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娜上了出租车离开现场，眼泪顺着眼角流了下来，如果樊启华答应跟她重新在一起，她一定可以洗心革面，重新开始好好生活，只是樊启华没有给她机会。

她的手机响起来，周娜看了看那个手机号，擦了擦眼泪接通了。

“姐，妈走了。”

周娜的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一样流了下来，“我马上回去。”

“姐，家里的钱……”

“我有钱。”

挂了电话，周娜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一切都要好起来了，最消耗钱的母亲走了，一切都要好起来了，她该提前庆祝好日子快来了，她该高兴才是——可是，她的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又流了下来。

——

她恨她的母亲，如果不是因为她的母亲懦弱，那个该死的女人不会占据了她母亲的位置，如果不是她母亲每日里像个仆人一样讨好父亲，她的父亲也不会厌烦她把她们赶走，如果不是因为她母亲的无能，她们母女三人也不会一分钱也拿不到，如果不是因为她这位懦弱无能的母亲执意要带走她，她还会像其他孩子一样有着衣食无忧的中学。

她也同情她的母亲，一个不识字的女人，支撑起来她们的三口之家，到了本该可以稍微轻松的时候，却又查出了不治之症。

周娜是怎么一点点把那颗骄傲的心收起来的，她自己也说不清楚，她能记住的就只有一次次拿到钱后的欢愉。

周娜是矛盾的，对母亲是，对樊启华也是。她爱樊启华，可是当她看到他因为晚餐加了几片牛肉就兴奋地不停说话的样子就觉得厌恶。

那一次周娜的母亲要来凡城，周娜想着带着母亲去吃一顿好吃的，她期待樊启华主动预定一家餐厅，然后带上她和母亲打车过去，当时周娜先到了车站，看到拎着大大小小的红袋子的母亲就皱起了眉头。

“我给你们带来一些吃的，这是晒的茄子干，这是红薯干，这是豆角干，还有腊肉，咸鱼……”母亲兴奋地跟她数落着。

周娜感觉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们母女，她的自尊心受到了很大的打击。

“妈，您以后少带点东西，这些超市都有。”

“超市里有也没家里做的好，再说去超市不花钱吗？”母亲完全没有察觉到额、女儿的不悦。

周娜打电话给樊启华，电话里传来熙熙攘攘的人声，“你在哪？”

“我在公交车上，马上就到。”

周娜当时怒火就冲了出来，“你为什么不打车过来？”

“打车要好几十，够咱们去菜市场买好多菜了，我马上就到了……”

周娜怒气冲冲挂了电话。

在火车站的出口处，一个农村妇女带着大大小小的袋子四下张望，一个穿着高跟鞋白色羽绒服的都市女郎站在旁边满脸怒容。

周娜没有等到樊启华，直接拦了出租车带着母亲回到了出租房，樊启华当然扑了个空。

樊启华并没有生气，他打电话告诉周娜自己先去菜场买菜，让她们在家休息。

周娜满肚子的气没处撒，可是母亲很快乐，她用带过来的食材准备着晚饭。

樊启华拎着两大兜菜回到出租房的时候，周娜母亲已经备好了晚饭。

周娜的母亲很喜欢樊启华，她认为周娜不够节俭，过日子就得像樊启华一样，樊启华也大大赞扬老太太，说她的饭菜好吃。

在周娜眼里，这个和谐的画面却异常令她厌恶，无能的男朋友和土到家的母亲。

晚上樊启华主动睡沙发，周娜和母亲睡卧室，这样过了两天，周娜母亲回去了，周娜和樊启华这段感情也即将宣布结束。

那天晚上，樊启华重回卧室睡觉，像周娜撒着娇，求着欢愉，“娜娜，想死你了。”

周娜不耐烦地说：“滚！”

“干嘛啊，又生气了？”樊启华完全没有意识到周娜的情绪恶劣，继续用脑袋去蹭她。

周娜突然从床上坐了起来，“滚，滚，我让你滚，你听不到吗？”

樊启华愣住了，他坐在床上小心地问，“你怎么了？”

“你为什么不及时去接我妈妈？”

樊启华笑了，“还为这事生气哪，咱妈都不生气了，你没看出来她很喜欢我吗？”

周娜依然板着脸，“省了那一百块，你能买得起房子吗？你能过上好日子吗？”

樊启华脸上的笑容消失了，这是他们第n次吵架了，每次都是围着这个话题再吵，他知道接人只是一个导火索，实际上的根本问题还是钱、房子的问题。

“我们现在租一个小房子，两个人不是也挺好吗？再说，首付要一点点攒，明年一定能买房子……”

周娜歇斯底里地喊着，“明年，又是明年，毕业后这都第几个明年了，谁家买房子不是家里资助，你为什么不让你爸妈资助！”

“那是他们的养老钱，我自己能挣够首付的钱，你要相信我。”

“我相信你，我信你啊，我的同事拎的包都是几千块、几万块，穿的衣服都是应季新品，我的包都是在淘宝上淘来的，几百块都是好货，出去吃个饭都抠抠搜搜的，同样是女人，我哪点比她们差，凭什么我就要过这种生活。”

“娜娜，以后我们的日子会好起来的……”

“不要讲了，我不想再听了！”周娜整个人都进入一种绷紧的状态。

一阵沉默后，那句话最终还是说出了口，“分手吧，我不想再跟你继续了。”周娜说。

分手的话说过很多遍，这一次最沉默。

樊启华不知道这是这个月第几次莫名其妙地吵架，以往说到分手，樊启华会乞求，他不想离开她，他觉得他已经离不开她了。

可能是分手的恐惧已经被无数次吵架磨没了。

“这次你是认真的吗？”

“认真的，我已经有了其他人。”周娜语气不再疯狂，而是归于平静。

樊启华青筋暴露，“谁？”

“谁跟你也没关系，反正比你有钱。”

樊启华从床上跃起，他拿出箱子把自己的衣服塞进去，五分钟后，他拎着乱七八糟的箱子离开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