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怕顾家发现起疑心,略略交待了许慎言之后便走了。
许慎言茫然地牵着顾珉安,怎么出的城都不知道,也不知道该去哪里。
“姑姑,我饿了,走不动了!”顾珉安仰着头,望着这个没比他大多少,据说本要给爹爹做新夫人却成了姑姑的女孩子,把所有生存的期望全寄望了在她的身上。
“饿了呀……”许慎言看看四周,暮色四起,却看不到人烟,她蹲下了身子,道:“安哥儿,姑姑背上包裹里有吃的,你掏些出来。”
顾珉安像是突然之间懂事了,不哭也不闹,听话地按许慎言所说的去做,从包裹里掏出两块点心,迫不及待地就往嘴里塞,显然是饿得狠了。
“你慢些,小心噎着了。”许慎言看着顾珉安狼吞虎咽的模样,不由两眼发酸,连声音都带了些酸意。
顾珉安不解地看了看许慎言,思忖良久,终于将掌心剩下的半块点心递了出来。“姑姑,你吃!”
“姑姑不饿,安哥儿吃!”许慎言眼中冒起一阵雾气,这本该是大家公子,如今却落到了般田地。倒是怀中的容姐儿,约是太小了,无忧无虑的,竟然睡得正香。
只是接下来怎么办?顾家虎视眈眈,泗安不去,句容不能回,那么,还有哪里可去?
“快快,天黑之前,得到前面的镇子里。”正想着,便听到后面传来阵阵喧哗,许慎言心中一动,领着顾珉安往路边退了退。
“妈的,不过是臭丫头带着两个黄口小儿,居然还让跑出了长兴城!”喧哗之声继续传来。许慎言心中大惊,拉着顾珉安往路边田里一跳,躲在了稻田沟里。
“刘管事,您说,这三人会不会还躲在城里藏起来了?不然,凭咱们兄弟们的脚力,没道理追不上?”
“这长兴城,顾家要找的人,谁敢不要命的窝藏?”刘管事啐了那伙计一声,道:“城门口的张头子说的明白,分明是那臭丫头带着两个孩子出了城,别废话,赶紧给我追。”
许慎言和顾珉安被吓得趴在那里半点不敢动弹,等到人声远去,这才悄悄地探出头来。四下空矌,不见人影,这才松了一口气,许慎言从田沟里爬了出来,再伸手将顾珉安拉出来,道:“安哥儿,前边咱们不能去了,你说,咱们去哪里好?”
“姑姑去哪,安儿就去哪!”顾珉安小小的声音,不停地颤抖。
“那咱们换个方向走吧!”许慎言看了看前面去向小镇的路,回头看了身后的长兴城,顺手朝东南方一指,叹道:“咱们朝那边走。”
于是,两大一小的身影,慢慢地朝东南方走去,白日里,半刻不敢停歇,入了夜,就找个破庙,或山洞,或草垛角落里窝上一晚。如此这般风餐露宿地走了五天五夜,许慎言实在是累得不行了。
这一日,路经一个小镇子,许慎言不知道走了多远,也不知道是不是离了长兴的范围,只知道包裹中的吃食所剩无几了,必须找个地方备些吃食。
因怕被顾家发现,却是不敢用顾老太太给银票,只是用春心给的碎银子,去店心铺买些能久放的干粮,然后跟店主要了些米汤喂容姐儿,可是,一路乖巧的容姐儿却怎么也不肯进食,折腾的许慎言都要哭了,还是点心铺的老板娘瞧不过去,伸手摸了摸容姐儿的额头。“小姑娘,这孩子约莫是病了,赶紧找大夫看看要紧,切莫耽搁了。”
一听说容姐儿病了,许慎言这一路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断了,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许慎言一哭,顾珉安立刻也跟着哭了出来。“姑姑,姑姑!”
“莫哭了,且先找个郎中给孩子瞧瞧。”老板娘姓杨,夫家姓李,丈夫早亡,与儿子李二娃相依为命,人称李三婶。李三婶瞧这一小两幼,狼狈不堪的的三人,叹了口气,打发自己的儿子去镇东请大夫,瞧了病,用了药,容姐儿便沉沉地睡去。李三婶瞧着不早的天色,无奈地问道:“你们姑侄三个,这是要去哪里?”
“去那儿!”顾珉安小手朝东南方一指,道:“姑姑说家没了,回去有危险,要去那里!”
李三婶闻言,挑了挑眉,不解地看向许慎言,许慎言僵了一下,垂了头,低声道:“皖南水灾了,我们回不了家……”不过是囫囵之语,将顾珉安说漏的话圆过去。
所幸李三婶一听皖南水灾,却立马想起闹得沸沸扬扬地皇长孙因为皖南赈灾而失踪一事,如今,衙门口还贴着寻访皇长孙的告示呢,想到此,李三婶不由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这一场水灾,造了多少孽啊!你们要去临海郡是投亲么?”
临海郡?是哪里?许慎言听着陌生的地名,愣了一愣。
李三婶只顾着说话,并没有注意许慎言的神情。李三婶怜悯地看着三人。
“可怜的,我这清河镇离临海郡可还远着呢,你们姑侄三不会就这样靠两条腿过去吧?”
“大婶,您能不能收留我们几日?”许慎言自然知道以她和顾珉安二人,靠两条腿,真的不行。之前三天被顾家一吓,专挑没人的地方逃,几天下来,早已快撑不下去了。许慎言想了想,咬咬牙,摸出两块碎银子,伸到李三婶面前。“大婶,我有银子……”
李三婶也是个热心人,没等许慎言将话说完,想当然地接口道:“丫头,你领着两个小的,这点碎银子,能当个啥,还不省着点花?先在我这将养几日,等你们身子骨好些了,我再托人捎你们一程。”
许慎言不由感激万分,老板娘摆摆手,转身就出去了。
这一晚上,许慎言守着熟睡的顾珉安和容姐儿,却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