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凭一座兵器坊，就你断定辰儿谋反？”昭和郡主冷笑道：“你就这么不相信你的孙子？你可能真凭实据？那兵器坊建于何时，何人所建？你都一一查了？”

“那兵器坊所处之地离京郊大营不过三十里，人迹罕至，除了京郊大营……”康平帝辩道。

“离京郊大营近？就能断定是辰儿所为？”昭和郡主怒极反笑，道：“按你这么说，当年你死十次八次都够了！”

康平帝闻言，脸色涨红不已。他在登基前，也曾被人构陷，是昭和郡主力保，才逃过一劫，后来在昭和郡主的扶持下，登基为帝。只是几十年过去，稳坐江山的他很少再去回想往日的不堪。

“辰儿幼年父母双亡，你这当祖父的，没能保护他，差点让他死皖南。十年前，我送他回京，你避而不见，不过打发了朝臣与我交涉。我念你过不了心中那道坎，也未曾与你计较。”昭和郡主痛心道：“你以为我为何要让辰儿从军？我是怕他没有死在皖南，没有死在越州，却会死在京都，死在你的皇宫中！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可有关照过这个孙子？”

康平帝僵着脸，沉默不语。

昭和郡主又道：“辰儿在军中这几年，若不是我派了陈沧在他身边照看，只怕他早已马革裹尸，我大楚朝也不可能出这么一位大将军王了。”

康平帝看了默然跪在地上的项辰一眼，脸上隐隐现出一丝愧疚，虚抬了一下手，道：“元喆先起来吧！”

“谢陛下！”项辰恭恭敬敬地行礼谢恩。看得康平帝心中更不是滋味。

昭和郡主见状，摇了摇头，叹道：“你见过几个将帅，能像辰儿这么干脆地将兵权交得一干二净的？如果他有意谋反，他会傻得交了兵权去造反？”

康平帝的脸色又暗红了几分。

“此事，无病定然督促牧儿仔细彻查。”康平帝道，却是没有说还项辰一个清白。

昭和郡主脸上失望之意顿显。还要再说什么，大明王却不着痕迹地制止了她，柔声道：“此事无病定然自有分寸，我们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安顿下来再说。”

康平帝连忙应道：“是是，您的烟雨阁一直保持着原样，您二老先去安顿……”

烟雨阁是昭和郡主出嫁前在宫中的住所，大明王成年封王后，却是赐居明王府。后来二人一同摄政，为了方便处理政务，有时候便歇在了烟雨阁。

“住什么烟雨阁，我与辰儿十年未见，自然是住他那儿，也能好好说说话。”昭和郡主不由分说道。

康平帝脸上一僵。昭和郡主何等敏锐，岂能瞧不出来，冷笑道：“怎么，难道还要继续关押辰儿不成？”

“这，没有实据，便是我有心……与朝臣也无法交代……”康平帝躲躲闪闪道。

“实据？”昭和郡主恼极，道：“便是我作担保也不成么？”

“还请姑母不要为难朕！”康平帝应道。

昭和郡主脸上失望之意更盛。正待发作，却有内侍进来禀告，道：“启禀陛下，陆将军，白姑娘携许翰林之妹求见陛下，说有要事禀告……”

康平帝听到陆白二人的名字，心生不悦。收押了项辰之后，这些日子，他派了多少人，也没能将一人拿住，如今昭和郡主一出现，这一个个都冒出来了。但是，当着昭和郡主的面，他又不好说不见，也不好拿人。只好违心地宣了众人觐见。

众人一一行礼。

陆川看到昭和郡主和大明王在殿上看到昭和郡主和大明王高坐殿上，心中底气顿时足了不少，朗声道：“微臣证据可证明，孝王殿下谋反一事冤枉。请陛下明察！”

“有何证据？”康平帝淡淡道：“呈上来！”

陆川递上孝王府的帐目，康平帝看得愣了愣。道：“这是做什么？”

“启禀陛下，这是先太子妃留给孝王殿下的家当，其中，旺铺十二家，庄子六座，良田百顷。自康平二十二年至康平三十三年，期间十一年，除了头三年每年进益银子一万多两，往后数年累加进项不过七千两银子。”许慎言跪到康平帝跟前，将自己重新细列的明细举到康平帝面前，道：“康平三十四年起，每年进项八千到一万三千两银子不等。这是小女列的明细，请陛下过目。”

“那又如何？”康平帝狐疑地接过许慎言手中的那一叠纸，问道。

昭和郡主见状不见看了项辰一眼，项辰自许慎言进殿后，眼神就一直没有离开过许慎言身上，此时见许慎言对他的家底如数家珍般，眼底更是涌出一股欢喜和暖意。昭和郡主没有啃声，却不动声色地将许慎言上下细细打量了一番。

许慎言心思全在应对康平帝上，没有注意到昭和郡主这边的动作，接着应道：“先不说前头的，单从康平三十四年算起至今，满打满算也不过十年，便是每年按一万三千两银子算，哪怕孝王殿下光用俸禄，一两银子也不动用，也不过攒下十三万两银子。当年孝王殿下在军中受奸人所害，中毒重伤，小白姑娘为了救殿下，前后花费了三万八千两银子。且不论殿下还一直照顾着军中退下来的伤残老兵或者阵亡将军的遗孤。勉强就算十万两银子。而秀王殿下所查到那个兵器坊，其格局规模，都远远不止十万两银子，凭孝王府，断然是不可能建成的。便算是能建成，孝王殿下也身无分文了，又有什么来养兵谋反？”

“便是没有银子，却只能证他没有能力谋反，却不能证明他没有谋逆之心。”康平帝果然如陆川所猜一般，觉得帐本只能证明项辰没有能力谋反。

“且不说辰儿没有有谋逆之心，既然证明他目前尚无能力谋反，陛下又能如何证明那兵器坊是他打造意图谋反呢？陛下亲政几十年，想必对于养兵所需花销最清楚不过了。”昭和郡主接口道：“还是说，陛下想将辰儿的谋反罪名给坐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