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已渐渐逼近,遥望不远的寒冬,仿佛已看见暗淡的阳光。初晨,风寒寥峭,弱柳扶风,断桥旁河畔边。
江南昔日把酒言欢的朋友正挥手作别,脸上扬溢的微笑却掩盖不了别离的愁绪。
古老幽静的林荫道上,轻快的骏马风一样疾驰。
马背上,一名男子立于马上剑眉斜飞入鬓微微蹙起。墨色的眸子里有着浅浅的不羁的神色。仅是随意扫了一眼便策马离去。
一美丽少女环抱男子腰间,瞬间的回眸,依稀是婉约的背影与飘扬的长发。这一场景引得驿道上的官员激动不已。
易萧接到中原来信,邀请圣剑传人去正义山庄谋事。
正义山庄乃中原武林第一山庄,号落梨,是江湖上人人敬畏的第一把手,坐落在圣都郊外。
江湖,是雷霆般的刀,是闪电般的剑,是一腔永远奔腾的热血,而落梨是侠客的江湖梦。
落梨的庄主为徐谦,少时做过京师学堂的夫子。
落梨幕后还有一位神话级的人物,那就是北溟圣尊风前落。
他现今约莫四十来岁,正值身强力健大展弘志之时。
他双腿早年时有些残废,总是坐着轮椅由义女陆小泉推着在那一大片一大片梨林下散步。粉色的梨花瓣儿簌簌下落,惬意地落在他们的发丝间肩头,陆小泉总是在那时静静地吹起玉箫。
风前落容貌清俊,双目温润如莹玉,眉宇间有淡淡的光环,是那种让人细看下去,却有如着迷一般,让人舍不得挪开视线的华采。
初春的落梨山庄,寒意并未散去。
清晨,海星织负手站在窗边,窗外,远处重重叠叠的山峦之上,还有白雪覆盖。而近处山庄内湖畔的杨柳,则抽出几枝新芽,嫩绿的枝柳在风中摇摆,煞是迷人。
停在柳条上的几只新燕突然腾空,海星织侧耳一听,喃喃道:“好马,好马,就是别踏坏了我新种的雏菊。”
海星织记得,多年前的落梨山庄,景色和如今,并无多大的区别。
不过是,如今故人又重来!
易萧的父母在战乱时离别,遂从小便跟着游侠四处流浪,自那次被狼族密谋刺杀青国后主风前落事端过去,风前落怜其为师妹晴然爱子,没有怪及,并把他点化成入室弟子,他便视师父风前落如同自己的父亲。而另一位师弟蓝澈,则是在十五岁那年由易萧引荐拜入师门的。海星织记得,易萧拜入师门时,师父眼神中闪过的那抹复杂的神色。
那年,他们十七岁,师父带着他们走进落梨,在此小住。
那时,年少的易萧与同样年少的海星织站在落梨的雪之涯上,脚下是层层的云朵,翻涌不息。
易萧望着远方,道:“师哥,我听闻,侠以武犯禁。”
“我却听闻,侠之大者,为国为民。”
“看来……我们注定分道扬镳?”
“当展翅飞翔之际,你已经无法回头。”
脚下的云朵,翻涌得,似乎更是厉害了。
注定分道扬镳的,注定无法回头的。师父说:“海,你与萧儿皆是百年不遇的奇才,不仅仅只是在武功之上。”
可是师父,若是在武功之上,师弟,怕是胜过我的吧?所以你把《听松指法》交给我时,特意嘱咐,好好珍藏,不可让他人夺走。这个他人,是师弟?
如今,真正的奇才已经展翅飞翔了,他不会回头,我亦不会让他回头。
注定,分道扬镳啊……
落梨别院,六角亭畔。
海星织轻叹:“易萧,五年了啊,你终于回到落梨了。”
五年了,易萧用了五年的时间,清除了太多高手,同时也用了五年的时间,明白了除侠的艰巨性,他和先父都明白“侠以武犯禁”,但也常常有一个声音在耳畔回响,告诉他“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是师父,还是师兄,他分不清。
然而,所有的侠,并不都是大侠!可也不是所有的侠,都能清除的。除侠不似杀敌军,除侠之时,对百姓如何交代?
海星织沉默,过了许久,方对易萧道:“易兄,你可想去看看师父?”
“师父?当日,先父让我拜入师门时,师父怕是已经知道我的目的,师父他……何苦?”
“狼族子嗣众多,自是放心让你潜入我派,而我,只有一个师父。”声音中,带着悲凉。
“可你最终还是没杀了我。”
“我也没有几个师弟。”这回是无奈。
“是只有两个师弟,还是这个师弟,能助你完成那个梦?”
海星织浅笑,取出《听松指法》,“看来,师父多虑了,你并无威胁。”
易萧取过秘籍,运起内功,将之粉碎。亦笑:“师哥,你对我,也构不成威胁。”
易萧站在高台之上,望着脚下数以百计的武林侠士,嘴角轻扬。
这算是殊途同归吗?从此,朝廷和武林,再不相干。我不乱朝政,你亦不管武林恩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