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梦苓被带到了刑侦队办公室，许心德负责审问，一个叫秋芋芋的女警负责记录。在照例问了柳梦苓一些基本情况如姓名年龄文化程度职业之类，许心德开始进入了重点环节。

“你这个真爱婚介所开了几年？”许心德问道。

“开了五年了。”柳梦苓老实回答。

“开业以来，业务如何？”许心德又问。

“一般般吧。”柳梦苓有些奇怪，公安局不是工商局，没必要审问业务上的事情吧。

“一般般是什么意思？我直接问你，你在今天白天之前，最好的一天有多少顾客上门？”许心德态度还算和蔼，他四十不到，柳梦苓三十出头，或者是年龄相近，柳梦苓又是个大美女，他对柳梦苓观感不错。

柳梦苓想了一下，说：“在我记忆中最好的一天接待了十二三个顾客吧，成功登记的也就是五六个。”

“那么，今天白天呢？”许心德追问道。

“今天来征婚的有50多个吧，成功登记注册的有个。”柳梦苓说，心想如果不是那个娱乐城老板娘来捣乱，吓跑了0来个，这50多个都会登记的，至于吴志健搞特殊服务那个她肯定就不会说了，那个怎么说呢，有点不正大光明的。

“你想过今天为什么这么多的顾客征婚吗？”许心德继续问。

柳梦苓摇摇头说：“我也想知道为什么？”

看着柳梦苓一脸茫然，似乎并不是装傻，许心德决定不再绕圈子，单刀直入道：“那我告诉你吧，是因为黑客窃取了全市手机用户的号码信息，用网络电话给全市一半以上的用户都发了宣传你们婚介特色服务的信息。”

柳梦苓摇摇头，表示不懂。

那个女警秋芋芋已经掏出手机，抑扬顿挫地念着：“征婚挡不住，我要吴志健：取经不必去西天，寻梦不必到南柯，猎爱就来真爱婚介所。剩男剩女不要怕，征婚来找吴大大，只要让哥摸不一下，爱情不再是神话！本所主管吴志健为爱献身，特色服务。掌是如来掌，指是观音指，肉是唐僧肉，爱情盛宴，等你来品。香水有毒，爱情无罪，爱你千遍不厌倦，你，还在等什么呢？”

“很煽情啊！柳梦苓，你不会说你没收到吧？”秋芋芋插话道，声音怪怪的，或许是她看到柳梦苓长得很漂亮，女人都对漂亮的同类有一种本能的排斥。

柳梦苓只好老实说收到过，但还以为是熟人搞的恶作剧呢。

“对，就是恶作剧，但是这个恶作剧影响就坏了，连县委书记都收到了，要知道，我们县委书记还是单身呢！”秋芋芋一想到那单身女书记收到这条信息会是什么表情时，恶毒地笑了。

许心德咳了两声，提示秋芋芋摆正自己的位置，这里只有自己才是主审，你丫只是个记录员。

当然，这个记录员也不简单，如果是一般人许心德直接就出言教训了。她可是常务副局长王一帆的弟媳，不过她老公是个无业人员，据说前段时间无事走西江，结果落江而死，连尸体也没找到。

虽然仗着有后台，但秋芋芋还是意识到自己有些越界了，自己老公死了，连个孩子也没有，也就是现在她只是常务副局长名义上的弟媳，随时会被打回原型，因此对于这个部门副领导，还是尊重为好。

秋芋芋红着脸，低下头继续记录。

“你们那个特色服务是不是有违法之处，那不是我调查的重点。我还是继续刚才这个，这个信息已经严重影响了西江人民生活的秩序，特别是在干部中造成了极大的愤慨，因此责成全市各区县严责信息来源，最后确定是在我们蒙城县，而广告的主体就是你们真爱婚介所，特别是你们那主管吴志健。”

许心德就了一通情况的严重性，见柳梦苓脸都吓得发白了，心里有些得意，看得出这个女人是个老实人，几句话就吓倒了。从最初的个人情况，他知道这个女人还没结婚，哎，0多岁的女人，未婚，独自支撑一个婚介所，也不容易呀。

想到这里，不禁还有些同情这女人了。特别是，他老婆一直嫌他工作繁忙不顾家，前段时间和他离婚了，一刹那，他差点打起要找这个女人做老婆的主意。

心里这样想，口气也温和得多，他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茶，说：“我看你也诚实稳重，我相信这肯定不是你做的，但是你想想，你婚介所还有其他人精通电脑网络技术的没有？”

一旁的秋芋芋一听许心德的口气，明显在偏袒柳梦苓，女人本能的排斥让她很不舒服，于是，便很自然又插话道：“老许，你怎么就这么肯定不是她做的？有的人表面装得很傻很老实，其实骨子很油很风骚，这就叫大奸若愚，特别是越漂亮的女人越靠不住。”

任柳梦苓性格再好，也听出秋芋芋对自己的敌意，忍不住说：“女警官，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何苦为难女人，你意思是漂亮的人就狡猾，那么你不也漂亮吗？”

“大胆，你有资格对我品头论足吗？”秋芋芋没好气地打断柳梦苓，她越发判定自己的直觉是对的，自己不小心的一句话，就被这女人敏锐地抓住把柄，把自己陷入两难之中——如果承认自己漂亮，那自己和她一样狡猾；如果说自己诚实，那自己怎么可能不漂亮呢？

许心德又咳了两声，心里有些后悔，真应该叫个男警来记录的，这女人对女人天生就排斥，特别是漂亮的女人，丫的，这秋芋芋，一听就听出自己对柳梦苓有好感，加上仗着背景，根本不把自己放在眼里，而心事被她戳穿，由于心虚，他也不便直接喝斥。

“那么我想请问女警官，你可以问和案件相关的，但你对别人品头论足，又哪来的资格。我告诉你，人可以地位不同，但人格是平等的。”柳梦苓针锋相对道，心想也开始有火，一个小小记录员有什么了不起，我准男友可是区长呢？但低调的她可不会轻易说出这种关系的。

“哟哟，你还拽了不是？”秋芋芋被噎得无言以对，只好蛮横无理地说道，“这人和人还真的就是不平等的，既然地位不同，那些贱-货，人格？笑死我了，贱-货也有人格吗？”

“女警官，我郑重提醒你，你对我的侮辱，我会记在心上的，如果你不向我道歉，我保留申诉的权力。”柳梦苓虽然学上得不多，但出道早，和覃言以下的政府官员交道也打得不少，所以说话的水平远远超过文化水平。

“哈哈，笑死我了？”秋芋芋象看怪物一样看着柳梦苓，在她心目中，这个所谓的婚介所老板娘，在强力机关面前，其实屁都不算，居然敢正告她，做梦吧！

“你们当我不存在吗？”许心德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终于开了黄腔，“马勒戈壁，究竟是我在审案，还是你们在斗嘴？”

这工作没法做了，有能力的人没关系，有关系的人不用能力，随便一个小小的记录员，都可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婶可忍，叔不可忍！

“当然是你审案了。”见许心德雷霆震怒，秋芋芋没敢顶嘴，悻悻然地闭上了嘴。

“好，我们继续。”许心德见秋芋芋多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心头情绪好了点，口气也缓和下来，“刚才我问到哪里了？”

“你问她是不是真爱婚介所别人做的？”秋芋芋提醒道。

“对对，小柳呀……”许心德开口道。

秋芋芋咳了一声，许心德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口气有点亲近了，老脸悄红，急忙正襟危坐，郑重地问道：“柳梦苓你想想，你婚介所员工比如那啥吴志健，还有其他人有没有黑客的本领？”

柳梦苓摇摇头，说：“虽然我不懂黑客究竟长什么样子，但我敢肯定我们所一个员工都不会是她，我手下原来两个员工，肖湘和董青，肖湘和我一样都是初中毕业，董青高中毕业，我们肯定是不懂什么网络这些东东的。至于后来我表侄和他女友，他们倒是大学毕业生，但是他们对网络啥的似乎也没什么兴趣，我们一天就是聊天的多……”

“好了，我知道你不也太清楚，你侄儿——对了，你之前说是在宏泰街道办派出所，希望他回到所里，就让他来局里一趟，你侄儿女友呢？”许心德问。

“我没留她电话。”柳梦苓答道，“明天我通知他们来吧。警官，我是不是可以走了？”

“这个……”许心德想了一下，不管是问话也好，直觉也好，柳梦苓真的是个不知情的人。

正想放她走，秋芋芋再次犯颜抗声道：“许副队长，你不能放她走！你不怕她回去后，通知其他人逃跑吗？还有，这个案件是队长专门下令要从速从严格办理的，你想放她走，也得向队长汇报一声吧！”

许心德一听，这心里也恨得牙痒痒的，这秋芋芋这段话是特意警告自己呢？在说话时，她在“副”字加重语气，后面一再提醒自己，要摆正位置，没权释放柳梦苓。

心头有恨，但他也不得不承认她有理，而且，自己确实是有些被柳梦苓的外表迷惑了，而且都表现出来了，如果让这丫打个小报告，还真是够麻烦的。

许心德喝了口茶，镇定下情绪，只好抱歉地说：“柳梦苓，不好意思，还麻烦你在警局呆一个晚上，这个是配合调查工作，不是刑拘，不会超过4小时，明天你侄儿和他女友到警局讲清楚，你就可以出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