时候他在书房,有时候他在露台抽烟。
待他偶尔有觉可睡,他又睡不好,可能总做梦,有时候额头有汗。
千凝醒来,给他擦汗,握着他的手和他说话,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知道他怎么了,他迷迷糊糊在梦里,她就随便说些,“振东,你好好休息!好好睡,你睡不好吃不好,我可怎么办?刚长的肉要掉下去就白给你吃肉了。”
她说些不着边际的,每当这时,她的那扇大门就敞开了,里头的狂潮翻涌而来,她心疼他这个样子。
她会在他额头上轻轻吻一下,试图缓解他的压力,哪怕是一点点也好,她会用她的手为他梳理头发,他觉轻,有时候会被她弄醒,看她如在梦中注视他,对他微笑,给他温柔,他仿佛在梦中沉得更深,无比想和她交融体温。
数个夜晚,千凝给他最真切的温柔和爱,在他怀里,在他的亲吻下,勇敢释放自己所有情潮,勇敢在他爱她的时候叫他的名字。
黑夜里孤寂狂啸的他,白天恢复他的模样,好像,他也有一个开关,一道门,开关由他控制。
秦青在立群工作适应下来,她性子比较活泼,做销售拉客户,对她来说并不难。表姐千凝也早告诉过她,在公司里不要乱说话,专心做事,不要宣扬她和乔振东的家事和关系,秦青不愿意听她的训话,可心里又觉得她说的都在道理上,也就不理她,也不多言多语。
在立群工作以后,秦青的生活规律了些,朝九晚五的日子,倒也新鲜有趣。
有空了,她就来表姐家里吃饭,姐夫经常不在家,在家的时候就是在工作,千凝依旧会对她说些劝诫的话,吃人家的嘴软,她不跟她吵架。
有一次,乔振东在家,每逢他在家的时候,她就会比较高兴,当然了,这是她姐夫,她是不会对他动歪脑筋的。
只是,这个奇葩一样的姐夫,怎么就跟了表姐呢!
表姐真得比她要优秀那么多么!
千凝在厨房忙活,秦青和乔振东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说到近来房价在涨,乔振东从书房里拿出来一张卡给她。
秦青睁大眼睛,不知何事,难道是要给她钱?
“姐夫,这……”
“拿着,这里有点钱,我和你姐给你的。”
“不行不行,我不能要你们的钱。”
“拿着,不用将来在还我们,你在外头租房子是有一些花销的。”
他把卡放她面前,说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秦青也从未接受过别人这样的帮助,一时没了底气和主意。
秦青犹豫了,最后还是收下了。
表妹时不时造访,千凝倒是觉得和乔振东有了更亲近的感觉,娘家人在这里,他不讨厌,而且乐于帮忙,她心里还是开心的,乔振东这个人,对他们陆家从没设防,在这个层面上理解之后,她愈发觉得她和乔振东真是一家人了。
这跟爱不爱的不同,又是另外一种滋味。
秦青在表姐家里还算听话,有时候嘴快说话不计后果也没人和她计较,千凝从来就忍着她,姐夫更是不必说,他话少,偶尔说错话,被他听到也就笑笑算了。
不过她这个姐夫,笑起来真是好看,她还没见过像他这么好看又有钱又有修养的男人,她对他简直要用崇拜这词儿来形容了。
他话很少,倒是少有主动和她攀谈的情况。
有一次,秦青去他书房里借英语词典,见他在工作,她没敢出声,倒是他忽然问她,“你姨夫,就是你表姐的爸爸,什么时候去世的?”
“啊?哦,大概,她上初中的时候吧!”
“后来,家里就没有男人了么?”
“嗯,没有了,她就一直在我家里了,抢我的食吃,我妈对她特别好,我都怀疑我不是她亲生的。现在好了,她被你接收了,还是你这样的金龟,你不知道,我妈当时把你吹的都上天了,说你这么有钱那么有钱,又年轻又帅气,我都怀疑这人世界上有么?”
“有钱,这个是首要条件?”
“当然了,现在的社会干什么不讲究个效率,如果你当时没这些条件,我那个缺心眼儿的表姐还可能不见你呢!”
“会么?”
“保不准啊!女人不爱钱的有几个!我有过一个男朋友,后来分了,我妈不同意,说他没前途,什么叫前途,难道我也要像表姐似的找个你这样的老板,哪有那么多老板给我准备呀!再说,放弃那个没钱的他,我还有点不舍得呢!可是,我也要考虑将来的问题,如果没钱,在这个世界上,会活得好么?真矛盾。”
秦青今日话说多了,说完后,自己倒是陷入往事漩涡,待反应过来自己多嘴的时候,见姐夫又不吭声了,似乎在脸上挂了牌子,“闲人勿扰,违者杀!”
秦青赶忙出去了,她这张嘴,怎么什么都说呀!
晚间,千凝在房间里换衣服。
他开门就进来了,千凝有些不好意思,赶忙把睡衣套上。
“见着我还需要躲么?嗯?”他靠过来,在她腰身上抚摸。
“我总不能整天光着,看久了你就不喜欢了。”
“原来你还想过这个选项,还没实施,怎么知道我不喜欢,我很喜欢。”
“你又不正经!”
她转过身来,两手勾他脖子上,和他热情亲吻。
正当他要把她放倒之时,她从床头柜摸出一张卡来,“这卡是你给青青的?”
“嗯。”
“还说是我们两个给的,我什么时候答应了?”
“怎么在你手里?”
“青青还给我的,说她想来想去不能要,振东,不要给她钱了。”
“又不是外人。”
千凝心脏似乎被拧了一下,“我不喜欢这样。”
她这样说着,表情真挚严肃,而后又温柔下来,“振东,我需要的不是你的钱,我们家需要的也不是这个,我不爱你的钱,我需要的只有你,我这样说,你信么?是不是觉得我更肤浅?”
看他一直瞧着她,她又咯咯笑起来,“跟你开玩笑的,干吗这么看着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