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平三十七年……
项辰跌坐椅上,犹如被当头泼了一桶寒冰,心中的盛怒瞬间冻结。只觉得的心房那处,痛了他几乎窒息。
康平三十七年,他才将将升任前锋小将,领兵八千驻守北境漠北接壤的边城。
康平三十七年秋,漠北集结十万大军围困边城,边城的八千兵丁如何能抵挡敌人的十万大军?他的上锋,边城守将连同边城城守弃城而逃,边城危在旦夕。他连发十道急报,然援军杳无音讯。
他亲派陆川去调集兵马,着令三千兵马带领边城百姓固守城门,自己率五千精兵,夜袭敌军后方,火烧漠北军粮草十万石。漠北军震荡,漠北南征大元帅急攻边城,以期缩短战时,来弥补粮草不足。
边城二千兵马,根本无法抵挡漠北的强攻,项辰只能回兵边城,岂料中途遇到了漠北埋伏。项辰身中三箭,箭箭有毒。如果不是他所带五千精兵当中,有先太子留下的数百死士,拼死带他突围,如果不是有白兹随军而行,只怕他当时就死了。回到边城,所带去的五千精兵损了两千。
他昏迷了三天三夜,白兹几乎心血耗尽,才将他救了回来。援军迟迟未到,漠北军的攻击一次猛过一次,边城危急,他才将将醒来,连休养的时间也无,便带伤亲自上了城门指挥战斗,折损了两千精兵,强守了七天七夜,才等到陆川带来的三万援兵。又坚守了数日,直到漠北军粮告急,不得不退兵。边城之危方解。
也是那一战,让他得了康平帝的认可,封了郡王。
那一战之后,他便落下了病根。然而边关战事频发,他连养伤的机会都没有,便又上了战场。
康平三十七年冬,漠北再次集结十万大军,试图掠夺边关财物过冬。双方对峙月余,漠北军一无所获,退兵百里。
边城稍稍松了口气。然而,就在那一年冬天,漠北安插在北境的奸细,趁着边城军庆功之际,在项辰酒里下了毒。
旧伤未愈,又中巨毒。白兹当时差点以死谢罪了。
人虽是救了回来,然而伤终是落下了。
“当年,您命悬一线,便是告诉您了,您又能做什么?”白兹回想起当时的危急,两眼都红了。“您在床上昏迷了一个月,如果不是陆川假扮您坐阵军中,震摄了漠北军,那漠北军早就卷土重来,边城如何还能保得住?您醒来后,将养了数月,身子才稍稍恢复,根本不能行军打仗,长途跋涉。”
“那后来呢?后来为何还要瞒我?”项辰涩然道。
“后来,许慎言拒绝了李二娃,并没有正式订亲,加上战事本就吃紧,我二人商量,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便没有禀报您。”白兹道。
项辰长叹一声,闭了闭眼道:“虽然没有正式订亲,她终归还是想过的是吧?”
白兹不敢再答,垂首不语。
项辰又一声叹息,挥挥手,道:“你们下去吧!”
白兹等人依言退下。
到了晚间,白兹进去唤项辰用膳之时,却是没了项辰的踪影。白兹顿时大急,连忙通知陆川。项辰这个时候失踪,多半还是没有忍住,去找许慎言了。
项辰确是没有忍住,去寻了许慎言。
项辰去的不是时候,许慎行正在接待秀王。
看到秀王,项辰眼神忍不住抽了抽,心中怒火更炽。有了一个李二娃还不够,竟连秀王也招惹上了。
“元喆可是有事?瞧着心情不好!”项子谦宽了宽茶,一脸关心。
“十七叔多虑了!”项辰本就心中有火,此时听了项子谦的话,更是怒火中烧。“倒是十七叔,瞧着心情颇好,竟然来谨之这里喝上茶了!”
“二位殿下见笑了,粗茶而已,上不得台面!”许慎行被这两位弄得后背心都出了冷汗。
“诶,谨之过谦了。谨之家的茶,口味最是香醇不过。”项子谦笑道。
“十七叔小心茶喝多了,夜不能寐。”项辰道。
项子谦抬眼看了看项辰,道:“我看元喆你,便是不喝这茶,也是要夜不能寐了!”
“不知孝王殿下到府,有何要事?”许慎行见这两位夹枪带棍的,急忙转了话题。
项辰深吸了口气,道:“昨日得了令妹的那坛‘果子酒’,觉得口味甚佳,今日特来求取。”
项子谦听了,眼神一闪,遂又垂首,一派老神定定地模样,仿若满世界于他来说,唯有那茶也是最吸引他的。
许慎行却被项辰的话噎了一噎,为难道:“殿下,昨日那一坛,已是最后一坛……”这昨日才抱走,便是再酿也没有这么快速的。
“既如此,倒不如我直接跟令妹学做果子酒便是,省得日后麻烦。”项辰此来,不过是为了见许慎言一面,随意说了个借口。
“这……”许慎行语结,这大晚上的,你来跟一个姑娘学做‘果子酒’?这是要置人家姑娘的闺誉于何地。
项辰却是装作一派无所察觉的模样,竟起身径直往后院出了。许慎行大急,欲提追了上去。
项辰才将将到得门口,突然顿住脚步,道:“十七叔爱茶,谨之就多陪陪十七叔,我自己去就行。我记得,十七叔向来是不喝这些的。十七叔亦留步吧!”竟是一副比主人还主人的模样。
项子谦握着茶杯的手紧了紧,眸光一冷。
项辰不管不顾地去了后院。
许慎言准备就寝,听得外面的喧哗之声,便让翠儿出去看看。翠儿才到门口,便见项辰闯了进来。
许慎言大吃一惊,叫道:“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项辰冷道。
许慎言几被气笑,道:“王爷你觉得呢?夜闯女子闺房,王爷觉得言官的笔都是吃素的?”
“你威胁我?”项辰的眼神一缩。
许慎言冷着脸,道:“不敢,还请王爷速速离去!”
“我不走,你又待如何?”项辰道。
许慎言瞧着他一副无理取闹的模样,心中恨极,高声喝道道:“看来王爷是喝醉了,来人……”
“你敢……”项辰双目几乎喷出火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