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羽成骑在马上一直送到了南边的关卡,赵羽良劝了多次,可他执意如此,直到暮色渐启,恭送的人马才停了下来。
赵羽成下了马,赵羽良也走下步辇。
只剩下一线绛红的天际,宽广的荒野上,二人并肩站着,一银一紫,渲着昏黄的暮色,久久不语,只吹着淡淡的风,卷起了发丝,也掀起了衣襟。
终究是要分开的,赵羽成见燃起了火把,便先开了口,“太子走好。”
赵羽良多少有些失落,却也不去看他,“最后这一声大哥你都不肯叫了。”
赵羽成躬身抱拳,只那银紫的发带垂落肩头,“君是君,臣是臣,终是不能逾了礼。”
赵羽良轻轻的哼笑着,也不再勉强,“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办到。”
“臣弟在四邑习惯了,回陌都怕是无法适应。”
赵羽良不再说什么,低头浅笑,风愈发的紧了,他披上了大氅,便三步并作两步的上了步辇,赵羽成站在辇旁,车辇上的竹帐缓缓的放下,“你那个侍女很有趣。”
赵羽成抬眸,竹帘全数放下,不知道赵羽良此时是何表情,他却不由的把拳头缩进袖里紧紧攥着。
“昌元,启程。”
暮色四合,只听到轰轰隆隆车轮压过的声响,浩大的车队直到变成一缕细线赵羽成才上了马,挥下响鞭,一行众人便隐匿在夜色之中……
一直到子时,赵羽成才赶回城,退去衣衫只着了缟白的亵衣,懒懒的躺在床上,他心里乱的很,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好像一场闹剧,只有他一个人表演的闹剧。
而那个人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观看。
他原本以为自己足够强大,强大到可以和陌都对抗,可赵羽良只在那里观看,不愠不喜,静静的等待着闹剧的谢幕,不知不觉便让这座欲望的楼阁轰然倒塌。
原来,一切都是自己的不自量力。
原来,一切都是赵羽良的施舍。
原来,一切都昭示他输得一败涂地。
原来,一切……还是离他很远。
他头痛欲裂,双手插入青丝,弄乱的鬓发,手指不住的颤抖,狠狠的按压在痛楚,疼痛却是愈加的猛烈。
敲门声起,他睁着一双红瞳,赤足开了门,是颜沁蕊。
颜沁蕊看着披散着衣衫目光火烈的赵羽成,不由的吃了一惊,他披散着发丝站在门前,如同发了癔症。
她慌忙进了门里,关上房门,赵羽成恍惚的坐在了榻上便一言不发。
“王爷,奴婢做了些夜宵,出去一整日的,定是很劳神的。”
她盛了一碗,赵羽成接过,把汤勺放入口中却是味同嚼蜡,颜沁蕊看他这幅摸样,只觉得心疼,他一双脚还光着踩在地上,沾了灰迹,她打来了热水,帮他洗脚,又为他系好胸前的凌乱的衣衫,披了外衫,便拿起木梳理着发丝,木梳一下一下按摩着,原本的痛症暂有减缓,发丝高高的束起,挽成发髻,带了白玉的束冠,赵羽成又恢复了往日的模样。
颜沁蕊看着便一阵欢喜,王爷就应该是这般俊朗,何时所见都应是英气勃发,怎容得一丝一毫的颓废。赵羽成闭着眼眸,内心依旧是波涛汹涌。
书柜后的暗门忽然发出喀嗒的响声,随即旋开,赵羽成不由的睁开眼眸,来人竟然是呼伦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