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还有崔妈妈那蜜一样甜腻的笑声:“公子久等了。”
这就来了?穆澜转过身,面前站着位身材娇小的姑娘。她还穿着跳舞时的蓝色舞衣,裙裾长长拖曳在身后。只是蒙着面纱,看不清楚她的容貌。梳着尺余的高髻,露出纤细而长的脖子。
她行了个福礼。略一曲膝又挺直了腰背。
这个舞娘有点意思。穆澜感觉她像一只骄傲的天鹅,不像是**里的姑娘。
“好好服侍公子。”崔妈妈生怕穆澜不满意,用手推了茗烟一把。
她没有料倒,踉跄着往前扑来。穆澜正好伸手出扶住了她的胳膊。
四目相对,看到她眼里一闪而过的委屈。穆澜瞬间心便软了。反正不是她,也会是别的姑娘。想掏空他荷包里的银子,崔妈妈不会让他在凝花楼白住一宿。他朝崔妈妈使了个眼色。
见他留了人,崔妈妈喜滋滋地退了出去。
水榭里只留下两人四目相对。茗烟身上的气息太过清冷,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穆澜先笑了起来:“怎么,不愿意来侍侯我?”
茗烟伸手揭开了自己面纱。她讥讽地说道:“你愿意吗?”
一条长长的伤疤划过了她的右脸颊。伤口得太深。皮肉略凸了出来,像条粉红的肉虫子爬在她脸上。
一个正常人来**绝不会找毁了容貌的姑娘。噎得穆澜不知道怎么接话才好。真是个可怜的姑娘啊。他的眼神闪了闪,笑咪咪地捧起了她的脸:“我只知道蓝衣娘跳舞的身姿美如天仙!”
她是吗?凝花楼没有姓蓝的姑娘,而她今晚恰巧穿了身蓝色的长裙。
茗烟瞪着他,眼里的冰雪之意渐渐消融:“公子心善。”
这反应,她究竟是不是啊?穆澜听着模棱两可的话,暗底里又把老头儿拎出来痛骂了一顿。
系上面纱,茗纱款步走到香炉旁,挑了点香燃起。她转过脸轻声说道:“奴去沐浴,再来侍侯公子。”
就这样啊?给个准话行不行?穆澜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再报希望找到蓝衣娘。
老头儿的计划也有出现漏洞的时侯?穆澜思忖着这种可能性的大小。林十八一如老头儿所说,心胸狭窄,赢得输不得。一激就落了套。老头儿的调查素来仔细周详。然而凝花楼里却没有蓝衣娘?那么,只能靠自己见机行事了?
穆澜双手撑在颈后,打定主意他就不着急了。
隔了半个时辰,沐浴后的茗烟款步从屏风后走来。她似乎特别喜欢蓝色。换的衣裳依然是蓝色的高腰长裙,披着件蓝色轻纱裁成的宽袍,映得胸口一片莹白。姣好的身材在衣饰下若隐若现。反倒让人忽略了她蒙着面纱的脸。
穆澜情不自禁地赞了声:“姑娘真会打扮。”
茗烟盈盈在矮几前坐了,柔声说道:“奴的脸毁了,还好舞技尚可,还能在凝花楼混碗饭吃。除了跳舞,奴还擅长点茶。公子不嫌弃茗烟貌丑,这盏茶就当是茗烟的谢意了。”
不卑不亢的,依然骄傲。看得出来流落**前是位大家闺秀。茗烟与**格格不入的气质让穆澜对她多了几分怜惜。
“能得姑娘一盏茶,是在下的荣幸。”穆澜含笑坐下。
香炉袅袅燃起的香气清淡悠远,似荷香又非荷香。面前美人露出一双纤细的手,动作优雅如画。穆澜看着她煮水分茶,一时间有种此地不是**的感觉。
沸水注入,冲起雪白的茶花,聚成一朵牡丹。
花瓣层层分开,从含苞到吐放,栩栩如生。
“姑娘这茶艺神了。定是受过名师指点。”穆澜大赞。
茗烟垂了眼睫,轻声说道:“幼时去走亲戚,跟一个远房姑姑学的。茗烟不过学到她三成手艺而己。”
穆澜盯着那朵牡丹出神。正想说什么,一张嘴竟然打了个呵欠。他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姑娘神技。在下失礼了。”
盯着茶花散去,穆澜端起茶盏喝了一口:“好香!多谢姑娘!”
茗烟微微一笑:“大概公子白天在**耗费了太多精神。夜深了,奴服侍公子歇息吧。”
“哎,不用啦。我不会勉强你的。”穆澜大气地走到旁边的短榻上躺了,又打了个呵欠,“你睡床吧。多谢你陪我。”
茗烟似没料到他会这样,一时间竟愣住了。等她回过神来,穆澜已发出了浅浅的鼾声。
“公子,你睡着了?”茗烟抱起被子轻轻搭在穆澜身上。她怔怔地望着他,隔了片刻,这才舒了口气喃喃说道,“真睡着了。”
她吹熄火烛,拿起穆澜没喝完的残茶浇熄了香炉,走到了床榻前躺下。
两个时辰后,茗烟突然睁开了眼睛。她静静地躺着,听着穆澜的呼吸声依旧平稳绵长,这才起身。
她动作迅速地从自己带来的包袱里拿出套夜行衣换了。看了穆澜一眼,她毫不迟疑地去了水榭平台,顺着边沿滑进了水里。
穆澜慢慢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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