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
赵羽成不由的放眼望去,水缸上方掉下的绳索,一双纤弱的素手耷拉着绑在上面,他心下一沉,顾不得那么多,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伸手把她捞起,衣衫零零碎碎,颜沁蕊就像是一团棉花,瘫软在他的臂弯里,寒意弥散开,让他不由的打了个冷颤。
小心的把她放在草席上,重重的拍打着她惨白的面颊,可她没有任何反应,赵羽成慌了神,手指触上她的唇,冰凉没有血色,他立刻覆上双手在胸口猛烈的振压。
奴婢不叫臭丫头,奴婢叫颜沁蕊……
她怯生生,却又不肯任人摆布。
时间细细的流淌,一分一秒,亦如往常,安静的让人忽略她的存在。
七年前,他坐在宫墙外的石阶上,那个饿昏的小婢女歪躺在墙边,阳光如碎金洒下,温暖的照在修长卷翘的睫毛上,如垂翼的黑蝴蝶休憩在某个荒凉的角落。
她满身伤痕,新的旧的纵横交错,每一个刚入宫的女孩子都受过如此的鞭挞,可她瘦弱如枯死的树苗,没有等到甘甜的雨露便奄奄一息。一个时辰了她还未醒,他本想走的,却鬼使神差的又多坐了一会儿,他心中暗暗决定:若是一炷香内还未醒,他便把桂花糕喂东宫的狗,也算是有个交待。
虽然只有十一岁,可他明白深宫中的女孩迟早是要凋谢的,死——是最平常不过的字眼。准备起身的那一刻,她却醒了,他冷冷的看着她,这臭丫头命真大,凉了许久的桂花糕推到她面前,她吃的狼吞虎咽,还不忘擦着粘糊糊的手,羞涩的对他笑着,那是第一次有人对他感恩,那是他第一次看到不谄媚的笑是什么样子……
想到这里,手更加拼命的按压着。
她是自己向父皇要来的。
她是他的小奴才,没有他的允许,她不准死!
“咳咳……”
颜沁蕊皱了皱眉,吐出几口水,赵羽成终于松了一口气,闯了祸的侍卫哆哆嗦嗦跪在地上,他没空理会这两个人,用力把她抱入怀中,抬脚而去。
外面的风很大,回旋时有幽幽的呜咽之声,天已漆黑,廊亭里挂着七彩的花灯,灯上影出绚烂的花影打在廊柱上,赵羽成快步的走在其中,颜沁蕊身上还在滴着水,隔着衣衫愈加的凉,一滴一滴坠在地上,也坠在他冰冷的心上。
侍女们远远的看着,看着颜沁蕊躺在王爷的怀中,诧异的睁大眼睛,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赵羽成撞开门,把她轻放到床上,虽然呼吸微弱,可是,她还活着。
“王爷,出了什么事?”王嬷嬷看着他慌张的模样,忙来照看。
“快去叫大夫!”
屋内明亮温暖,赵羽成站在屋外,入骨的寒风一阵一阵吹来,撩拨着他的鬓发。孤夜寂寂,只见得值更人那一点朦胧的火光穿梭在王府的院落。
“王爷,那两个家丁……?”
他在风中伫立了一整晚,让徐公公忐忑不安。
朱红的唇在黑夜中勾着冰冷,一张一翕间生死已两隔,“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