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负责人还是没朝面?”罗池问手下。
“已经接到通知,负责人在回京的路上。”
“我需要第一时间见到机构的负责人。”罗池下了命令。
“放心吧,机场已经安排好咱们的人了。”
打从中秋过后,许桐就总是睡不安稳,回京后更是如此。哪怕勉强睡着也是噩梦连连,她看过医生,生理上没有任何问题,医生的建议无非就是工作压力过大,要把心态放平和。她吃了大量的褪黑素,结果睡眠质量也是时好时坏,这阵子她开始服用安眠药,由一片的剂量渐渐上升到三片。
这一天开完了会,药劲就上来了,等许桐再睁眼时已是黄昏。大片的夕阳余晖映在落地窗上,她盯着眼前的玻璃许久,才意识到玻璃上的影子是她的。
接水的时候有人敲门,不知怎的手就一抖,玻璃杯砸在了地毯上,发出了一声闷响。是行政处的秘书,推门进来后脸色有点不自然,“许助,有人找您。”
许桐拾起了地上的杯子,朝门外一看,秘书的身后站了两名警察。
北京深秋,入了夜很冷,这几天又连续降温,还未到集**暖的日子,到哪儿都是凉冰冰的。
银泰中心,一场时尚趴落下帷幕,工作人员没下班,在收拾场地。跟工作人员一样没下班的还有凌双,在主办方都走得差不多时,唯独她留了下来。近两个月的筹备,只为这短短的两个小时。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时尚派对,以慈善为目的,聚集了众多国内知名影视明星、歌星及一线模特。参与这次活动的媒体也不少,来自全国各地的记者们占满了媒体席。
施华洛世奇纯手工吹制的水晶器皿、意大利匠人精心打造的餐具、从法国勃艮第产区空运来的红酒、特聘米其林大师订制的精美糕点、来自全球1位名厨现场烹调的各国美食……这种聚会从不缺奢华,定制西装、奢华礼裙下包裹着一颗颗寻求曝光率、攀爬成功阶梯的心。
凌双从不否认自己其实也在近朱者墨,在这条路上已走过五六个年头,很多人很多事已是见怪不怪了。室内场馆虽没了热闹,但中央空调还在开着,她不想出去,在热闹过后,在这座陌生的城市,走出这个门她竟觉得无处可去了。窝在沙发上,盖了件大衣在身上,静静注视着脚下已是灯火霓虹却还车水马龙的街道,又往肩头拉了拉大衣,汲取难能可贵的温暖。五六个年头对于其他行业来说不算什么,但在时尚圈已经可以用“资深”二字来评价自己。这个圈子的人和事更迭太快,有的人转瞬即逝,还来不及反应,早就形同尘埃。
她站得高,每场活动一下来收到的名片也就多。凌双收回视线,从大衣兜里掏出厚厚一摞名片来,形形色色的人,包装他们的名片也是形形色色的不同。这些名片里面,有明星经纪人的、有媒体记者的、有制片人的、有影视公司老总的、有总编主编的、还有众多商界人士的……
凌双连看都没看,一扬手,名片如雪花似的漫天散开。有工作人员走上前,看了满地的名片,又瞧了瞧一脸倦容的凌双,隔了许久后才问,“您这些都不要了是吗?”
她懒洋洋点头。不要的名片就形容垃圾,好比那些她不想接触却不得不接触的人,在她刚参加工作时,这些名片就犹若救命稻草,一通通的电话打过去不知被拒绝了多少次。现在,她站在了时尚的顶尖,她便有了选择交流权利,直到现在她才深深明白个道理,高于你标准的人,不是你想结识就能结识的,不属于你的圈子也不是你想挤就能挤进来的。与其卑躬屈膝地迎合,倒不如等你爬上了那层阶梯再说。当你站在高处,自然会有高处的人与你游戏。
窗外秋风紧,哪怕身处高处,也能看见漫天的槐树叶被吹得四起八面的场景。凌双换了个姿势,若有所思地盯着头顶的灯光。有些灯光是临时安装在会场上的,工作人员正在拆卸。脑袋放空了十几分钟,头顶上的灯光似乎虚化了,成了若隐若现的星子,细碎的,朦胧了人眼。
曾经,她对那个翩然男孩说,我长这么大从没见过萤火虫呢。于是,就在某一天的晚上他带着她去到郊野,抓了满满的萤火虫给她,细白的棉布小袋被映得透亮,成了最耀眼的星。他从身后轻轻将她搂住,手把手拉开了袋子,成群的萤火虫跌跌撞撞飞了出去,那一年,是她第一次见到萤火虫的美。她喜欢得不得了,仰头一直看着萤火虫彻底飞远,而他,一直注视着她的脸,低柔地对她说,你好美。
她窝在他的怀里,问,你喜欢的不是顾初吗?
他久久没有回答,她抬头看他,他亦看着她,眼里像是流星划过,染了亮。那一年,是盛夏的味道。空气中还浮荡着花的香气,还有他的气息。那一晚,她完成了由女孩到女人的蜕变。
他是她的男人,直到现在还是唯一的男人。在面对那同一张面孔时,她无法做到像顾初那么勇敢,只能选择节节退败,有的人选择面对,正如顾初,有的人选择遗忘,正如她。不是她的男人,再像,也不是。
工作人员走上前时,凌双的眼眶有点微红,见有人靠近,她抬手揉了揉眼睛,曾经的那一段回忆早就被一城的霓虹所取代。工作人员提醒她该离开了,场馆收拾得差不多,这里要关灯。凌双起身,将大衣穿好,出了场馆后走廊十分安静。天气冷了,加班的人也少了,过了下班点,天色再黑一些,整个办公区就不再热闹。出了大厦就冷了,凌双裹紧了大衣,阻挡了寒意。车子被同事开走了,她叫了一辆车,等车的时候又想起了筱笑笑,拨了电话过去。
又是迟迟没人接,这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出趟国还总是不接电话。正想着,从停车场的位置走过来两名身穿警服的人,凌双没理会,不成想两人走到了她面前停了脚步。凌双以为自己挡了他们的路,刚要往旁边挪几步,就听其中一名警员说,“是凌双女士吧?”
凌双一愣。
说话的那位亮出了警员证,“我们怀疑你与半月前的一宗分尸案有关,请你跟我们走一趟吧。”
“啊?”
上海,老洋房。夜已深,似乎连风都停了,叶子挂在树上一动不动。街角徐徐驶过来一辆车,最后在距离顾初住所百米开外的位置停了下来。科洛锁好车后,将卫衣的帽子往头上一戴,整张英俊的脸就陷入黑影之中。他背了个很大的双肩包,与黑色的衣服颜色一体。他步伐正常,经过顾初的老洋房门口时,瞥见了不远处的那辆黑车,他知道,里面坐着的是4小时轮流保护顾初安全的保镖。
作为陆北辰的朋友,科洛应该走上前跟他的保镖打个招呼,但现在他不想,因为这个时间如果被保镖看见他进了顾初的房子,又不定怎么在陆北辰面前告状了。摇摇头,科洛绕到了洋房的另一侧,避开了保镖们的视线,他看了看周围墙壁的情况。一个利落地起跳,纵身窜进了洋房的院子里,没停歇,借助裸露在外的管道和高架,以极快地速度攀上了二楼。这里直通书房,窗子是老式,即使锁着的也好开,这点事难不倒他。就这样,从楼下到闯入二楼房间,科洛用了不到三分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