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阿麦,被顾珉安和许慎言抢白挤兑,一恼之下,丢了碗筷回了房,这会却是饿得前胸贴后背,水喝了两壶都不顶事儿。
阿麦躺着床上辗转难眠,胃痛加伤口的疼痛让他烦躁难安。
“阿麦!阿麦?”门外,传来许慎言轻轻的叫唤声。阿麦正欲应答,突然又想起来之前被许慎言看轻,心中一恼,故不出声。
许慎言叫了几声,便没有声音了。大约是走了吧?阿麦心中有些不悦,就不会多叫几声啊,没诚意!
才想着,便听得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接着有轻轻的脚步声走了进来,正是许慎言的脚步声。阿麦不由地屏了气息。却听见许慎言将什么东西放到了桌上,然后持着烛火慢慢地朝他走来。阿麦不由地连身子都绷紧了。
“阿麦?阿麦?”许慎言轻轻推了推阿麦的胳膊,阿麦还是故不理,许慎言的声音中便有了一丝担扰。“别又昏迷了吧?”
话音落,一只小手小心翼翼地伸到了他的鼻下。阿麦再也忍耐不住,啪的一下,打开许慎言的手。许慎言猝不及防,尖叫一声,吓得差点丢了烛火。
“胆小鬼!”阿麦托着许慎言拿烛台的手,慢慢地坐了起来。
“你!”许慎言心口突突地跳着,又惊又怒,道:“这样吓人好玩吗?你有毛病啊?”
“不过开个玩笑!这就吓到了?”
大半夜的开这样的玩笑,是有多无聊,许慎言白他一眼。“半夜三更不半睡觉,有你这样的伤患么?”
“你怎么不说你吵醒了我,也许我刚才是睡着了呢!”
“是哟!”阿麦不说还好,一说,许慎言更恼了,觉得自己的好心全让人当了驴肝肺。“早知道就不管你死活,让你饿着去!哼!”
许慎言重重地跺了跺脚,转身便走。
“好了,不生气了!”阿麦长臂一伸,拉住了许慎言的胳膊,敛了玩笑,道:“你找我有事?”
许慎言抿了抿嘴,不发一言,一把甩开了阿麦的手。
这下当真将人得罪了。阿麦心中一叹,默默地注视看着许慎言离去。
然而许慎言却并没有如阿麦预期那样生气离去,而是走到桌前,端起一个汤碗,伸手捂了捂碗,道:“饿了就将就着吃些,这边也没有什么好东西,只怕不合您的口味。”
“什么?”阿麦挑了挑眉,慢慢地踱步过去。
桌上放的是一碗满满地泡饭,上面浮着绿绿地青菜,还有一个金黄金黄的煎蛋。阿麦眸光一闪,久久才问了一句。“这是特地给我做的?”
“才不是,我是给自己做宵夜做多了吃不完,才不是特地给你做的!”许慎言极快地回道,说完之后,才觉得自己应得太快好像心虚了一般。
“哦!”阿麦长长忍着笑,长长地哦了一声。
许慎言听着他语中的笑意,更是恼得狠了,恨声道:“你慢慢吃,我走了!”
“谢谢!”
许慎言转身的步伐一顿,救回阿麦这么多天,还是第一次听到他说谢谢。她顿了顿,犟嘴道:“说了是做多了,又不是特地为你做的!”
说完,就要步出房门。却听见背后传来阿麦低沉而又感慨的声音:“自从爹娘过世后,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为我做宵夜!”
阿麦自从醒来后,嘴巴一直紧得很,从来不曾说过自己的任何事,任凭许慎言如果追问,总是避而不谈,没想到不过一碗泡饭,居然让他开了口。许慎言默默地转身看着阿麦,昏暗的烛光下,只见阿麦看着那碗热气腾腾的泡饭,面色沉静,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许慎言抓了抓衣摆,思索着怎么开口劝慰。就见到阿麦敛了神色,抬起头来冲她一笑,道:“如果你不困的话,不如一起坐下来吃点?”
“我,吃过了,不饿!”
“那就陪我坐会儿?”阿麦默默地注视着许慎言,幽深的眸中竟闪现着一丝期待,许慎言拒绝的话就再也说不出来。
她默默地走了回去,在桌子的另一方坐下。默默地看着阿麦大口大口地吃着泡饭,却不知道该和阿麦说些什么。
阿麦看了沉默的许慎言,将要塞进口的煎蛋重新放回碗里,顿了顿,欠身拿过喝水的碗,拔了小半碗泡饭,以及半个煎蛋。“有些多,你也吃些!”
“我,我真不饿,这是给你的!”许慎言急忙推辞。
“那就当陪我吃些!”阿麦道。
“你身上有伤,多吃些。”许慎言窒了一窒,想了想,将那个半个煎蛋又重新拔回阿麦碗里。小时候,娘亲说吃鸡蛋补身子的,也许,多吃些蛋,阿麦会好得快一些。“晚上我瞧着你挺喜欢吃蛋,不是我不给你吃,实在是晚上做少了,安哥儿和容姐儿……”
阿麦一听,本来微微动容的面色,一下子黑了,明明是她把菜做糊了,哪里是他喜欢吃蛋了?“以后,不用为我做蛋,我不爱吃!”言罢,赌气般地将蛋全数拔进了许慎言碗里。
“阿,阿麦……”许慎言顿时怔了,怎么好好的就又生气了?晚膳的时候,明明瞧着他很喜欢鸡蛋羹,才好心好意给他做了煎蛋。倘若他真不爱吃,刚才又怎么会留一半?定然是自己刚才说错了什么,惹了这大少爷的痛处了。“阿麦,哪怕你不喜欢吃,也得吃,不然,这伤,不容易好!”
阿麦却只顾埋头拔拉着泡饭,对许慎言的话置若罔闻。许慎言看了看阿麦,又小心翼翼地将煎蛋重新拔回阿麦碗中。阿麦不悦地要拔回去,许慎言急忙叫道:“阿麦,再拔,这饭和蛋都得凉了!”
只是,阿麦却仍不为所动。许慎言又道:“要不,咱们一人一半,好不好?”
阿麦拔蛋的筷子顿了一顿,却没有再坚持,任由许慎言将蛋放在了他的碗里。许慎言不由落出了几分笑意。阿麦白了她一眼,道:“傻子!谁告诉你吃蛋能治内伤的?”却将蛋塞进了嘴里。
许慎言不由就裂了嘴。“便是不治伤,总也能滋补身子。只是,你这伤,这样下去,只怕不行。”
阿麦默然。他哪里不知道这伤拖不得,今日里调内息吐血昏迷,他便知道,单凭他自己的内息已无法治伤了。只是,又能如何?
“你别不放在心上,我爹说过,有伤不治,积患成殇,后果不堪设想。”许慎言见阿麦垂首不语,以为他不当回事。“不行,得想法子找郎中治治。”(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