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珏分明知道舒未这句话的深意,于是看着她的眼神变得深晦了一些,但没有任何冒犯和让人不舒服的意思。
静了静,唐珏抬手扶了扶自己的脑袋,轻声道,“我们是朋友。”
朋友。
看今晚程沐和许凝圣的反应,这位唐小姐不会是简单的朋友。
“舒小姐,”
舒未还在出神,对面的红裙女子早已收回视线,有些漫不经心,“要是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
舒未这才缓过神,定眸看了看唐珏,女人绯红的脸上秀眉微蹙,一眼望去明显就是酒精上脑的样子。
“不好意思唐小姐,打扰了,请便。”
本来就没有要质问的打算,不过是因为唐珏主动询问,加上舒未向来性格也无谓,所以当唐珏出声时,女人倒也坦荡起来。
说完,还没等唐珏再说什么,舒未已经转身往自己和慕栩墨的房间方位走去,也没有搭乘酒店专送客人的车,自己一个人散步回去。
他们所在的别墅区是在整个度假区的最外排,被沉寂暗沉的大海环绕着,于是刚好,舒未沿着沙滩慢慢踱步往住所走去。
柔软的白沙踩在娇嫩的脚底下,有种与世界相连的真实感,让人心生舒畅。
天气很好,不冷不热,海风伴着咸甜的味道扫过脸颊,一切都很惬意。
舒未的心情一般,没有说得出的特别开心,也没有说不出的异常难受,只是思忖着今晚发生的种种事情,她有些专注。
还没有走到一半的路程,海滩上这个时候几乎没有什么人,藏匿在树林那边的度假区内灯火阑珊,海的这边,漆黑得令人心悸。
突然,女人的腰被一股不大不小的力量往后揽了过去,舒未一惊,还没来得及转头,就闻到了男人熟悉的气息。
"慕栩墨……"
不带这么吓人的。
娇软的声音根本听不出任何恼怒的意味,已经把女人整个身子都裹在自己怀里的男人就那样从后抱着女人,低沉的嗓音慵懒得厉害,"把我一个人丢在那里,自己在这里耍情调?"
嗯,舒未还听出了点莫名委屈的意思。
也不挣扎,就顺势把自己大部分重量靠在背后的胸膛上,女人头往后轻仰,昵着男人的侧脸,轻笑道,"慕公子委屈?"
"委屈。”
"……"
一脸正经的样子,反倒是让舒未一时间看得出了神。
好像她今天,走神的次数多了很多。
慕栩墨不是没发觉女人的异常,只是他在等她主动开口。
"慕栩墨……"
两人相视安静了良久,女人终于轻启红唇,可是说出来的话,却是,"我脖子好像,扭到了……"
"……“
慕栩墨静默,抬手把女人的整个身子给转了过来,也没有拆穿她的故意,淡定地捏住了女人的脖颈,"以后可以正面观看你老公,不用这么矜持,毕竟你对我见色起意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了。”
"……"
理所当然地享受着男人动作轻柔的按捏,女人眯着眼,笑容很娇艳,令人莫名觉得美好,"老公,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嗯?"
"男人只有颜的话,很危险……"
慕栩墨不改亲昵,细细嗅着女人的肌肤,薄唇微勾,声线贴着女人的耳根,敏感刺激,"难道你不觉得我现在很危险,嗯?”
说着,圈着女人的手臂又紧了几分,甚至还微微吃重咬了女人耳垂一口,撩拨又性感。
妖孽。
最后的结果就是,女人哄着男人耐住性子,牵手一起散步回了别墅。
......
因为怀孕,苏晚早早也被许凝圣拎回了房间休息。
肚子还不是很明显的女人换了睡衣,懒散靠在沙发里,对着身边正温柔专注帮她按摩着脚踝的男人突然道,“今晚那个女人,是唐珏吧?”
"嗯。"
可能因为舒未已经提前问了他,所以现在自己的女人再提起,男人也没有觉得多讶异了。
"什么关系?”
苏晚悠闲地玩弄着自己的指甲,声音难得一见地轻柔,没有听出什么其他额外的情绪。
可是许凝圣却好似没听见似的,认真帮女人按着,不接话。
“看来是不能说的关系。"
有些东西其实也不是很难看懂,比如现在那位唐小姐刻意的冷漠和眼神不自觉的流露……作为女人,苏晚跟舒未差不多,心思及其敏感,只是分场合,分重要性……有些事情不在他们在乎的领域,那么他们可以假装看不见。
但是……
"许凝圣,你不要以为我怀了你的孩子就可以被拿捏得稳妥,我想走,你怎样都拦不住。”
言外之意,他们两个之间不应该有太多隐晦的东西。
语落,女人顿觉自己的脚一疼,不自觉嘶了一声……"你干嘛!"
许凝圣面容有些冷,放开女人的脚,淡淡道,"洗澡,睡觉。"
说完,也不等女人咒骂出口,许凝圣已经起身离开,没过多久,砰的一声,浴室门被重重地关上了。
苏晚愣在原地,红唇微张,本来将要脱口而出的话,全都失声,自动焉了。
这男人,好像从她怀孕后,也不愿意再多哄她了,只要是她话说得事不关己一点,他就会暗沉下来,脾气有些失常。
正惆怅委屈着,桌上的手机便响了起来……
"喂……"
明显无力的声音引得正趴在床-上的女人挑眉,笑道,“怎么,怀孕不能满足你的**,所以难过?”
“你放屁!"
女人不屑的样子舒未隔着电话都能想象出来。
也是,纵欲这种事情,就算全世界都说不行,兴致来了的苏大小姐还是会力排万难奋力前行的。
无奈摇了摇头,舒未接着道,"行了,不跟你闹,我只是想要告诉你,你可不要因为今晚的事情又对圣哥说些冷嘲热讽的话,知道吗?"
因为太过了解,所以即使她不说,舒未都能知道此时此刻这个女人在想些什么。
"我没有……"
显然,这个声音底气很不足。
舒未在床上换了个姿势,面朝天花板,看着正上方悬挂着的玻璃灯,声音依旧很轻,只是多了些认真。
"从以前到现在,你觉得愧疚的事情,时间也差不多了。从今以后,你的世界要以你和圣哥为主,不要再担心我了,好吗?"
于苏晚而言,舒未那些不堪的过去,她是要负上很多责任的,所以她才会在这个女人的问题上像刺猬一般,一次又一次地刺痛着许凝圣和她自己。
她知道不公平,可是这世上,哪里来的绝对公平。
如果说,过往的重重是舒未的心魔,那么这些同样也成为了苏晚至今为止无法抹平的伤疤。
不是想记住,只是忘不掉。
苏晚到底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听着,眼神迷离地盯着隔了一道墙壁的浴室那处,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和疼痛感暗暗撞击着她,窒息感越来越重。
"你知道,那个女人的底细吗?"
果然还是承受不住这么煽情的对话,苏晚下意识摸了摸自己根本还没有什么变化的肚子,淡淡开口。
舒未缓缓闭上双眸,嘴角扬笑,“今晚在电梯打过照面了,挺迷人的一位女士。”
"那你觉得,有没有资格曾经迷惑过你老公?"
这个真不好说,毕竟唐珏的背景跟她很像,而且身上的某种气质也是慕栩墨喜欢的型,所以笃定说没有,是不客观的。
成年男女,没有什么事情发生不了,对她而言,只要不是发生在此时此刻就好。
"这个我不好评价,不过,我觉得她倒是我可以了解多一点慕栩墨的一个突破口……"
毕竟对于男人的那段过去,她知道的内情也仅限于叶城大部分传闻,没有更多了。
许凝圣不透露,其他人也更不用说。
“舒未,如果,我是说如果……"电话那端的女人咽了咽口水,试探道,"慕栩墨的过去,超过了你承受的范围,你会留下他吗?"
留下他,不是离开他。
孤独和空虚,是一个人要面对这一切罪恶。
离开,往往是因为对方有了更好的陪伴,所以我们需要离开。
可是留下他,是我们做不到陪伴,所以只能逃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