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桓之亲手斟茶,将茶杯双手递到苏翡手上才问,"苏小姐,为什么不在医院做复健了呢?"
苏翡垂下眼帘,看着茶杯中温润碧透的茶水,静静回道,"在家中也可以自己锻炼,麻烦许先生颇多,苏翡受之有愧。"
许桓之微微皱了皱眉,"怎么可以这样说,毕竟是我驾驶有误才使得苏小姐遭此一劫,难道在苏小姐眼中,我就是那冷血冷心之人?"
苏翡还未来得及回答,休息室的门突然推开,一个娇柔的声音传进两人耳中。
"桓之。"一个妙龄女子推门而入,看到许桓之与苏翡两人对面而坐,姣好的面容微怔一下。
许桓之也有些惊讶,笑着起身迎接道,"齐若,今日怎么有空来璞珺轩?"
齐若微微打量了苏翡几眼,才巧笑倩兮的回答许桓之,"许阿姨让我来的,说你今天一天都要看着店,所以让我把她煲的汤送过来。"说着将手上的一个真空保温饭盒递到许桓之手上。
许桓之将手中的饭盒放在茶桌上,淡淡一笑,有些无奈的摇头,"怎好麻烦你专程来送一趟。"
"反正有司机送我,没什么啦。许阿姨嘱咐我要你趁热喝了那汤。"齐若轻轻巧巧将脚上的细跟高跟鞋踢到一边,踩上软榻坐到许桓之身边,"对了,这位是?"
"哦,这位是苏小姐。"
齐若抬起尖尖的下巴,又打量苏翡几眼,见她穿着十分简单,一直垂着眼睛不跟自己对视,更加确定自己一进门时许桓之皱眉的缘故是因为她,又微微一思忖,才笑着说,"原来是苏小姐,桓之上次出车祸不小心撞到的就是你吧。"
"嗯。"苏翡没有多回答,只是点点头。
"苏小姐,桓之撞到你,实在是他的不小心。只是,他已经支付了足够的医疗费,苏小姐的父亲全部拿走以后,桓之不计前嫌又支付了一次,已经仁至义尽,苏小姐又何苦再纠缠桓之?"齐若说到最后,脸上一丝笑容都不见,只剩下鄙夷冷漠之色。
许桓之听闻,当即大惊失色的呵斥道,"齐若!怎么可以这样说话!苏小姐是我偶然碰到才请来喝茶的,你..."
苏翡手中的茶杯微微颤抖,心中顿时涌出无限苦悲,拼命咬着后牙才没有失态落泪,微微吸了一口气,打断道,"齐小姐说的没错,许先生已经仁至义尽,你放心,苏翡在世一日,就一定会还清许先生的恩惠。"
说完,苏翡微微躬身,毫不留恋的放下手中茶杯,起身离开。
"苏小姐!"许桓之连忙起身追出。
两人先后离开休息室,留在原处的齐若眼神冰冷的伸出纤手,一掌将苏翡刚刚用过的茶杯打翻在软榻上。
"苏翡!"追出门外的许桓之匆忙拦在苏翡身前,神色慌张的解释,"齐若不知情况、口无遮拦,苏小姐千万不能当真。"
苏翡扬起脸露出一个苦笑,"许先生,不好意思,我的朋友应该等了许久,我先走了。"说完,绕过许桓之头也不回的走出璞珺轩。
直到坐在出租车的后座,苏翡才捂着脸,飞快的落下眼泪。
因为病痛,她竟然连自尊就护不得周全!
醒来的时候,苏翡只觉得浑身的气力都被抽干了一样,只想继续躺在床上,偏偏喉咙像是针扎一样的剧痛,只能努力从床上爬起来倒水喝。
从电热水壶中将最后半冷不热的一点水倒出来喝光,才发现自己又开始低烧,也早就到了吃药的时间,只好将一把药片都干咽下去,正想爬上床准备继续睡下去,手机又开始震动。
看到署名是关城的二十多个未接来电,还有十多条短信,苏翡才意识到自己匆匆从赌石场上离去,竟然忘记知会关城一声。只好又拿起手机回了一条短信,说自己已经到家休息。
刚刚放下手机,又响起电话来。
"小苏!你怎么样了?"关城一听到接通,就急急忙忙的问。
"没事,我只是..."苏翡开口说了话,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活像是吞了十斤沙子,"身体有些不舒服,现在在家休息。"
"那去医院看看吧,我去找你。"
苏翡努力咽了一口口水,润了润干涸的喉咙,"不用了,只是有些累,在家休息一下就好。"
"那...好吧,注意休息,明天就不要来书店上班了。"关城知道苏翡骨子里十分倔强,听到这样说,也就不再强求。
"恩。"苏翡放下电话,孤零零的在床头坐了一刻,又倒在床上昏睡过去。
梦中的苏翡好像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时候,那时父亲好像还没有开始赌博,家中境况比起大多数人来说也是十分好的,至少家中的住房,是一幢小小的双层别墅。
虽然后来知道,在那个年纪,父亲已经有了外遇,可母亲一直忍气吞声,不愿夫妻两人撕破表面上的平静,也就一直凑合过了下去。
新婚时,父亲为讨好出身书香门第的母亲,在卧房旁边单辟出一个房间来给母亲做书房,在父亲外遇后越来越少的归家的那段日子,母亲更是带着年幼的苏翡日日都在书房内,教导起居礼仪,浸染书香。
小小的苏翡在书房一角的大檀木箱中玩着寻宝游戏,坐在书房中的藤椅上的母亲,穿着一件熨帖的景蓝色旗袍,手中握着一卷书,微笑看着小苏翡。
翻了一会儿,在搬出一个用红布包裹好的大玉碟,几方雕刻成虎狮的印章之后,又从一个小布绒盒子里找到块血红色的玉佩,苏翡抱着小布绒盒从箱子里爬出来,跑到母亲身边问,"妈妈,这是玉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