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太后再也哭不出来了,被苏冉的话逗得一愣一愣的,然后抱过苏冉的小脑袋使劲的揉了揉:“你这个小鬼精灵,最是能逗我开心了。”
无忧大师此时脸上的神情变化莫测,一会儿白一会儿红,脸上如同戴着川剧变脸的面具,若是苏冉此时抬起头看到的话,一定会惊叹万分。
哭过的人是啥情况,虽然最是清楚不过了,因为爱哭的小孩有肉吃,苏冉平日里没有少哭。一哭之后,身上要么一阵燥热,要么就是一阵皮肤发麻。说话呢根本就是说不利索,一句话基本上断断续续,伴随着哽咽。
苏冉的小脸一直囧囧的,她感觉到四周的人在不停打量她,还有胆子肥的工人对她指指点点。偏偏她刚哭歇下来,根本不能开口说什么,一开口只会让自己更加丢人。
“好了好了,再哭我这个慈宁宫啊!都要被你的眼泪淹没了!”锦太后笑着打趣苏冉,接过张姑姑的卷帕,小心的给苏冉擦着泪花。
苏冉抱着锦太后,把自己的小脸淹没在锦太后的怀中:“皇祖母,好丢人,我应该在屋内哭的,您说您该怎么补偿我!”
锦太后没有开口,张姑姑接口道:“九殿下,要不老仆去给你做最喜欢的白糖糕,这样够诚意了吧!”
“就一样白糖糕?”苏冉的心有点大,那语气有点小贪婪,顿时让张姑姑气笑了:“难不成九公主知道几样白糖糕的做法,那我今天不出手了,等着我们神奇而伟大的九殿下大展厨艺,太后娘娘,说不定今天我们都有口福呢!”
苏冉一听顿时就急了,对着张姑姑使劲摆着手:“不不不,张姑姑你不是不知道,我熬一个汤都能把炉子弄炸了,这要是让我进厨房,估计这次慈宁宫都要被我烧掉呢!我就吃个现成的,坐等张姑姑的手艺白糖糕啦!”
苏冉三句不离吃字,又是让台阶上的三人微微笑着,先前故人见面悲伤地情绪,一下子不知道被冲淡了多少。
锦太后目光复杂的看了看阿画,准确点说,是看着面前的无忧大师,咬了咬嘴唇,最后还是优雅大方的伸了伸手:“这位大师请入宫一叙,自打大师前来,本宫都不曾欢迎实在是失仪。”
看着锦太后说话客客气气,但是语气中的态度,大有拒人千里之外,无忧大师也是心中不是滋味。
数十年前,他们是人人看好的一对,曾经的心与心之间是何等的相近,数十年后再次相见,她已经不是当年的锦儿,如今权势显赫的锦太后,儿孙成群。
反观自己,只是一个看破红尘的和尚,此时来见一国太后,本来就是言不顺理不通,难怪她要客客气气。
无忧大师最是君子,人生坦荡荡,锦太后招待他入殿,道了一声阿弥陀佛,无忧大师施施然的跟着前面的人走进了慈宁宫的大殿之内。
这回张姑姑没有把苏冉支开,让苏冉待在锦太后的怀中,自己下去招呼宫人泡茶准备茶点。
约莫一刻钟,一切都安排了妥当,锦太后和无忧大师在主人位和客人位坐着,两人都是坐的端端正正,目不斜视,这就如同一幅定格的画卷,看着是赏心悦目,但是身为中间人的苏冉,她现在浑身难受。
苏冉的性子从来都是喜动不喜静,这静谧到能听到众人呼吸的场面,一下子让她压抑的不成样子。
“呵呵,张姑姑的白糖糕啥时候到呢!”苏冉开始没话找话,她要打破僵局:“无忧大师,我跟你说,张姑姑的白糖糕可是一绝哦!”
无忧大师对着苏冉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对苏冉的话有一个应对,可是喵了个咪的,为啥就没有后续呢?场面一度再次陷入到安静,苏冉一下子就尴尬起来。
其实苏冉不知道,年少时锦太后是远近闻名的大家闺秀,性子自然安静非常,而无忧大师年少时性子跟锦太后差不了多少,两人之间一个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很多时候都是安静的相处,如恋人之间叽叽喳喳的说笑,算是少之又少。
幸好在苏冉急得不行的时候,张姑姑端了白糖糕进来,这可以算是最好的救场了。有这白糖糕,一下子打开了话题。只听张姑姑把一叠热乎乎的白糖糕端到无忧大师面前:“大师,尝尝我的白糖糕比起当年,可有什么不同?”
无忧大师捡起白糖糕,眼神飘忽了一下,旋即把白糖糕丢入嘴中,那种记忆中的味道,自然在嘴里面弥漫开来,熟悉的香味,熟悉的口感,熟悉的甜味,一切都是那样熟悉,唯一觉得有点陌生的,便是眼前的人儿。
“小玉儿的手艺一如即往,比起当年不遑多让呢!”无忧大师赞不绝口的说到,面对美食,尤其是年少时的美食,无忧向来都是实话实说。
苏冉有了吃的,也管不上气氛尴尬不尴尬之说,埋下头对付自己的那一碟子白糖糕,只是同时竖起自己的两只耳朵,整个人像一只偷草吃的兔子,警惕着周围的猎人一般。
只见无忧大师第二块白糖糕下了肚子:“若是我给小玉儿的这个甜点说一个名字,那名字一定要叫怀旧白糖糕,这是我那一段岁月最好的记忆。”
年少时的锦儿,可是经常带自己身边贴心的婢女,做出来的白糖糕给自己当零嘴。后来再也没见过锦儿,再也没遇上小玉儿,自然也就吃不上白糖糕。尽管白糖糕如此普通,到处都有卖,但是同一种味道的,无忧大师是几十年没吃到了、
莫韫澈从提名苑出来之后,一直在前面神思飘忽的走着,差点就跟迎面走来的巡游侍卫撞到了一起,要不是阿七拉了一把,估计此时就已经跟姜国的侍卫产生冲突了。自然免不了又是一阵盘问身份,但是有百高帝亲自赐下的令牌,这些事情都不叫事儿。
莫韫澈也是从思绪中回过了神,冷冽的看着刚刚过去的那个巡游队伍,声音清冷的对游六说到:“刚才走过去的那个队伍把他们记下来,之后会用到他们的。”
哼!他莫韫澈可不是好惹的,敢捋虎须就要做好被老虎惦记的觉悟,莫韫澈心中已经做好了让他们哭着求饶,生不如死的准备了。
每个巡游侍卫都有自己独特的编号,像刚才的那一个队伍,带着巡游旗子便是十一号,阿七已经对这十一队的侍卫们投去一个同情的目光,被七殿下惦记着,以后日子不好混呐!
很快这件不愉快的事情就被莫韫澈丢到了一旁,这只是小事,跟苏冉的事情一比,完全可以忽略不计。
莫韫澈带着阿七和游六,继续朝着宫门处走去。在一个廊庭之时,莫韫澈的眼角似乎瞟到了一个身影,他的脚步未停,直接朝着前面继续走着。却在下一秒,他的身子一折,直接朝着廊庭这边走了过来。
阿七狐疑的问了一下:“殿下,出宫的方向是在这边呢!”
他指的的确是出宫的方向,莫韫澈现在走的,既不是回提名苑,也不像出宫,见自己主子根本就不搭理自己,阿七和游六对视一眼,急忙跟了过去。
他们两个静静的跟着莫韫澈,也不开口询问,因为他们知道什么时候该问话,什么时候该闭嘴。比如此时莫韫澈眉头紧锁,这时候问话绝对是要吃炮仗的。
莫韫澈睨了他们一眼,旋即开口说道:“刚才我在这边看到一个太监走了过去。”
太监?阿七顿时纳闷了,这里是皇宫,有太监是正常啊!难不成这个太监还有什么特殊之处?
只听莫韫澈自顾自的说到:“也许你们不信,刚才我看哪个太监,很像是父皇身边的海公公,虽是惊鸿一瞥,但我相信没有看错的。这同一个人,怎么会同时出现在两个地方?几日前我收到父皇的来信,还是海公公的笔记呢!”
这样一说果真是问题不小,莫韫澈说着,就看到了前面的那一个身影,对着游六使了一个眼色,游六立刻身子一闪,拦住了前面的那个太监的去路。
原本他是要说公公请留步,可是看到了前面太监的真面目,当时就吓得不轻,脸上惊骇的说到:“海公公,真的是你?先前七殿下说看见了你,我还以为七殿下在逗我们玩呢!没想到是真的,海公公,你是啥时候来姜国的。”
海泉看了看眼前的这个小伙子,英气逼人,只是自己似乎不认识他啊!海泉会功夫,而且功夫不弱,不然之前在苏冉惊马时,那两位妙手空空阿楠和如意,看到海公公身影直接就落跑了。
“你是?”海公公挑了挑白色的长眉,狐疑的问了出来。就在这一眨眼的功夫,莫韫澈带着阿七过来时,阿七顿时就捂住嘴:我天,还真是海公公呀!我们的七殿下的眼睛是有多尖,为何我们就跟睁眼瞎,人从眼前走过都没发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