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笑,晚晚看着被挂断的这通电话,他是不是觉得,她就该一辈子离不开他?离开他就是罪?
她那些个高傲的脾气又上来了,越是被他这么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越是恨不得立刻走。
好让他看看她到底能不能做到走得干净利落!
韦伦这个厚脸皮看她不回短信,硬是笑呵呵过来说要帮他收拾行李,然后帮她订票,无论是哪天,一定要把送到飞机场。
“哦还有,第一岛那边,我还有几个朋友,要不顺便帮你把最好的酒店订上?”韦伦一边收东西,一边转头看她。
晚晚无奈的看着他,“我说真的,你下次再跟我玩把戏,我就跟你翻脸了。”
韦伦一脸无辜,“我又怎么你了我的大小姐?”
他立刻严肃了,走到她面前,一本正经的认真,“我发誓,本少现在手机里别说什么今夜十一号,但凡是母性动物全都删了知道么?哦对,我母亲的还留着,你要是不高兴,也可以删。”
晚晚不无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我说的什么,这套对我真的没用。”
然后指了指客房,“你故意留着的吧?想让谁误会?”
然后淡淡的道:“我这个公寓就一个人住,我父母不会过来,我朋友也不来,所以你就算放一大盒安全套都没人会看见、会误会咱俩的关系。”
她似笑非笑,“你等着别人发现后撮合你跟我呢?”
额,大概是被揭穿,韦伦抿了抿唇,低眉看她,带着试探,不知道她是不是真的生气。
“宝贝儿……”
“还有!”晚晚忽然抬头,“你能不能正常叫人?你这种称呼,不是喊今夜十一号的么?”
韦伦一笑,又开始曲解她的意思,“原来你是介意这个?那你放心,我可没这么喊过别的女人,发誓!”
晚晚瞪了他一会儿是,实在是懒得辩了,转身继续收拾东西。
机票没有订到当天的,只能往后推了两天。
所以那两天,她的时间几乎全都被韦伦占了,吃喝用度,他全都负责,一直到把她送到机场。
两天时间,多少也处得熟悉了,也就随意了。
韦伦在路上笑着问她,“过去那边,你会不会开视频或者上传舞蹈了?”
晚晚瞥了他一眼,“不会!”
又道:“是你给我提供信息说我的亲人可能在第一岛,我不找到就不回来了,也没空录什么视频,不用想了,账号我都打算注销。”
“别呀!”韦伦急了。
她去了那儿就看不到人,连视频都看不到,他不得疯了?
过了会儿,不知道想什么,忽然看她,“看不到你不行,但是我最近会被那男人绑到伦敦做事,走不开,等有空的时候,我肯定过去看你!”
“谢了!用不着。”
韦伦:“太高冷了真的不好。”
晚晚干脆不再说话。
到了机场,韦伦陪她坐了会儿,期间他的电话响了两次,不知道是什么事,每次都见他皱眉。
“有事就走吧,我一个人等着,也没多大会儿就登机了。”她淡淡的道。
韦伦微皱眉,看得出来,他是真的想看着她进去。
但是,电话从他父亲那儿打来,他不得不离开。
有些失落的看着她,“到了那边记得第一个人给我电话!”
晚晚淡笑,点了一下头,“第二个也行吧?”
韦伦故作不悦的瞪了她,“本少爷浪子回头,这么痴情,你忍心把谁排在我前面?”
她笑了笑,摆摆手,“行了,你赶紧走吧,别耽误正事。”
这回韦伦也不跟她开玩笑了,点了头,看了一眼时间,然后不经过允许忽然亲了她额头一下,“我走了?”
晚晚猝不及防的被偷香,气哼哼的抓起包要打人,他已经笑着三两步走远了,回头冲她挥挥手。
任何人看了他们之间的互动,和送别吻,都只会以为他们是情侣,看着都让人觉得幸福。
唯独在聿峥眼里,这一幕以及她脸上生动的表情都像砒霜,荼毒着他的神经。
以前,她北云晚的所有都只是属于他一个人的,无论是哭还是笑。
即将就要不是他的了,这感觉就像一口生盐卡在血管里,腌渍着划破的神经,四肢百骸的疼。
就那么站在距离她不到三百米的地方,却觉得每一秒钟那距离都在拉远。
几次握紧拳头,作着选择的斗争,结果都是狠狠拧着眉,没有下一步动作。
其实,聿峥在做这一行之前,从未想过他会被感情困扰,会有一天必须在女人和国事之间做选择。
以前他对这种抉择不屑一顾!
眼看着登机时间将近,只隔着不到两分钟的路程距离,聿峥终究是把电话拨了过去。
晚晚正低头滑着手机屏幕,忽然被打进来的电话止住动作。
随即蹙着眉,没有动作。
两天之前狠狠挂掉她电话的气愤还在,她撇过脸,索性关成了静音。
但不妨碍手机一直继续的震动。
她闭了闭眼,舒了一口气,和家里人都打过招呼说出去玩,既然爱过一场,打个招呼也不为过。
她接了。
但语调冷淡,“我以为聿少高傲得挂了就永远不会打过来。”
聿峥隔着一群人,用优越的身高穿过距离看着她的方向。
嗓音很沉,“走了么?”
晚晚回:“走了。”
电话那边沉默了会儿。
好久才听到男人的声音,带了几分压抑,“所以到最后,你所谓的永不言弃、爱到骨子里也不过如此?”
“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很可笑么?”晚晚自嘲的哂笑,“至少我选择过、坚持过。”
“走了就不回来?”他又问。
一句比一句沉重。
就算没有真正确立过关系,但是要是去一个填满生命十几年的女人,他也会痛。
晚晚没有回答。
而是说:“没事我就挂了。”
“如果!”他忽然打断,有那么点急促的气息,“……如果我留你,也一定要走么?”
已经不是第一次谈及这个问题。
她只是一笑,“怎么留?不要北云馥了,公开跟我的关系?”
不等聿峥回答,她敛了表情,“我现在没心思了,你就算说立刻跟我结婚,我都不想考虑。”
太累。
谁知道他说的哪句是真的,哪句能真正做到?
聿峥的“流氓”本性,她也不是不了解,所以干脆不想再谈,是真的累。
这一次是她自己挂掉的电话。
不远处的身影一直立着,直到她起身过了安检才离开。
但是聿峥没有离开机场,就在车里等着,他竟然也学会了“幻想”这个东西。
万一她反悔了自己走出来呢?
安静的坐在车里,手上的烟却一根接一根,足以见得他的烦躁、不安,和无奈。
所有情绪揉在一起,很容易暴躁,直接迁怒到宫池奕身上,对方打过来的电话他全部挂掉,最后直接给拉黑了。
宫池奕在那头皱着眉,不可置信的听着里边重复说“您所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就知道被拉黑了。
“这么幼稚?”池公子悠悠的评价了一句。
从下午到傍晚,那辆车就一直停在那儿没挪动过。
而想看到的人也从始至终没出来过。
“笃笃笃!”车窗户被敲响。
聿峥朝外瞥了一眼,宫池奕正举着伞拧着眉看着他,隔着玻璃动着嘴,声音微乎其微。
他在骂人:“你是不是脑子灌水泥了?晚上九点的任务,你想在这儿怼到天亮?”
宫池奕是真怕他把正事给忘了,电话又打不通,只好找过来了。
煞费苦心,还真是看见他的车了。
车里的男人压根不屑于给这个破坏他人生幸福的“罪魁祸首”开车门,而是视而不见的直接启动引擎走人。
他知道时间,距离九点还有二十五分零八秒。
后视镜里,宫池奕对着远去的车恨得牙痒痒,又什么办法都没有,又顶着雨转身快步回到车上。
受罪是受罪了点,只要聿峥今晚没耽误正事,还是值的。
一连夜的雨,仓城整个夜空都是朦朦胧胧的。
宫池奕本该去荣京陪着老婆,但是要第一时间知道聿峥今晚回来得到的消息,只好在聿峥住的公寓等着。
说起来,聿峥回来时的确听狼狈。
宫池奕还吓了一跳,“你受伤了?”
聿峥只是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雨水从他纤长浓密的睫毛落下,身上也是湿哒哒的,他却像没什么知觉一样,慢条斯理的去倒了一杯水,不急着换衣服。
宫池奕看不下去了,“我不急着知道结果,你先换衣服、洗澡,行吧?”
聿峥又看了他一眼,然后牛头不对马嘴的问了一句:“不过去陪顾吻安?”
宫池奕吸了一口气,舌尖顶着嘴唇,看了几步远处的男人一会儿,有那么点愧疚了。
“我说,北云晚走了,你不用搞得像个木头一样没知觉、没痛觉吧?有伤就处理,冷就换衣服,我不急。”
他算是看出来了,聿峥应该没有受伤,但是他现在真的跟行尸走肉有点像,不急不躁的,其实是没什么追求目标,空洞了。
聿峥总算是闲适的迈着步子去了浴室。
再出来时一身清爽,但是五官之间的冰冷丝毫也没有变过。
那一整晚,聿峥都是一个表情,看起来也一点点睡意都没有。
要说他什么时候忽然活过来、有力气了,是宫池奕看他接了个电话。
刚看到来电显示,聿峥脸色就变了,立刻接通,“你在哪?”
晚晚的航班折回来了,但中途还发生了别的事,所以她才决定打这个电话。
她听得出来,他声音里有着急迫,昨晚冷哼哼的对着她说那些话她都急着,但是现在不用他挽留,反而是她必须主动要找他了。
晚晚才从机场出来,路上又因为不舒服而中途休息,只能换车。
但她说:“酒店。”
聿峥一听就知道在敷衍他,她自己有公寓,去酒店干什么?
“你自己说,还是我去找?”他的语气显得又不高兴了。
找她也不过是朵花几分钟而已,他现在正愁没心情、没事做。
人在失而复得的时候可能都这么个情绪,想迫不及待、真真切切的看到,百分之百确定她到底是不是改主意了。
晚晚捏着电话,语调清清淡淡又带点高傲,“聿峥,你最好别动不动就凶我。”
她现在有资本了!
就在她昨天登机的时候,才进安检就是在忍不住的去吐了一阵,安检小姐姐没来得及检查,又怕她有什么猫腻,但她是真吐,只好贴身陪她去了卫生间。
再回来检查的时候,安检员看着她,“您是怀孕了吧?如果是,乘机之前可以给工作人员打个招呼特殊照顾一下,看你很不舒服!”
晚晚听到那两个字的时候整个人是放空的,思维、血液好像都停了一秒钟。
然后身体的一切零件才开始快速运转。
怀孕?
不是不可能。
如果是真的,她怎么办?刚刚才高傲的拒绝了聿峥可能的挽留,义正言辞、不留余地。
可是如果真的怀孕,是不是他们之间左右的犹豫不定都可以安定下来?
可能脑子里一直都在想这些东西,飞机从仓城往第一岛,前半段路程,她几乎没有感觉。
后半段才开始严重的晕机反应。
偏偏,仓城的天气不好,第一岛的更差,越靠近目的地越能感受到频繁的颠簸。
飞机穿过云层,下降一段之后,她又开始觉得耳朵疼,像上次一样。
只是这次没人给她递吃的,没人教她怎么做才不会太痛,只能忍着,祈祷快一点落地。
然而,天不遂人愿。
这架飞机一直在那个高度盘旋,不少乘客起了骚动。
“怎么回事,已经这样很久了?都要出国了吧?”
机组人员起先只说天气不好,后来才抱歉的通知,飞机没办法降落,天气原因是一个,再者是第一岛那边机场出了问题。
也许的安全隐患问题。
那时候晚晚很难受,窝在座位上听着周围细细碎碎的议论和不安,却忽然觉得,这可能是上天的意思,非不让她走?
就这样,一去、一回,航班再次回到仓城都已经第二天早上了。
她和聿峥打电话之后并没有立刻去找他,而是去了一趟医院。
第一次去妇科给自己做早孕检查,说实话很紧张,也莫名的激动。
医生看到她的脸色,担心的皱眉,“怎么脸色这么差?”
晚晚浅笑,“刚吐完,没缓过来。”
医生又看了她,笑起来,“看你就是怀了!”
她傻傻的问:“真的?不用检查就能看出来?”
医生还真是被她问愣了,没想这姑娘这么单纯,什么都不知道?
“我可没那么厉害,检查还是要检查的!”医生说着,笑着把一个小杯杯给她递过去。
晚晚拿着那个小东西,听到医生说往里边接尿的时候,想着那个操作,脸淡淡的红了。
当然,她依旧稳稳的以最快的速度完成,然后返回。
接下来就是不断的深呼吸,等着结果。
医生探出头来叫她的时候是笑着的,所以晚晚几乎已经知道结果了。
“第一次吧?”医生抵着眼镜,依旧笑眯眯,“去拍个B超?……应该是要的吧?”
要?
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那时候医生都要变脸了。
下一秒才赶紧点头,“要要!”
其实她并不知道,这个决定权,打算留给聿峥,等他做了决定,她再最后做决定。
韦伦大概是看了她的航班信息,焦急的给她打了电话过来,“你是不是还在机场?飞机是今天下午继续飞么?”
她无奈的笑了一下,“你还真是什么都知道!”
韦伦皱着眉,“你傻,折回来怎么不给我打电话?现在在哪呢?”
她微咬唇,“嗯……我一会儿有点事要办,你先不用管了,等处理完,我再找你,也许索性就不走了。”
“这么好?”韦伦一脸狐疑。
晚晚笑着,一边站在医院门口打车,反正也没事,就多说了两句,“你那边怎么那么吵?”
韦伦已经尽量避开了,但是没成功,只好道:“是有点吵,一帮朋友在一块儿,知道我要去伦敦挺长时间,非要一醉方休。”
她皱起眉,“昨晚喝到现在?”
晚餐、夜宵、早餐全都聚在一起喝酒了?
真厉害。
韦伦挠了挠头,“以前挺频繁这样的,正常,最后一次,随他们了,要不然我可是真的改邪归正了!”
晚晚轻轻挑眉,“反正你酒量好。”
韦伦很无奈,一般人都会劝少喝点,她这不是鼓励人么?
挂了电话,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原因,又或者是时间没赶巧,很难打车,晚晚在那儿站了挺长时间。
北云馥出来的时候,她依旧站在那儿,背对着医院。
皱着眉,北云馥站在医院门口也看了她好久,脸色很差很差,因为她也刚从妇科出来。
她长期拍戏,黑白颠倒,月经很不规律,这个月来得尤其晚,一直害怕是之前被人玷污时出了事,战战兢兢的查完,总算松了一口气。
可是了意外得知北云晚的结果,那块石头又重重的压到了她胸口,沉得根本就喘不过气。
她以为,这一次聿峥彻底是她一个人的了,就算他碰过北云晚,她也可以不介意,因为她也已经不干净了。
正因为她在那么难以启齿的情况下失去了清白,所以她的自尊绷到了极点,极其的敏感,不准聿峥那儿再出一点点的差错。
结果呢,聿峥选择她了,放北云晚离开了,这个女人为什么又回来?
晚晚无奈的低头看手机屏幕上的时间,真真是见鬼了,居然打不到车?
正好一辆车呼啸着从身边飞驰过去。
她被车尾的风刮得皱起眉,抬眼看去,隐约觉得车子有点熟悉,但是没怎么在意。
*
宫池奕看着聿峥精神的开始忙活,收拾完看样子是要出去买食材做饭,或者是出去填饱肚子,好有力气迎接北云晚。
但是,聿峥刚要出门,馥儿的车重重的刹车,刺耳的声音后停下。
冷风里,女人似乎有着滔天的怒意,一阵风的冲进公寓里。
宫池奕微蹙眉,看了看聿峥,识趣的开口,“我先出去买点吃的?”
门关上,听不到里边的声音了。
二十来分钟。
宫池奕返回,手里象征性的拎了早餐,公寓的门也正好打开。
而他听到的是两人激烈的争吵。
“那就分手!”北云馥提高了分贝的语调,“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这一次,我真正的成全你,恢复你的自由身!”
分手?
宫池奕眉头一紧。
什么事这么严重?他们俩现在可不能出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