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初攥了攥手指头,完了,看样子这趟的收获不是很大,要不然怎么就成了一头爆狮子,说骂谁就骂谁了?心里开始七上八下,跟客房经理聊天也惶惶不安了。
末了客房经理反应过来,问,“你不是过来工作的?那你来是?”
“我是来工作的。”顾初硬着头皮回答,“是……给陆教授工作的。”
客房经理愣住了。
陆北辰开门的时候,脸色的确不大好,有点憔悴有点苍白,眼睛里布满了红丝。身上的黑色衬衫有点凌乱,几颗扣子是敞开的,脖子上还挂着领带,借着不大亮的光,顾初看着他青嘘嘘的下巴,心就紧了一下。
他侧身让她进来。
门刚关上,他就甩了句,“以后不准关手机。”
顾初明显察觉气氛不对劲,乖乖地“哦”了一声。
许是陆北辰没想到她会这么配合,一个“哦”字听着动静小小的,像只羊儿似的温顺,脸部僵硬的线条稍稍地柔了些,坐在沙发上,将领带从脖子上扯了下来,扔到了一边,双臂搭在腿上,身子微微前倾,看着她说,“你是的我的助理,手机要一天4小时开机。”
像是解释,从他将情绪略微低下来的状态来看。
顾初轻轻点了下头,没解释什么。
陆北辰盯着她,见她一直低着头,皱了下眉头,“你过来。”
顾初预感到了头顶上的阴云密布,谨慎着步子上前了两步。陆北辰不满,“离我那么远干什么?”
真是不妙啊。
走到了他跟前,够近的了吧。岂料他一把将她扯坐了下来,直接撞在了他身上,头顶上是不悦地咆哮,“我还能吃了你是怎么着?”
顾初只觉得耳朵嗡嗡地响,搁平时的话她可能也会怒了,但一想到顾思回来了,所有的火都发不起来,便陪着笑脸说,“是我错了,我不该关手机,也不该离你这么远。”
陆北辰还在盯着她。
她笑得灿烂,伸手,小心翼翼地抚了抚他的胸口,“陆教授大人有大量啊,别生气了。”
陆北辰眼里的不悦有明显的驱散。
“那个……”顾初像个小雏鸡似的窝在他身边,声音也小小的,“去天津是因为案子的事儿吗?”
陆北辰“嗯”了一声。
顾初的好奇心就提上来了,问,“为什么要去天津呀?结果怎么样了?”
陆北辰靠在沙发上没回答,只是看着她。她被他瞅得全身不自在,摸了摸脸,清了清嗓子问,“怎么了?”
“为什么关机?”他低沉地问。
顾初张了张嘴巴,半天说了句,“是手机没电了……”
她怎么觉得,手机关机这件事才是导火线呢?
陆北辰挑眉。
顾初咬着唇就不说话了,她怎么解释?难道要跟他说实话?开玩笑呢,连她自己都不清楚昨晚抽了什么疯。不过这就是小事,她觉得陆北辰有点反应过大了。便转移了话题,“是案子办得不顺利吗?”
“案子破了。”陆北辰淡淡地说了句,起身。
“哦,案子破了。”顾初重复了句没走心,但紧跟着反应了过来,猛地起身,声调拔高了,“啊?案子破了?!”
“你复读机啊?”陆北辰看上去十分冷静,打开衣柜,拿了件家居服出来。
顾初没理会他的讽刺,快步上前,“是已经找到凶手了吗?”
“你语文课没好好上过是吧?”陆北辰转身,指了下行李箱,“替我收拾一下。”
顾初看了一眼行李箱,里面的东西翻得乱七八糟的,再看房间各处,也没有打扫的痕迹。
“我叫客房服务——”
“你是我助理,叫什么客房服务?”
顾初瞪大了双眼,“你也说了,我只是你的助理。”
“什么叫助理?”
顾初噎了一下,“是工作上的——”
“你,作为我的助理,不但要4小时开机,还要4小时随叫随到,不管多早或者多晚,从工作到生活,你都要负责打理。”陆北辰环顾了四周,“下次再让我待在这种环境里,就别怪我真扣你奖金。”
“合同上可没规定我还要做生活助理。”
陆北辰盯着她,一字一顿,“合同有关工作范畴第二十三条规定,你要无条件服从我的一切安排。注意,是一切安排,合同上的字眼不是一切工作上的安排。”
话毕,进了浴室。
没一会儿,是花洒的声响。
顾初呆呆地站在原地,什么情况?合同上有这句话吗?不过就算有的话,这句话怎么看着都像是官方规定,谁能想到他这么变态?
回过神来,顾初干脆开始收拾房间,极快的速度,走不了,总要面对。
打开行李箱,将里面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挂好,觉得脏了的就检查一下口袋有没有东西,打算送到洗衣房的工作人员。陆北辰带的衣服不多,两件外套,剩下的都是衬衫,长裤。
其中一件外套的口袋里有点鼓,顾初将里面的东西掏出来一看,是个精致的小礼盒,黑色天鹅绒的盒子,上面没印任何的品牌logo。什么东西?
轻轻打开。
竟是枚戒指。
不知怎的,心就酸了。
这戒指,是他送给谁的?林嘉悦?
顾初想要阖上戒盒,又觉得图案有点眼熟,仔细打量了一下,愣住。
不是求婚或婚戒,戒指上是白兰花的图案,有细碎的绿宝设计了花枝,那枚十分精致的含苞待放的花朵采用白色润玉雕刻。应该还是订制的,否则她一定会知道市面上有买这款戒指的品牌。
戒指盒里还有极小的签字卡片,翻开,烫金的文字:不准视而不见,戴上
很浪漫字体,很流氓的命令。
顾初心脏又跳快了,是给她的吗?
有预感是给她的,但同时的,她又怕是给她的。
正想着,浴室里没动静了。
顾初一时手忙脚乱,下意识地将戒指盒塞到了自己的口袋里,将衣服往旁边一搭,下一秒,浴室的门就打开了。
陆北辰从浴室出来,换上了舒适宽松的家居服,皱了一下眉,“窗帘挡上。”
“当窗帘干什么?今天没太阳。”
“不习惯。”陆北辰进了卧室,直接靠在了床上。
顾初跟着进来,请示,“那我能离开了吗?”
陆北辰将枕头扔到了一边,冲着她勾勾手指。顾初的心忽悠一下,他勾手指的样子像极了北深。
“过来。”他耐着性子命令。
她小步上前,他伸手拉她过来坐下,顺势躺了过来,将头枕在了她的腿上,十分舒服地叹了口气。顾初直直地僵在床边,低头看着陆北辰的脑袋,半天才有了声音,“你……这样不是很舒服吧?”
“挺舒服。”陆北辰没心没肺地打断了她想离开的念头。
顾初不知道说什么好了。陆北辰顺过她的一条胳膊,看了一眼她的手,皱眉,又牵过另只,手指头都是光秃秃的。慢条斯理地问了句,“戒指呢?”
顾初一阵慌,不自然地说,“什么戒指?”
陆北辰抬眼看着她一下。
这一眼极其锋利,像是把小刀子似的直片她的心脏,她一个心虚,手指头就一抖索。幸好这个时候手机震动了一下,她忙掩住颤抖,趁机将手机从兜里拿出来。
一看,是姨妈发来的信息:跟你的领导说了吗?都过去这么天了,没什么不能开口的,就说是我想要请他来家吃饭。
顾初又是满满的压力,目光一扫,见陆北辰还在盯着她。
“是……顾思的短信,她说要谢谢你。”被他盯得快要焦了,又怕他察觉出她在撒谎,就赶忙将手机揣回兜里,岂料是太心慌了,手机揣进去,一抽手,戒指盒就滚了出来。
正正好好落在了陆北辰的眼皮子底下。
陆北辰笑了。
她却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他清了清嗓子,朝着她一伸手,那架势很是气人的悠哉。顾初也知道瞒不过了,只好将戒指盒递给了他。他接过,打开戒盒,取出那枚戒指,又顺过了她的手。
顾初惊讶,急急想要回抽,却被他攥紧,低声,“别动。”
她僵持。
戒指,就被陆北辰戴上了她的手指。
不是无名指,是中指。戒圈正正好好,不松不紧,分毫不差。那豆蔻般的绿宝点缀了指尖的颜色,还有那朵润玉雕成的白兰花,就宛若真的在手指间盛开似的。
陆北辰似乎很满意,攥着她的手看了半天,然后问她,“喜欢吗?”
她喜欢。
喜欢白兰,喜欢一切跟白兰有关的东西,像是他送的蛋糕、那条项链,还有这枚戒指。可是……
“我不能要。”
陆北辰笑了,“我买给你的,为什么不能要?”
就因为是你买的……
这句话悬在顾初的喉咙里始终脱不出口,她要时时刻刻警惕他是北深大哥的事实,因为就在他刚刚给她戴戒指时,她又想到了北深,那一刻,他在她眼里就是北深。
“太贵重了。”找了一个不像借口的借口。
陆北辰便与她戴着戒指的手指相缠相扣了,拉至胸口的位置,说,“以后我送你的东西都要心安理得地收着。”
以后?
顾初心里一咯噔,才想到一个问题,眼前这个男人,似乎特别喜欢送东西给她。他是把她当成什么女人了吗?低头看着他,他已然阖上了双眼,睫毛长而密,跟眉毛一样浓黑,下巴剃得干净,还有淡淡的剃须水味道。
刚洗过澡的他,身上少了消毒水味,多了平易近人的沐浴液气息,她看着看着,心头怆然,这样的他,真的跟北深一模一样啊。撇过眼,强迫自己不去看他,她知道他没睡,从紧攥着她手的力道可以感觉的到。
半晌后,顾初问,“我能知道凶手是谁吗?”
她以为他会装睡不回答了。
岂料,他嘟囔了一个名字,“白东。”
“白东?”顾初愕然,还真的是他?
“别一惊一乍的,我要休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