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府找到翠儿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是巡城的城卫在一处偏巷里发现的。彼时,翠儿伤势不轻,已经无法自行回府。城卫只好将人送去了许府。
翠儿被送回了许慎言的院落。柳氏又请了郎中诊治。所幸受的,都只是皮外伤,将养几日也就没有大碍了。
柳氏心里提着的那口气才彻底松了下来。虽说只是个丫环,但总归是条命,若是翠儿出了个好歹,对许慎言被劫一事,多多少少是不利的。
然而,对于许慎言来说,这些都不是什么要紧的。要紧的是,翠儿一个卖身为奴的丫环,为什么会武功?她被人劫持时,瞧得分明,翠儿确确实实是个练家子。
“翠儿!”待得院中其余人都散去后,许慎言特么又遣走小丫环,关上房门,便只有她和翠儿两个。“你有什么话要对我说么?”
翠儿脸色一白,喃喃道:“姑娘……”
“说吧,你为什么会来许府?谁让你来的?”许慎言冷着脸,完全没有平时的那般和颜悦色。
“姑娘……”翠儿面色越发的苍白,忍痛翻身跪到了许慎言跟前。
“怎么?说不得?还是不想说?”许慎言见她疼得冷汗淋漓,虽然于心不忍,但是想到翠儿有可能是带着某种目的潜到她身边的,那点不忍,便又被生生压了下去。
“姑娘,奴婢不能说!”翠儿道:“但请姑娘放心,奴婢对姑娘绝对忠心耿耿,别无异心。”
这便是承认是旁人派遣到她身边了。
“你觉得我会相信?”许慎言挑挑眉,冷笑道:“不过,我倒是挺好奇,我一个后宅女子,无权无势,你们图什么?我哥哥?”不过,倘若对方是想从兄长身上捞些好处,不是应该留在兄嫂身边么?
翠儿咬着唇,抿嘴不语。
“既然你不肯说,那也就罢了。”许慎言缓缓地站起身来,道:“你好好将养,赶明儿便随着牙婆子去吧!”
“姑娘,不要!”翠儿一听,急了,一个飞扑,试图拽住许慎言,许慎言大吃一惊。下意识地闪身往边上避了去,翠儿却被伤痛牵扯,扑了个空,更是急了,道:“奴婢奉主子之命,保护姑娘安危,姑娘你不能赶我走!”
“奉命?奉谁之命?你主子是谁?”许慎言眉头紧了紧。她一个默默无闻的乡间女子,谁会费心思派人保护她?
“姑娘,主子有令,奴婢暂且不能说。将来姑娘就会知道的!”翠儿道。又怕许慎言不信,想了想,又道:“主子对姑娘一往情深,这些年虽然不在姑娘身边,却时刻惦记着姑娘你。”
这些年?这些年……许慎言听着翠儿透露出来的讯息,身子不由颤了颤。前世今生,与她有个感情纠葛的人,无非就是那几个,项子谦与她,前世已经走到了生死仇敌的份上,想来不会重生后,还对她旧情难忘。除了项子谦,再有就是李二娃,然李二娃自己身陷囹圄之时,还是她四处奔走将他救出来的,根本不可能派人来保护她。
除了这两位,再有就是被她深埋心底的那个少年,那个不辞而别的少年。
“是他吗?”许慎言声音微颤。当年,初见阿麦时,虽然阿麦誓死不提身世,但她听着阿麦那京城口音以及阿麦的行事作派,就是觉得的来头定然不小。
“奴婢不能说!”翠儿仍是不肯松口。
“他现在在哪?”许慎言心中划过一道酸涩。
翠儿仍是摇头。
“他既能派你来,为什么不来见我?当年为什么不辞而别?”许慎言喃喃道。
“姑娘,主子有主子的难处,而且当年,主子并没有不辞而别!”翠儿不由替她的主子喊起冤来,道:“当年姑娘你身受重伤,生命垂危,为了救你,主子才逼不得已离开,当时,主子有给您留书!”
阿麦有给自己留书?许慎言只觉得心口处宛若被打了一记闷拳。她醒来后,并没有看到任何阿麦的的留书。虽然,她从来不曾和旁人说起过,然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心里有多埋怨阿麦。她一直以为阿麦抛弃了她。“他在哪?他——过得好不好?”
翠儿仍是什么都不肯说,只道他日,主子会亲自来一五一十地对她说清楚。
许慎言不知道自己怎么离开翠儿的房间。这一晚上,脑子里反来复去的,全是阿麦的影子,十年过去,如今的阿麦会是什么样子?褪去了那满脸的痘痘,阿麦会是什么样子?是酒肉肥肠的纨绔子弟,还是风流倜傥的男生模样?
这样辗转反侧,直到凌晨才眯了眼。
且说项辰那边,进自翠儿一进许府,便得到了消息。若不是陈沧拦着死活不让项辰去许府,指不定项辰连夜就赶去了许府。好不容易熬到了第二日天亮,便就早早地起来了。
还未出门,便听得门房来报,说秀王上门求见。
项辰实在不耐烦应酬这些无谓的人。自上次在许府,叔侄二人有所争执后,他便很久见过秀王。“告诉秀王,本王没空……”
“元喆何事匆忙,竟连门都不让十七叔进了?”项子谦温润的声音带着笑意,自门口缓缓走了进来。
“十七叔清早过来,有何吩咐?”项辰无法,只得耐着性子询问过项子谦。
“无事为叔就不能来寻元喆府上讨杯茶喝了?”项子谦目光闪了闪,道:“元喆可有要事去办?竟连大门都不让我进了?”
项辰微微一愣,却道:“十七叔说笑了,满都城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我这个将军最是清闲不过,何来的要事。”
“为叔进门之际,可是亲耳听元喆说没空啊!”项子谦微微一笑,道。
“十七叔听岔了!”项辰僵着脸,显得有些心不在焉。却半点没有邀请项子谦入内的意思。
项子谦倒也不甚在意,叔侄二人就忤在门口寒喧着。
“不知元喆可有听说,许家姑娘昨日被劫了?”项子谦状似不经意般问道。
“正是!所幸人已经救了回来,无碍的。”项辰眸里划过一道异色,点了点头,道:“不知道十七叔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本以为,这一晚,除了项辰的手下,再无他人,消息不会传出去。却没有料到,消息传的竟是这样的快,竟然连秀王叔都知道了。
“无意间得知的。”项子谦笑了笑,道:“倒是元喆,如何就知道许慎言出事,且第一时间将来找了回来?”
项辰闻声,抬眼打量了项子谦一眼,突然就想起了那个白玉碗来,想了想,索性道:“愚侄虽然不才,不过收服个把丫头,还是能办到的。”
项子谦温润的神色微微一变。项辰果真又瞧上许慎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