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慎行面色凝重了几分。倘若依许慎言所言，追杀孝王的，除了贤王，秀王也参与其中，那么，如今只是扳倒贤王，秀王却毫发无损仍然逍遥法外。“若当时能一并指证了秀王便好了。”

“谈何容易！”许慎言摇了摇头，道：“这一桩桩一件件，全嫁于秀王头上，只怕也不能让人信服，且不说别的几桩，都英皖南劫杀孝王殿下时不过将将及冠，势力微弱，哪能有那么大本事指使都英替他卖命？”

“除非找到实证，证明秀王确实心怀不轨！”许慎言道。

“什么实证？”项辰微微一怔，道。

“我觉得陈大人未必死于都英之手！”许慎言微微一顿，道：“如果我没有认错，孝悌陵的歹人另有其人。那些人与都英的杀气并不相同。在京郊庄子上，都英最后一次劫杀孝王殿下，已经下了狠心，想要孝王殿下的性命了。然而，孝悌陵一劫，对方却想活捉……”

许慎行神色一凛，道：“难道说……”

“眼下并无实证！贤王出了事，秀王定然会更加小心，只怕不容易抓到他错处！只不过，秀王在奉旨查探这件事上，定然与贤王达成了协议，否则，在护国寺，秀王不可能那么轻易就能拿捏住都英！”许慎言道：“只是如今并无实据，哪怕真是秀王所为，我们想指证他却是难。以项子谦如今的权势，我们根本耐何不了他！”

许慎行这才恍然明白许慎言为何进宫指证都英，道：“所以你进宫去指证？”

眼下，昭和郡主是唯一的指望。

许慎言点了点头。

许慎行叹道：“秀王此人，最是狡猾不过，如今都英伏罪，贤王倒台，他定然只会更加小心，只怕不容易逮到机会。”

“只要他参与了，定然会露出马脚的！”许慎言道：“如今有昭和郡主坐阵，我就不信，抓不到他的把柄！”

这也是她为何敢听从昭和郡主安排进宫指证的原因。眼下的情形，无论是贤王还是秀王上台，对她来说都不是好事，昭和郡主，已经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兄妹二人不由一阵唏嘘。直到夜深，这才散了去歇息。

接下来几日，京中又是一片诡异的平静。

天气异常的沉闷。天空黑压压的，一派山雨欲来的景象。

果然，到了晌午，一阵闷雷，继而暴雨如注。

许慎行下衙回来的时候，许慎言正和柳氏在许慎行的书房里收拾。

许慎言拦着不让柳氏动。“嫂子，你且坐好，我来！”家里又有丫鬟仆妇，如何能让怀有身孕的柳氏来做。

柳氏却笑道：“不过是怀孕而已，哪里就这么娇贵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若是在乡间村里，农妇们还不是要挺着大肚子下田到生？

“你二人在做什么呢？”许慎行一边迈进书房，一边问道。

柳氏回头瞧见许慎行，眉眼笑得弯弯的，道：“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这书房顶上的瓦片竟碎了两片，若不是下雨，竟还不知道呢！”

许慎行抬头望了望，疑道：“前几天下雨也没见漏，如何今日就漏了？”

“兴许是被夜猫子踩碎了，先用盆子接着，等天气放晴了，再修补修补也就是了。”柳氏欢欢喜喜地给许慎行奉了茶，问道：“今日怎么下衙比往日早了？”

许慎行顿了一顿，方道：“昭和郡主举了实证，秀王涉嫌杀害陈沧将军，并包庇贤王私建兵器坊陷害孝王……”

许慎言闻言，猛然回头，问道：“结果如何？”

许慎行摇头叹息，道：“陛下当殿斥责秀王，罚俸三年……”

一条人命，罚俸三年就完事了？许慎言冷笑一声，抬头望向碎漏处，若有所思。

“虽然陛下有意包庇秀王，然而，以昭和郡主和大明王的威望名声，如今朝野上下，诸多非议，想来近一段时间，秀王殿下不敢轻举妄动了！”许慎行道。

事实果然也如许慎行所言，自金殿被斥后，秀王被蛰伏下来，便鲜少再出府。

倒是惠安郡主，常常进宫陪伴皇后。

这日惠安郡主进宫的时候，刚巧项辰也进宫请安。二人便在皇后宫中碰了个正着。

“辰哥哥！”惠安郡主比往常更要乖巧些。

项辰虽然厌极了项子谦，然而，总不至于迁怒到一个孩子身上。他朝惠安郡主笑了笑，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皇后宫中，正巧，康平帝居然也在。非但康平帝在场，同时在场的还有嘉柔郡主和顾琬宜。这宫中却也热闹。项辰心底冷冷一笑。

嘉柔郡主看见项辰，两眼不由放光。只是想到进宫时淑宁公主的耳提面命，说是项辰不喜女子太过泼辣大胆，要她行事淑女些，这才勉强忍耐收敛了些，规规矩矩地上前见礼。顾琬宜低眉顺眼的，紧随其后。

项辰不由感慨顾仁父女的钻营之术。如今贤王被拘，秀王被斥，这顾家女居然还能进宫走到皇后跟前，当真不容小觑。

“辰儿来了！”康平帝神情淡淡。

项辰这么多年来，早已习惯康平帝对他的态度，并不以为然。只道行了礼问了安，便告辞出宫。

皇后却一反常态，竟拉了项辰问长道短，嘘寒问暖。说着说着，不由就说到了项辰的亲事上。惠安郡主一派天真，娇笑道：“皇爷爷，皇祖母，你们可不能偏心，给明哥哥指了门好婚事，却不给辰哥哥寻门良缘。辰哥哥才是大哥呢！”

嘉柔郡主不由面露希冀。顾琬宜极快地瞄了项辰一眼，又垂首做低眉顺眼状。

“还是我们惠安会心疼哥哥。”皇后笑着揽了惠安郡主，道：“你倒是说说，给你辰哥哥配个什么样的嫂嫂？”

惠安郡主笑得越发的灿烂，眉眼弯弯地看到嘉柔郡主。

嘉柔郡主轻咬薄唇，绞紧了手中的帕子。

惠安郡主眨眨眼，目光从顾琬宜身上掠过，绕了一圈，这才对皇后说道：“皇祖母您看，眼前不就有？”

嘉柔郡主那紧张地神色不由就有了几分松懈，朝着惠安郡主面露几分笑意，算惠安这小蹄子识相，不枉她和母亲这几日对秀王府的帮助。

皇后和康平帝相视一眼。眼前的女子，不正指嘉柔和顾琬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