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无意的一个瞬间，如同上天注定似的，要让他在这一刻从她身边经过，听她给他的最终审判。

不知道曾经，她是否也这样和她的好友在电话里讨论他。

“我想，我喜欢上他了，我简直走火入魔，管不住自己了。”

这么甜蜜的话，听起来却这么刺耳，让人脑袋嗡嗡作响。

装着葡萄的塑料袋，和他的裤子摩擦发出沙沙声，他脚步微沉，从她身边走过。

几日来，乔振东，郝佳，这对昔日恋人，一个楼上，一个楼下，分别在另一个人的身边。

郝佳是个为爱而生的人，她可以用一分钟爱上一个人，可以用几分钟下个决定，他经历过的那几分钟长过曾经一起的那四年，匆匆一下来了，走都走不过去。

青春年少，用情太深，似乎每个人都会经历这么一段盲目勇敢的阶段，哪怕是个火坑，也往下跳，乔振东是个普通人，他当然也经历过。

郝佳听见声音回头望一眼，见乔振东手里拎着东西上楼，和电话那头匆匆说了几句话就挂断了。望着他的背影，心里顿了一下，踌躇一下，跟上去。

双脚似乎有牵绊，又止不住要跟着他，这么多年，走在他身后的这几步路，如今变得艰难又忐忑。

想和他说话，没那么大勇气，鼓足了劲儿走到他跟前才发现，有些不敢直视他坦荡真诚又冷漠的眼神。

“振东，我想和你……”

“你想说的，我不想听。”

“振东……”

“下周末，我飞去美国。”他直视着她说，说得快直接，看见她最真实，来不及掩饰的反应。

那是个年轻，冲动，爱情至上的年纪。

郝佳，还是那个郝佳，只是，这人，再不是他的，或者，从未是他的，她的冲动，也不是留给他的。

直视她的眼睛，说这话,然后便是继续直视，流露出等待的姿态，到底是有想让她留住他的想法,只是,他怕是要失望的,她什么都没有承诺,哪怕是骗骗他.

短短一分钟，他已看出，他们两个早已经背道而驰了。

从她身边错身而过，再无言语，再无回头。

病房门敞开着，那姑娘在讲电话，他无意偷听，是她讲得太投入，不知道他已驻足在门口，静下心来听她讲故事，听她说闲话，他不想要空无，他看着她，听着她。

她说，原计划在今天晚上十二点一过的日子，把初吻献出去，苦于没人要而苦恼。

小姑娘的心思，也许都曾这样没来由，可笑，单纯，甚至有点傻。

她讲完电话，扶着窗台站着，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屋子里有人。

“谁在这里？”

他没出声，靠着床头柜，双腿交叠着看她。

她刚要转过头去，他就弄出一点声音，吓她一跳。

她时刻保持警觉性，手指抠在窗台沿儿上，有些紧张。

虽然她眼睛外头缠着纱布，把面容挡去大半，但从她的鼻子嘴巴，整体来看，应该不丑。

什么样的男朋友能在和她交往这么久后，还没接过吻？

脑里，心里的空无，被这姑娘强行填充，是他，故意放她进来，是他，这时心里空落，是他，这时眼睛里总想要看见些什么，什么都好。

“是谁？再不说话我喊人了！”她后退到墙角。

这时，他才悠悠地说：“是我。”

她终于松口气。

是他，难道比较可靠吗？这姑娘也太单纯，太好骗，太信任他了，难道，他就不能是个坏人？

两个傻乎乎在爱情里找出口的人，是不是太可笑了。

竟还有人这么傻，这么憧憬着，而且，还这么高兴，希冀着。

她是真地比较幸运被爱情爱着，还是同他一样，只是厄运暂时还没降临？在最不可能最顺畅的路上忽然扔来一个关卡，一定会让人措手不及。

这是可笑的命运，折磨人最常见的手段。（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