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缘天赐【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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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完颜澈粗暴地揪起丁芊容的衣襟,冷噬一笑,眸中的寒气让人不敢正视:“可是如今,我等不了那个时候,像你如此歹毒的女人,根本就不配有骨肉!”

冰冷的话使丁芊容不置信的张膛睁瞳,颤言:“你想堕了胎儿?”

此时的完颜澈正享受着猎物频临绝望的表情,温热的手抚上她的脸,到往下狠掐住她的额骨,力道用到极尽,毫不留情,

愠恼的声音随着煞气迸出:“我完颜澈的子谪,你丁芊容不配产下。”

未等丁芊容反应过来,完颜澈已朝外命到:“把红花端来。”

‘红花’二字,如一根铁棒击中丁芊容,让她痛得浑身无力,双眸泪涌如泉,心痛疾首,眼前这个让她爱恨交织的男子,俊容在一夕音渐渐模糊,想要求饶,却发现出不得半字。

直到红花端来,完颜澈端睨在手,临近唇边时丁芊容如颠疯一般猛烈挣扎,“放开我,放开我,我不要喝,我不要喝,唔,”

在强行猛灌下,苦涩腥红的药汁入喉,滑进腹中,丁芊容挣扎更是猛烈,尖利的指甲狠掐进完颜澈的手,然仍是收效甚微。

混乱中,听见碎瓷撕耳,完颜澈手中的红花被摔掷在地,惊得人心一震。

狂怒之下,完颜澈手狠绝地掴向丁芊容,厉喝道:“再端十碗红花过来。”

巨大的重大使丁芊容差点意识全无,头冒金星,待反应过来,第一个动作便是伸指扣喉,欲把方才不小心吞进去的红花吐出来,此时她只有一个念头,她的孩子,她的骨肉,她丁芊容绝不容许任何人伤害,就是他也不行。

此时大将军处于狂怒,无人敢拦,即使对二夫人深表同情亦是不敢吱声。

被施以杖刑的珍儿和小莲此时已被人抬出,书房狼籍一片,地上碎瓷药汁遍布一地,空气流动的令人窒息的寒气,吸之刺骨,闻之寒蝉。

丁芊容此时才看清眼前男子的狠和绝,当初顾兮言就算是被冤望也受到他的残忍,如今自己是罪魁祸首又怎能逃过,心中划出一抹苍凉无力,最终还是太高估了对他心存的侥幸。

经过方才一阵‘勾通’,丁芊容已经从高贵妩媚变得发鬓凌发,左脸掴掌红肿,湖蓝色云纱裙药汁斑斑,甚是狼狈不堪。

此时她瑟瑟发抖地爬到完颜澈身上,抓着他的衣袂,悔恨泣言:“夫君,芊容的罪你不能施罚在无辜的骨肉身上,你不是一直都想有个子谪吗?现在有了为何还要亲手扼杀,难道,芊容真的罪不可恕吗?你连一次机会都不愿意施会吗?这样做,顾兮言的骨肉就能回来了吗?夫君,夫……”

完颜澈眸中的残噬未退,对丁芊容的话甚感鄙夷,粗暴地提膝对她一踹,丁芊容痛呼一声,再一次被对方踹倒在地。

还未反应过来,五指间便传来一阵阵巨痛,疼得她周身溢汗,浸透衣袂,每倒抽一气,周遭的寒气便袭然而至,刺骨寒身。

男人蛰冰的声线是强列的恨意:“无辜?那你当时怎么不想想兮言腹中的骨肉?我完颜澈是要子谪,但绝不能让子谪从一个歹毒的女人产下,我给的机会你有珍惜过吗?丁芊容,我说过,我最恨别人算计我,由其是让我做背信弃义之人后还在我面前说自己无辜的,我最是痛恨。”

脚下稍一用力,满意地听到丁芊容求饶呼痛的声音,报复的快感让他眸中的残噬逐渐变得暴戾,体内的狂兽都在叫嚣,已经破牢而出,无人可挡。

丁芊容眼角不停泌出悔恨难辩的泪水,对男子的狠绝感觉寒心,对顾兮言的算计觉得羞愧,可是覆水难收,她又能如何?

她只有廷着灭顶的深渊一步一步地往一陷,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被夜里顾兮言死婴的声音折磨。

为一已私,本就会付出代价,可是她错估了他的狠,让腹中的骨肉成为牺牲品。

突然间,一阵晕眩袭然,完颜澈的声线愈发模糊,丁芊容只觉**一阵巨痛,仿佛有温热的液体汩汩滑出,渗出衣裙,顷刻间,她心如石沉。

*

眼看着丁芊容**不停有腥红的液体滑出,完颜澈眸中的快感更是显然,唇角扬起报复笑意,对丁芊容哀启的双眸甚是鄙夷。

冷嘲的声线蛰冷无温:“是不是奇怪发生这么大的动静,太奶奶会没有出现?”

丁芊容闻言张眸一膛,紧睨着完颜澈,直到他伟凛的身姿俯身倾下,贴向她耳畔时,对方冰冷的声线如数袭耳:“我让夕儿陪太奶奶去夙王府看兮言了,太奶奶一听到兮言受伤,立马心急如焚命刘叔备马。丁芊容,你现在知道自己的份量了吗?你连给言儿提鞋的资格都没有。”

猛然间,**一阵钻痛,携同完颜澈冰冷的声线一同袭身,丁芊容才意识到自己的无知天真。

上一次,不过是有珍儿告密才使胎儿保住,如今……她是引火自焚,咎由自取,怨不得人,但,他为何还要如此残忍的羞辱她,连同一点自尊都要生生剥夺。

血色渐退的红唇不甘颤起:“救我儿子,求你,我求你,看在曾经夫妻一场的份上,芊容求你,他是无辜的,是你们完颜家的香火,你不能,唔……”

剩下的话已淹没在红花药汁里,此时的她已然无力抵抗,意识晕眩间,只觉喉中苦涩无比,被强灌入腹的液体苦如胆汁,随着腹中的红花愈积愈多,腹中一阵阵钻痛侵袭,腹中的骨肉仿佛被人强行拉出,血红的液体,汩汩流出,连同她做母亲的资格也一迸剥夺。

此时她感应不到周遭的一切,不断涌泪的眸子如死灰空洞,连同对自己私以极刑的男子也一迸忽视,没有了支柱,她心如死灰。

渐渐地,丁芊容面容愈发死白,原来的心傲与盛气全无,如一缕孤魂游走尘埃。

在丁家,她的娘亲教会她一切手段,如何掳获男子身心,如何对付周遭争宠的女子,不管是残忍的还是狠辣的她都学会。

见惯丁家妻妾成群明里暗地的勾塔,久而久之腐噬成她如今丑陋不堪的心。

只是仍然在夜澜深处会想起顾兮言当时对自己讷然又干净的接纳一笑,没有嘲讽,没有不甘,没有恨,一切都是那么干净,却又让她妒忌。

在那一刻,她才知道自己的威协在哪,所以,她想尽办法的毁,想尽办法的希望她丑态百出地在夫君面前。

可是,她仍然错了,而且错得离谱,直到顾兮言变得高傲狂侫,她仍然无法放下自己的心傲争到底。

可笑的是,到最后,她输得连最后的心傲自尊都没有,连同自己的骨肉一同陪在他的手中。

十碗红花全数灌进丁芊容的腹中,完颜澈手中的碗摔掷在地,书房里第十声碎瓷声线响起,给完颜澈拉下序幕。

俊隽的脸上噬扬一笑,满意地看着她**一滩血水,任由那浓重的血腥味充斥神经。

眸中,无一丝愧疚与惊慌,有的是报复的狂嚣和浓浓的恨意。

“一命还一命,这才是真正的公平。”完颜澈如此云淡风轻的话使丁芊容如承刀刮,心,如被人挖出一个血槽腥血狂洒,却痛得无法呼声。

“记住,你的债还没还清,欠我完颜澈的,你一辈子都休想抵清。”

蛰冷的声音如梦魇缠入丁芊容的身心,如同被人推进无法苏醒的梦殇。

*

夙王府

墨呤阁

高枕软玉塌上,君子言被胸口的钝痛忧醒,清明剪眸睁膛间,一张银发苍苍,眸露慈爱的老脸兀然入目,苍白的脸色微扬起浅微的笑意:“太君,你怎么来了?”

低浅若丝的声线随着微弱的吐呐迸出,顿时让在场的人心牵动容。

夙煞绝潭眸微颤,流转的目光皆是显然的宽慰和隐忍的情愫。

君子言与他四眸相撞,浅扬一笑,心里不禁自侃:看来,这次又欠他一个人情。

“好好好,醒了就好,你若是真有个闪失,太奶奶才罪过大了,你爹那边太奶奶可如何交待。”老太君慈爱的月牙眸含笑,眸中的愧疚与心疼毕露显然。

“太君请放心,子言这条命只要有夙王爷守着,就死不了。”君子言意欲起身,无奈胸口的灼痛仍在,只得作罢,淡淡地调侃,眸中若有似无地碰撞上夙煞绝受宠若惊的眸光。

“少说胡话,我们言儿福大命大,不会有事的,还有,几日不见怎么就变得生份了?该叫我什么?”老太君对孙媳的称呼甚是不满,佯怒沉言。

见此,君子言却不吃这招,苍白的脸清眉一挑,呶嘴迸言:“太君,做人可不能尽贪便宜,人家现在可不是你们孙媳了,叫‘太奶奶’只怕会让人误会,难道太君说话一向言而无信?”

君子言侃礼得宜的话一出,老太君朗朗扬笑,眸中的宠溺更甚,嗔言:“臭丫头,真是小气,牙尖犀利的,什么时候学得如此刁钻。”

君子言对眼前这老人家印象本就不坏,见她如此宠溺后辈,也放肆地调皮一笑,道:“这个是潜意识里就有的,只不过以前没能使出来,现在我一个人过了当然得搬出来,否则肯定吃亏。”然,心里却暗暗叫苦。

NND,莫明奇妙就挨人暗箭袭击,这顾兮言真够招惹。什么人都能惹上,若是让她查出是谁,她定让他不好过。

君子言言辞新颖,在无意中惹人棒腹大笑,老太君不禁笑声连连,一旁的夙煞绝眸中的柔情若水,睨向君子言时眸中含意不明,夭唇轻扬,似有似无,似隐似露。

见君子言如此,老太君眸中的笑意渐渐地被浓烈的愧疚替代,月牙眸微微泛红,把君子言搞得一阵莫明:“太君,不用为言儿担心,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闻言,老太君心里一阵酸涩翻陈,如此清灵的女子却总是三番四次的受尽磨难,心疼地将她苍冷的手攥在温热的手里里,冰冷的温度让她心钝一疼,皱折的慈脸转蓦一沉,愠喝道:“究竟是何人想对言儿不利?胆敢在天子脚下行凶,当真胆大包天。”

月牙眸炯炯狠利,迸射出犀利迫人的精芒,口气皆是愤怒。

这数日天,孙媳在外面的事多多少少听孙女那祸妮子提起过,先是茶师,再是讼师,她都略有所闻。

见她安然无恙,孙儿也三天两头地往‘玉枫轩’去劝和,一来是在眼皮底下,二来有个照应,便也对孙儿两夫妻的事睁只眼闭只眼,若不是今天清早王府的人来搜寻,老刘说起,澈儿也不会说出来,这才和孙女一同来王府,为的就是见个心安,天知道她当时听到言儿遇刺时,差点没惊得晕过去。

未等君子言开口,夙煞绝愠冷清淡的声音娓娓启音:“太君请放心,遇袭一事本王定会处理,此事既然发生在‘玉枫轩’,本王便不会坐视不理,三日内定给太君一个交代。”

听到夙煞绝的话,老太君眸中顿时略过一丝复杂,淡颔扬道:“那便有劳夙王爷了。”

夙煞绝施礼回颔:‘太君言重了,子言如今是‘玉枫轩’的茶师,本王既然是‘玉枫轩’的掌事人,理应对她的安全负责,太君不必如此客气,尽可放心便是。”

听似愠冷客气的话,听得君子言和老太君皆是一暖一惊。

虽然知道夙煞绝定不会坐视不管,然亲耳听出此话,君子言只觉心中有一道暖流划过。

而老太君则是听得惊疑诧异,忧虑更甚,愠笑道:“可是言儿毕竟是女儿家,如今又有伤在身,很多事都不是挺方便,呃,不如让言儿回……”

“那就让夕儿来王府侍候嫂子吧。”一道轻柔的声线夺言而出,完颜亦夕与段慕的身形信步入阁。

老太君的话被孙女打岔,脸色甚是沉脸。

孙小姐走到塌前,调皮地对君子言唤道:“大嫂,嘿嘿,我来侍候你可好?”

见到这二世祖,君子言嘴角抽抽,道:“你刚才叫我什么。”眸中一敛,阵阵寒气如刃朝完颜亦夕劈去。

“嘿嘿,是子言,一时口误,一时口误。”完颜亦夕识趣改口,数日不见,大嫂的寒气功倒是增进不了。

老太君再听孙女那不经大脑的话,只觉一口气哽不下,提不上,折皱老脸银眉怒扬,着实憋屈。

她的出现,不禁没能让老太君得到宽慰,反而使她阴郁更甚,沉言:“你连自己都侍候不好,还想侍候别人,别把夙王府搞得鸡飞狗跳就已经是功德一件。”这臭丫头真会坏事,到哪都能当只苍蝇坏死一锅粥。

完颜亦夕不依地撇嘴驳言:“我怎么不会侍候人了,太奶奶又没看过,反正大嫂,不,反正子言也不可能会回府,我哥侍候她肯定不愿,那还不如我吃点苦受点罪呆在王府侍候着,太奶奶你也能安心,子言也不用因为是绝哥哥给她换药而尴尬,这样不是很好吗?”

一席话,如连击棒把在场的人击得一阵无语,而孙小姐仍然毫不察觉,单纯无害地说得如此意正言辞。

面对如此‘八爪鱼’,君子言直接选择‘装死’,靠,原来又被吃豆腐了,而且还是那老夙。

老太君气得牙痒痒,又因在场的人不好发彪,恼得伸袖直朝自己搧风。

而夙煞绝则是一脸窘态,咳声启言:“夕儿说得在理,是本王考虑欠周,既然如此,太君就安心让她照顾子言吧!”

此言一出,完颜亦夕笑得无比灿烂,看向夙煞绝的同时眸光却是瞄在他身上的段慕身上,贼亮贼亮的。

*

老太君手中的玉拐杖蠢蠢欲动,拒也不是,应也不是,老脸气得铁青,临出府前,澈儿再三交待要她把言儿哄回府,否则就要搬过来夙王府照看她,堂堂一个将军落住王府成何体统,所以她才应允他尽量劝说。

可如今被这臭丫头一折腾,倒是全乱了套,而且从夙煞绝方才的语气,老太君更是觉得澈儿的顾虑也并不是全无根据,有哪个有妻之夫会愿意看着妻子躺在其他男子的塌上?

“太奶奶,你保证会把大嫂照顾得无微不至,你就放心吧,反正绿袖又不在她身边,总得要月个照应,不是吗?”完颜亦夕生怕她老人家再说个不字,若真是这样岂不前功尽弃?

君子言见老太君脸色不好,看来这老人家方才要讲的应该是劝自己回府养伤,即刻如此,那她就下剂猛药好了。

捂着胸口蹙眉迸言:“太君,若是不便让夕儿留下便算了,言儿可以的,太君别担心了,无防,嘶……”

身体故意出力动弹,君子言即刻疼得冷汗直溢,咬牙忍疼的样子让人好不心疼。

一旁的夙煞绝突然上前,按住她双肩,愠言斥道:“你就不能好好躲着不动?伤口若是裂了你又得吃苦头。”

见夙煞绝似在生气,君子言咧嘴吐舌一笑,倒是被夙煞绝那副训人的表情给吓到,配合道:“我方才是不小心,下次一定注意。”

男子剑眉一蹙,注意到她伤口上的迸出血丝,顿时不奈地朝身后的人扬声:“太君,子言的伤口又裂了,本王得帮她换药。此时,她的伤势不宜挪移,还请太君谅解,而且夙王府比将军府更能适合她养伤。本王保证,半个月后她定会毫发无伤,请完颜将军放心。”

愠冷扬威的声线其怒显然,使周遭的人闻言蓦然一怔。

见此,老太君脸色尴尬,从方才的惊忧回神言道:“王爷多虑了,既然如此,那夕儿你暂且在这里照顾着言儿吧,回头我让杏儿给你送些更换的衣衫过来。”

此话一出,完颜亦夕差点兴奋地拍手叫好,乖顺地颔首,道:“太奶奶放心,夕儿一定好好照顾大,不,子言。”

“言儿,那,你想吃什么,太奶奶让刘叔给你带来,要不要带你最爱吃的‘杏仁酥’?”老太君眸中的慈爱不减。

君子言经方才那一折腾,只觉胸口一阵裂疼,苦笑扬言:“那言儿先谢过太君了。

老太君见她脸色愈发不好,也觉不便逗留,示意孙女要好好照顾她后,再向夙煞绝谢礼,而后便与刘管事乘马车准备回府。

然,老太君折返而回的一句话,却是把君子言听得几欲吐血,只因老太君命那送‘杏仁酥’之人竟然是托付于完颜澈,那个该死挨千刀的混蛋男人。

等众人一离开,君子言与夙煞绝才有了喘息的机会,完颜亦夕吱吱喳喳的让她受不了,老太君的嘘寒问暖更是让她招架不住,还是安静闭止养伤才是王道。

从方才,夙煞绝便观察着君子言脸色的变化,待人皆散去,潭眸忧色一闪,低斥道:“方才为何故意扯到伤口,你就算不想回将军府,也不应该拿自己的伤势开玩笑?”

愠冷的声线斥责显然,然,每一个字眼里都是他隐忍的关怀。

*

君子言对他敏锐的观察力甚是佩服,无所谓地侃笑迸音:“不亏啊,还是安静点养伤更好。反正如今能捡回一条命已经是不幸中的大幸,不碍事的,倒是子言,好像又欠了王爷一个人情,唉,这‘人情’可真是比钱债贵多了。”

依旧轻漫不变的话让夙煞绝失声一笑,佯蹙眉梢,道:“你倒是只记得这些,怎么,难道欠本王的人情会让君茶师你觉得不自在?”潭眸光华流转,他不明白,为何每次她都会补弃一句‘人情难还’?

“我只是害怕欠‘人情’,因为,若是王爷到时又用到子言时我又没法还,那王爷你到时向谁讨去?”君子言正视他的目光,苦笑反问。她莫明被带到这里,根本不知道自己会在这里逗留多久,如果突然间回去的话,那她启不是欠他一辈子人情债?

闻此侃言,夙煞绝的心莫名一阵钝疼,想要说什么,却又发现无言可驳,郁闷地抑在心里。

剑眉轻蹙,最后淡淡启言:“那你现在就还,在瀚儿回来之前,希望君茶师你能好好活着,照顾好自己,毕竟你是瀚儿在心里承认的‘师父’。”

“看来我还多了一个‘师父’的身份。”君子言再次浅笑侃言,一想到那小老头,君子言眸中的慈意显露,问道:“小瀚应该到桃花谷了吧?”那小子不在,还真太习惯。

苍白的脸色瞬间镀出一层柔意,熏亮了夙煞绝的愠冷的心。

见她说起儿子,夙煞绝潭眸对儿子的宠溺渐显毕露,将锦盒打开,取出雪纱、小白瓷瓶和银剪,将君子言轻柔地扶起,清雅的笑意足以让繁花落尽终晦暗色:“怎么可能那么快,桃花谷是在海域,瀚儿乘航怎么也得三天,你放心,到时他自会捎信回府,你若想他,捎信便是。”

君子言轻应,笑言调侃:“你还别说,那小子不在,我倒觉得怪不习惯的,也不知道他那脚需要治多久。”

想起昨日那小子窝在自己怀里隐泪落泪的不舍,她就会觉得胸口郁闷,也许每个女人都有一种母性的潜能,总会无意中表现出来,也许顾兮言的母性意识还在吧?

“你放心吧,瀚儿的残膝并非天生,若细心治疗,定会好起来。倒是你,伤在要害,得好好养伤,这十五天内不能妄动,以免扯裂伤口,知道吗?”夙煞绝幽深的潭眸柔光流转,旖旎的柔情足以让任何女子为之倾心。

刹时间,君子言表情木讷地看着他,被他潭眸中的柔情所旖旎俘获。

清明澄眸闪过一丝不知名的情愫,现在一想,只觉方才两人的话题怎么有点像家长里短,老夫老妻在谈论自家儿子的感觉?

如此惊骇的念头出现,更是让她不可思议,方才那话她说得如此自然,而他,怎么?难道是错觉?

半晌,夙煞绝见她不说话,眸中疑惑,不经意间,伸手抚上她的额头,忧声轻问:“子言。可是哪里不舒服?伤口还疼吗?”

子言?君子言愕然窒语。

男子身上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愠雅香气,温热的掌抚在君子言的额上,倾刻间,君子言的脸上可疑的红晕浮起。

眸中闪过慌乱,即刻拉下他的手,轻咳道:“没事,只是觉得有些口干。”君子言在内心严重鄙视自己,为什么她有种掉进眼前这个男子所布的温柔陷阱的错觉?

这未免太奇怪了!

她细白无骨的柔荑覆在夙煞绝的手,便他神情闪过一丝怔忡,意外的见她没有松开,夙煞绝心里划过一丝复杂的情悸,见她举止无意,想要提醒,却又话涌咽下,最后变成:“那,那本王给你倒杯茶水可好?”愠冷的声线扬出,稍显沙沉。

“不用了,咳,天气还真热。”君子言咧笑道,撞到他幽深的眸子时却又立刻逃开,心里更暗骂自己窝囊,她到底是怎么了?

一时间,两人皆是陷进一阵尴尬的缄默。

君子言此时脸含红樱,青丝如绸,飘逸墨亮,恬静清丽的容颜脱尘如水,再衬着雪色无瑕的云纱褒衣,使她更添了几分冷雅的气质,眉宇的傲漫犹在,却在如此恬淡的表情中更甚诱惑。

刹时间,夙煞绝孤寂幽远的潭眸只能容纳眼前的女子。

眸光下移,两人的手亲密相触,仿佛两人的温度在这一刻浸透相融。

蓦然间,夙煞绝只觉心湖似被轻羽轻轻滑过,层层涟漪圈开,竟全是自己掩饰不了,按奈不住的悸动,与她同处一窒,彼此的吐呐都似在流动着打破不明的暧昧。

这种安逸的感觉,让他不舍得打破,也不愿意,任由自己放肆地贪婪留住,哪怕只有几个吐呐的时间,他也觉得心满意足。

半晌,君子言见他缄默不语,只觉心生怪异,疑惑地抬眸莫明问道:“王爷,你怎么了?不是要给子言换药吗?”

然,这一问,倒是把夙煞绝给愣住了,清雅的笑意带着几分无奈。

原来一向张狂的君子言也有如此迷糊的时候,夙煞绝只觉新鲜,一时间玩心大起,挑唇侃道:“那本王倒想问君茶师,为何紧攥着本王的手不放?如此一来,本王要如此换药?”

闻言,君子言猛然一惊,低头一看才发现果真如此,靠,NND,见鬼,自己的手居然不要脸地抓着人家。

刹时间,君子言急忙惊悚地松开对方,干笑道:“纯属意外,请王爷别介意。”

难得能见到铁嘴铜牙的君讼师如此窘态,夙煞绝玩心更是大起,手中的余温犹在,使他眸中深沉,渐渐倾身,对她挑唇夭笑,反问:“介意什么?是别介意君茶师方才的轻薄,还是别介意君茶师无意中的侵犯?嗯?”

男子每一吐呐都撩拨扑腾在君子言窘羞的脸上,使她下意识地向后倒倾,脸上红霞遍密,如一朵盛绽的红海棠,心悸狂乱,心里暗骂道:靠,这小子是不是太反常了。

“我都说是意外了。”君子言只觉眼前的男子实在是欺人太甚,嚷嚷地驳言。

河东狮吼的声音固然吓人,然,此时君子言的模样却甚是可人,清明剪眸怒膛狠瞪着眼前的男子,若不是此时她有伤在身,相信夙煞绝早已‘阵亡’。

见此反应,夙煞绝忍俊不禁大笑,泉凛之音如清远山脉般泓扬,清逸俊雅的笑以让一切万物失色,君子言见他笑得张狂更是气恼,伸手朝他的肩膀袭击,如以往在现代和那‘挂名老哥’打闹一般。

然,夙煞绝却灵敏地抓住她的手腕,瞬间,两人皆是一怔,眸光相撞,波光流转间似被什么磁吸住,移睨不得。

*

刹时间,两人同样眸生愕然。

夙煞绝急忙松手,炯炯的眸光别开,恢复平日的淡漠,愠冷扬言:“换药吧?别让伤口感染。”

君子言眸中的狂意不改:“到底是谁中间打小差啊。”方才的那一瞬突然萌生的情愫亦仿佛变得淡然无存。

见她神情如此平常,丝毫没有一丝矮情,夙煞绝心中苦涩一笑,愠笑调整坐姿,同样回以侃言:“那好,本王就当方才君茶师的轻薄没发生过就是,无妨。”

闻言,君子言几欲爆吼,怎么听着好像他自己很委屈似的!伸手抚按额鬓,直觉此人原来也能如此无耻……

*

今日,因‘玉枫轩’张贴‘暂停营业三日’,百姓怨声横溢,每个路过‘玉枫轩’的百姓殾会用眼神唾弃,以泄其恨。

早朝一过,夙孤冷便携带随从来到‘玉枫轩’,然,意外的是只看到一张‘红纸条’。

“主子,夙王爷的茶栈既然停业三天,不如过些天再来吧。”锦衣男子的随从笑言。

然,夙孤冷则是侫笑一扬,道:“既然都出来了,那就去窜窜门吧,兴许还能讨杯茶喝。”

*

夙王府

当云纱褒衣轻解,圆润的左肩露出,细白如玉,泛着动人的光泽,淡淡的馨香扑鼻,夙煞绝尽量忽视自己内心的情潮,轻柔淡定地将绑带解开,雪纱布被人轻轻掀开,渗血的微细伤口显露在外,然,那周遭的淤青却甚是骇目。

“嘶……”君子言突然倒抽一气,只觉后背生汗,一阵灼痛的感觉袭满全身。

“忍一下,换了药就没那么痛了。”夙煞绝朝伤口轻呼吹气,动作小心翼翼,生怕一不小心就伤着她,三陵针被‘铁扇无名’抹毒,沾血生灼,是一种极为少件的暗器,虽然已将针逼出来,但仍是有暗伤在,不得不防。

直到一切包扎妥当,君子言才松一口气。

喝过药酿,夙煞绝为她掖好绸被,道:“还疼吗?”

君子言轻摇摇头,心头的疑惑使她按奈不住问道:“是不是丁芊容派人杀我?”

闻言,夙煞绝面容一僵,反问:“你,如何知道?”

“根据每个人的动机下推论的,子言只是觉得应该她。”君子言道。

“那如果真是她,你会如何?”夙煞绝再问。

“如果真是她,我会觉得她傻,傻得可怜,更觉得她活得很讽刺,一辈子都没有自我。”君子言眸中明显闪过鄙夷,对那种自私歹毒的人,她不收拾,完颜澈那混蛋男人也会收拾。她不想介入,也懒得介入,因为她只是君子言。

“难道你不准备报复她吗?”夙煞绝意兴阑姗地再问,眸光含笑。

“对付那种人我觉得连‘教训’的力气都懒得使,何况报复,反正我的命还在,不需要什么以牙还牙,不是我够大度宽容,而是站在女人的角度上,厌恶她的同样也在同情她,她的世界太狭隘,容不得一粒沙子,可是我相信,到最后,她什么都不会得到。”君子言说得很轻很淡,泉眸一片淡然澄淡,仿佛毫无杂质般清凛,然,却字字珠玑。

闻言,夙煞绝流动的眸光微颤,启唇问道:“那你和澈呢?难道真的已经无法-”

“我和他如今就是两个陌路人,仅此而已。”君子言蹙眉夺言而出,与夙煞绝的眸光正视,眸中明显不悦。

“但是,没有完颜澈的休妻信,你还是他名义上的妻子,而且本王觉得他已经在用心悔改,你何不……”夙煞绝道。

“夙王爷,你是在逼子言离开‘玉枫轩’吗?难道我君子言非要窝囊的活在完颜澈的世界里?就算没有休书又如何,我照样过我君子言的日子,与他何干?”君子言不奈烦地反问其辞,清冽的眸子隐见其怒,只觉胸口一阵郁闷。

刹时间,夙煞绝俊容一僵,无言反驳。

见此,君子言费力起座,直视他的双眼:“看来夙王府不适合子言呆在这里,告辞!”以他和完颜澈的交情,她不敢保证自己会不会被卖了。

见她负伤起塌,夙煞绝即刻拦住她,脸色阴沉:“君子言,本王何曾说过逼你离开?你这到底是做甚?”

“王爷严重了,子言只想离开京城,远离一些是非,仅此而已。”君子言蹙眉冷道。

“你……”夙煞绝气结,只觉眼前的女人实在不失好歹,隐怒沉言:“你现在的伤不宜动弹,还是先安心养伤,本王不讲就是,你若不想听本王便不讲。”

方才一听她说要走,他只觉得心头似有什么被瞬间剥离,把他的愠定自若的生性变得杂乱无章。

岂烊,君子言却冷哼别脸,毫不领情地道:“王爷的好意子言心领了,子言只是想在一处安静的地方养伤。没有所谓的报复缠身,也没有所谓的‘夫君’纠葛,只想耳根清静地过日子。”

“你别忘了,你和‘玉枫轩’有一年契约,你想走到哪去?”夙煞绝不禁失声喝道。

耳根清静?难道她是在嫌他烦吗?这女人当真是狂妄。

“我是赢夙轩瀚一年契约,又不是输你夙王爷的,凭什么不能走,而且夙轩瀚现在不在,等于契约无法生效一年,我为什么不能走?”君子言不禁怒吼,靠,又来一个威协的,她生平最讨厌就是受挟。

此吼一出,使阁外正朝黑呤阁跨步的男子顿然一滞。

夙孤冷眸中冷侫的笑意扬起,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那紧阂的门阺,看来这个‘兄长’也适时候开窍了!

如此一想,夙孤冷侫笑一扬,眉宇间的威仪彰显,眸中闪过一丝高深莫测的含意。

折返饶出墨呤阁,看来,他得为‘兄长’选一个黄道吉日才是。

阁里,夙煞绝被君子言那一吼只觉脸上挂不住,恼道:“那你要走就先欠本王的人情奉还,否则,你哪都别想去。”

“你……”君子言气结一窒,天下男子一般黑,果然说得没错,可她君子言不吃这一套,不顾身上的伤,也不顾此时只着褒衣,便赤足下塌,直接饶道。

突然,手被人抓住,君子言挣扎不开,狠瞪道:“请王爷自重。”

夙煞绝倒抽一气,降低语气道:“本王方才语气重了,你别放在心上,就算要走,要别伤养好,成吗?”

蹙敛的眉宇是不知名的无奈与隐忍,君子言浑然一怔,别过脸,道:“好,就当还你一个人情。”

闻言,夙煞绝阴愠的眸光顿时如秋波流转,夭唇扬起一抹惆涩的笑意:“一言为定。”

*

一个时辰后

将军府

肃穆庄严的祠堂里,老太君拄着拐杖候在那里,月牙眸尽是如刃的犀锐,面对着眼前祖宗的灵位,她眉宇间竟是愧色。

此时,身后几声沉稳的声线渐渐兀耳,男子沉稳的步伐稍稍迟疑一阵后凛然上前。

“太奶奶,澈儿来了。”完颜澈撩起膝袂双膝跪下,沉冷的声线平稳无波。

闻声入耳,老太君月牙眸微阂,而后蓦然睁膛,双眼的锐气迫人,眉宇间的威严霍然散溢,手中的玉拐杖反手一挥,稳稳敲中完颜澈的右肩。

“当”一声响。

完颜澈只觉右肩骨头咯吱作响,一阵巨痛袭然而来,痛得他脸色煞白,可见老太君所下之力道颇重,可见玉龙头的玉石堪称绝佳,竟未见玉石迸裂。

“你到底还是不是我薛凛华的孙子,如此对待自 己的妻子,对待自己的亲生骨肉,你还是不是人?”老太君厉喝,眉宇间皆是常人所不能及的威凛摄迫,使人闻言生惊。

“孙儿,无愧!”四个字,完颜澈几乎是挺直腰脊,两眸烔烔对上老太君的威摄的眸子,咬字回道。

当……

老太君手中的玉拐杖再次反手一挥,完颜澈的左肩只觉巨痛浸身,身子不禁狼狈地跪趴贴地,额鬓疼得隐忍生汗,鹰眸炯炯发亮,毫无坦错之心,咬字道:“孙儿,无愧!”

“还敢大言不惭!”

老太君爆喝厉吼,眸中煞愠迫人:“无愧?那是太奶奶错怪你了?这个月以来,你究竟有无思过自己的‘错’在哪?你那‘无愧’二字,可是两条人命,我不过是去一趟夙王府,将军府竟失了一具弱小的性命,把府中搞得怨煞四溢。

太奶奶问你,你到底还有没有一点为夫的责任,还有没有为人父的本心?如此残忍的事,你不心寒,太奶奶替你感到心颤,如此行为,你到底有没有把太奶奶放在眼里?”

祠堂玉拐杖敲地的声响迸耳彻膜,老太君其怒灼灼,此时的她无平日的慈爱,眸中尽是对孙子的失望与痛斥。

两个月前他毁了言儿的骨肉,今天居然用同样的手段毁掉丁芊容的骨肉,她的孙子,怎么会变得如此狠辣,连自己的骨肉都可以如此,怎能不让她寒心?若不是杏儿禀报,他又预备如何向自己交待?

跪趴在地上的完颜澈,负着双肩巨烈的锥痛跄踉抑直腰身,锐刃般的鹰眸泛红浮雾:“孙儿曾经的残忍使言儿对我恨之入骨,如今,孙儿不过是‘将彼之道,还彼之身’,哪错了?”

闻言,老太君倒抽一气,握玉拐杖的手略紧数分,月牙眸狠冽一敛,皆是恨铁不成钢。

“是,丁芊容是怀了孙儿的骨肉,可是,她却让我做了一次最不忠不仁不义之人,使我在知道真相后日夜受良心谴责,太奶奶,为我心寒?那她呢?她雇凶欲杀言儿难道就不是恶人所为?我不过是用我的方式来惩罚她,错了吗?

丁芊容的骨肉怀上,根本就是对我完颜澈的讽刺,我要让她知道,自己做的错得由自己的骨肉来还,让她痛之彼身,我要让她偿遍我所偿的痛。

太奶奶,每当我看着自己这双手,孙儿就会想起自己当时是如何杀死和言儿的骨肉,而我,就更恨丁芊容一分,她的歹毒使我变得如此不堪,让我良心上都一辈子必须背负着‘弑子冤妻’的骂名,你说我怎能任由她逍遥地活下去,所以,我恨她,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断,我要用她骨肉的血来祭我儿在天灵。”说到最后,完颜澈已是满面恨泪。

字字恨言如一把把利刃袭向老太君的身心,使她不禁跄然倒退,皆被孙子眸中的恨意震摄。

“我恨她,我恨她……她怎么可以那么残忍,她怎么可以……”完颜澈抱头磕地,腥红眸中的泪悲愤涌出,身子猛颤,欲要将其发泄。

他不明白,为什么所有人都认为他有错?

难道被枕边人算计是他愿意的吗?在知道自己亲手杀死骨肉时他不痛心吗?不悔吗?

那种痛根本无人能体悟,如同他对丁芊容的恨一般,世人看到的皆是他的残忍,又有谁知道他在残忍的同时却是在为自己的行为鄙夷。

顾兮言是被自己冤枉时被迫喂下红花,而丁芊容的骨肉是他在试着给她机会时,而她却用‘毫无悔彻’的行为激怒他不得而为之!

既然如此,他就要让她真正明白,什么是最痛!

见孙儿如此,老太君月牙眸抑面闭阂,两道清泪涌出滑落,银发瞬间毫无光泽,睁眸哑声道:“澈儿,把丁芊容休了吧!别再折磨她,也别再折磨自己,她做过的事就是种因,果已经结了,你也罚了,够了!善恶皆有因果,别再恨了,太奶奶也不追究今日的事,好吗?”

闻言,完颜澈身子一怔,随之抱头猛摇,道:“不行,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这么放过她,我不甘心,她让我失去了至爱之人,我要亲手毁了她,我要毁了丁家。”

“澈儿,你这样言儿就能回来了吗?”老太君深叹一息,放下玉拐杖抚上他的脸,使他直视自己。

“至少可以让恶人受到应有的惩戒。而且,孙儿不能失去言儿,尽管她现在如此厌恶我,我也无法做到对她置身不顾,孩儿已经错了一次,就不能再错。她不是说曾经的自己对我一直怀有信念吗?那么孙儿如今的信念便是她。”

不论多久,他都会保留着这个信念,直到老死亦一样。

孙儿的话使老太君月牙眸波光惊颤,眸中的震惊似理解却又非赞同,叹息蹙眉道:“那,丁芊容呢?她的骨肉已经让你堕了,十碗红花,你等于剥夺了她一生都不能为人母的权利,够了。”老太君劝言。

“不够,我要她在凌风阁日夜饱受良心的谴骂到老死,我要让她明白,她的骨肉是自己所害,种因结果,一切都是她自食其恶。”完颜澈看着祠堂上的祖宗灵位,正言利辞地宣道。

*

寒月悬空,夜风凄冷!

八月中秋将近,秋的萧瑟已然袭来。

凌风阁

寂静无人的寝阁里,悲廖得几乎能听见落针的声音。

桌暗上,只燃点着微薄的灯盏,摇曳的灯火倒映成影,将室内的一切虚设影子拉长,平添几分可怖。

床塌上,面容煞白的丁芊容缓缓醒来,被身子撩散不了的寒气忧醒,此时的她如娇弱残谢的花儿。

眸光流波顾盼,脑子空明如镜,丁芊容怔怔木讷地看着幔帐。瞬间,剪影一层一层翻掀,耳畔出现男子的爆喝声,她的求饶声,还有自己那下腹流汩出来,浸红纱裙的血水。

手伸向自己平坦的腹部,丁芊容眼角的泪绝凄滑落,苍白的唇喃喃迸出:“孩儿,娘好像从头到尾都是个输家!输给顾兮言,输给完颜澈,如今更把你也一同输了!”

苍白无力的声线在空寂无人的寝阁里响起,曾经的傲焰已熄,只剩对自己一切所为的嘲弄。

一窒芳华曾为君,一心凄楚亦为君!

*

夙王府

月光如流银,暮色四合。

提着手中膳盒,完颜澈面容擒笑地跨步踏进墨呤阁,当那一缕薄弱的身形,苍白的娇容兀入眼帘时,男子眸中的情意如流光溢现,情深意切,日月可昭。

然,当那完颜亦夕这个碍眼的臭丫头出现他的视线里,眸中情意瞬间顿然无存,明显的嫌恶也在蠢蠢欲动。

“咳……”完颜澈作势咳嗽,打断在那里聊得还算‘旁若无人’的两女人。

而孙小姐从方才的一个时辰里都围绕着她与‘铁扇无名’交手时的精彩戏份,听得君子言是连连哈欠,直想倒头睡死,耳根清静,却又不得不在孙小姐的‘淫威’下不得不将就听下去,如此,简直是苍天犹怜!

原本正抚着额鬓敷衍地听着孙小姐的呱噪,君子言一见到完颜澈,即刻面无表情地别过脸,一切神情皆是如此淡漠自然,对眼前突然冒腾出来的男子视如空气尘埃!

“大哥,嘿嘿,你终于来了,这样我就可以交差了?好累啊……”完颜亦夕即刻起身,伸伸懒腰,惹来兄长与君子言的重重白眼。

完颜澈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仍就强抑自己不是在意,对妹妹示意下去。

“大嫂,不,子言,我走了,我给你准备热水洗浴去,嘿嘿,我大哥一定比我细心!”孙小姐不忘夸大其辞,却亦是同样惹来君子言更狠,更寒的白眼,瞬间空气冷流四溢,孙小姐,即刻识趣闭嘴,蹦蹦跳跳地滚出寝阁,消失在二人视线内!

待房子仅剩下二人时,完颜澈才上前,将膳盒放下,坐在床梃轻唤道:“言儿,伤势好些了吗?”

“死不了!”君子言淡淡冷应,面无表情。

归根到底,还不是这个混蛋男人坏的,靠,NND,一想起就觉得火大,莫明其妙就被人挨一刀,那种心情能好受吗?真是假慈悲,自己的风流债,却让女人来还,靠,这男人活得可真够出息。

闻言,完颜澈即刻斥道:“什么死不死的,人好好的说什么死!”天知道方才她的回答吓着他,昨夜已然被她吓得一身冷汗,现在,她还要如此吓他!

见此,君子言亦恼了,驳言道:“我又没咒自己死,我是说死不了,你理解能力有问题啊,靠!”最讨厌他动不动就一副大将军训人的架势,她欠他的不成,找骂。

完颜澈顿时窒言,不想和她再争论下去,直接手一伸,不顾对方的冷面贴上热屁股,强揽住她的腰身。

顿时,两人皆是一阵抽气,完颜澈的脸色最为不好,冷汗狂溢,刹时煞白如纸。

君子言本是本能反应地挣扎,却没想到他的反应比自己还大,冷眼督了他一记,发现他不像是装的,脸上难看,挑眉问到:“你怎么了?”

只见大将军此时眸中闪过惊慌,却依旧淡淡回言:“只是一些皮外伤,不碍事的。”然,被她如此问,完颜澈心里只觉一阵暖流横溢,眸中含情更是脉脉灼灼,好不烫人。

“哦?”君子言淡淡冷应,反正不关她的事,她没必要鸟他。

见她如此冷淡,完颜澈眸中的情意瞬间似被人泼了一盆冷水,眸中一暗,突然间,大将军眸中却再次死灰复烯,不怕死的问道:“言儿,我来晚了,你很生气吗?”

什么?

君子言不屑至极地冷讽:“你不来我更高兴,省得我呕气,喂喂喂,你干嘛,趁虚而入啊,请大将军自重,把勾勾搭搭的,把你的手给我挪开!”若非此时有伤,非掐死这人厚脸皮的男人不可,到哪都如此不规矩。

然,在完颜澈的观点里‘女人说没有就是有’的意思,眸中的情意更是熊熊如火般浓烈狂烧,揽住她腰身的手更是收紧,叹息道:“是我的错,明天一定早些过来,言儿你别生气。”

若不是夙煞绝说她不宜动移,他早就把她扛回府了,一想到她要十五天趟在其他男人的塌上,他就不免恼火非常!

突然,一道寒流刺骨,完颜澈身子顿时一颤,只见君子言正冷冷的瞪着他,被君子言如此冷冽又搧情撩拨的一瞪,完颜澈强心头直痒痒,忍着内心情潮,问道:“言儿,怎么了?”他又哪时说错了吗?

只见君子言再次一瞪,恼道:“想让我呆会可以好好进膳,就叫我君子言。”NND,省得她听一句‘言儿’就狂吐一次。

老太君那老婆子叫着还算凑合,他一叫,简直全变了味。

就好像该放盐的菜被他强放了糖,吃得她直想吐一把不说,更想痛扁他一顿,古人的称呼她最受不了就是这个,没事一大推‘儿’,真有够烦人腻耳!

闻言,完颜澈鹰眉一揪结,隔半晌后,才心不甘情不愿的改口:“君子言,成了吧!”

“哼!”君子言冷哼别脸。

见此,完颜澈即刻咧嘴一笑,笑得好不傻气,却听得君子言全身暴虐因子如泉涌跃,这男人真有受虐倾向,她都表现得如此冷嘲热讽,不搭不理了,他还贴过来,真TM有病!

*

见这臭混蛋男人的手像八爪鱼一样贴着她的腰身,那种触感别提有多恶寒了,君子言不安份地挣扎几下,结果仍是收效甚微,不禁恼火骂道:“完颜澈,你的手就不能安份些吗?老是趁虚而入啊,还是不是男人了,你再碰我一下试试,小心我阉了你。”

“你……”完颜澈气结,这女人真是什么都敢说出口。

顿时羞恼驳道:“靠?靠什么?你自然是靠我啊,难道还想靠别的男人不成?还有,我当然是男人,而且还是你的男人。”这女人现在怎么满嘴街流俗语。

男人最后不要脸的一句话,把君子言气得当场不顾身上的伤,抬起右肘顶他的胸口,不满驳言:“靠你?那我君子言还不如撞墙一死了之算了,要是你能靠得住,顾兮言还会那样?靠,你弄疼我了,快放手,少缠着我。”

男子原本还不乐意,结果一听到她喊疼,完颜澈脸色顿变,当真立马松手。

焦急地仔细端祥君子言左胸的伤口,自责道:“很疼吗?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你不是伤在左边吗?怎么右边也会,是不是方才我力道太大了,子言,我方才真不是成心的,你别生气,要不要紧?我去让煞绝过来吧,嗯?你倒是说话呀?”男子焦急的声线里尽是满满的愧疚与不安。

见他眉宇间的忧色尽显,看来把他吓得非轻。见此,君子言那股恼火也不免消了几分,呼出一抹淡淡的叹息,道:“完颜澈,你就不能放过我吗?我现在就只想安安静静的过活,你为什么就死咬着我不过呢?有意思吗?”轻调的口气里略显几分无力。

若他潇洒些放手,没准她还能把他当做朋友看待,毕竟她又不是真正的顾兮言,她可是做到,只要不关于情爱!而且,她最讨厌如此拖拖拉拉,不干不脆的男人。

闻言,完颜澈心窒一疼,眸中的焦燥被一股苍茫所替代,抬眸对上她清明如泉的剪眸,无力反问:“言儿,我,我这样你还是不满意吗?你说什么我都去做,都去改,也不行吗?”低沉的声线中几乎是乞求,他从未如此低声下声求过人,而她是唯一一个,难道,她真能如此铁石人心肠吗?

“完颜澈,有些事错过了就是一辈子,算了吧!以前的那个‘顾兮言’真的已经不在了,心也死了,回不去了!就当我君子言求你,求你放过我,求你高抬贵手放手我,嗯?”君子言低靠在床梃,说得如此云淡风轻,不温不淡,却已足够表明立场。

然,完颜澈却急道:“子言,那也当我求你,求你别离开我,求你高抬贵手原谅我,不成吗?”

君子言直接无语,冷眼一睨,表明自己坚绝不移的立场。

见此,完颜澈不免泄气,道:“子言,你以前常说,如果可以,真希望我不是将军!现在,我可以跟你说,只要你不离开我,我明日便与皇上请辞。

反正如今戟晋安居乐业,一派繁荣太平,也不用担心战事,请辞后,我们去娘亲的那座妙庵里再求一子,你定能怀上,到时,我们就去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盖一间你最喜欢的云衫屋,我在园子里给你和儿子做个小秋千。然后在院子里种满你最爱的兰花,就我们两个人过着小日子,好不好?

别再说什么离开我的话了,以前都是澈不好,澈不对,是澈一时的鬼迷心窍让你受尽委尽,现在我不会了,真的不会了,我现在只想要你,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这些话是以前顾兮言刚嫁入将军府,守了一年的活寡后他凯旋归来的心愿,当时他没去在意。如今他却真的想这么做,辞官归隐,在山野间做一对人人羡慕,与世无争的神仙眷侣,难道不是言儿以前所希望的吗?

语毕,完颜澈屏紧呼吸紧盯着依旧一脸淡若无温的君子言,心刹时间提到嗓子眼,她,会答应吧?

拿起他端来的膳盒,君子言掀开,膳盘里装叠着几块精致的糕点,颜色清雅,杏香甜腻,阵阵扑鼻而来,然,她却在看了一眼后盒上端给他,幽幽道:“就像这杏仁酥一样,以前顾兮言最爱吃,可是现在,我君子言是一口都咽不下去了,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不可否认,完颜澈方才的话触动了每个女人最柔软的心弦,证明他是真的悔了,若是真正的顾兮言听到,相信定会毫不犹豫地原谅他!

那些话曾经是顾兮言最浓烈的渴望,可是,他却从未放在心上,如今他想为她做了,却已是物是人非!

接过她手中的膳盒,完颜澈听得一脸迷茫,他不明白,她怎么可以如此三番四次的拒绝他。

第一次的拒绝他知道她还未能相信,

第二次的拒绝他知道她仍在质疑,

第三次他可以理解成她的气还未消,他都可以等,

可是这一次,她到底是为什么?

而且,她的表情太过淡漠,眼神太过陌生,使他看不透,好像她明明就在眼前,却是相隔万里一般遥不可及。

“你还是不相信我吗?那好,我明白便证明给你看,明日便去请辞,到时候你就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完颜澈强扬起一抹笑意,替她别起散落的碎发藏于耳后,却被君子言蹙眉地别过脸。

见此,完颜澈笑意一僵,收起停在空中的手,脸色煞白无血,

续言:“我会在一处山明水秀的地方盖一间属于我们的云衫屋,每一块云衫木的拼凑都是我对你的爱,言儿,我会证明给你看的,一定!”

君子言只觉心一阵紧闷,别过脸缄默不语。

半晌,完颜澈故作不在意的抿唇笑道:“我,明日再来看你!”看了一眼手中的膳盒,完颜澈仍就将它放在矮几上,而后起身凛然而去。

待门抵被人拴上,君子言才侧首看了那矮几下的膳盒,眸中闪过一阵复杂,微微摇首喃喃自语:“君心已晚,何必呢?”

走出墨呤阁,完颜澈便遇上夙煞绝,两人眸光皆是一怔一定。

月华下,夙煞经一身玄衣俊逸不凡,愠淡的眼神透出一种隐忍。

一身墨色劲装的完颜澈平添几分霸气俊隽,在看到夙煞绝时,他的眸中闪过一丝显然的妒忌与狼狈。

突然间,两人皆是异口同声:“喝一杯吧!”

刹时间,两人无力一笑,随之消失在墨吟阁,朝烟波亭的方向走去。

一夜里,两位绝姿男子千杯诉情肠,举杯空对月,酒入愁肠落尽欢,是各自的隐忍无奈,亦是各自的难言苍白。

翌日,完颜澈携着请辞奏章上朝,眼神皆是坚定!

*

朝堂议政后,夙孤冷接过宦官的茶茗,轻啜几口后,磁性的声线在朝中响起:“八月中秋,亦是戟晋四年一度的‘茶典斗会’,当天临周八国都会来参此雅会,礼部尚书目前准备如何?参加报名茶斗的人目前名额多少?”

一说起茶,夙孤冷脑中便会不自禁地浮现出一身淡雅蓝衫的儒俊男子,眸中闪过倿肆的笑意。

朝下,礼部尚书温尙出列回禀:“回皇上,一切进行顺行,百名茶斗的名额目前已达九十三,可见今年的‘茶状元’百家争鸣,龙争虎斗。”

“哦?看来今天的‘茶典斗会’可要比往年有意思多了,雅会国庆就应该如此。到了那天,八国来参之时,兵部可要护好国民安全,临周八国乃宾,戟晋乃主,到时可切记别给朕失了戟晋的国仪!”夙孤冷淡睨了一眼兵部尚书淡淡叮嘱。

朝下兵部尚书江德海出列回禀:“臣一定谨遵圣言。”

“恩,那,就退朝吧!”夙孤冷将茶递给官宦,慵懒的声线再度响起,眉间的墨痣威仪显毕。

此言一出,在百官谢朝之时,大将军完颜澈突然出列请奏:“皇上,臣有本请奏!”低沉的声线略显沙哑,昨夜与夙煞绝千杯入腹,喉咙明显受损。

“哦,呈上来!”夙孤冷淡淡启音,墨眸冷侫的精芒一闪,稍有兴味地睨量着今日一同反常的完颜澈。

右边百官这首夙煞绝剑眉微颦,想起昨夜与完颜澈饮酒时他对自己所说的醉话,眸中闪过一丝复杂,难道,他真想请辞?

宦官接过完颜澈的奏章,恭敬端递到天子手中。

打开奏折,刹时间,夙孤冷邪侫的眼神即刻变得冷森,神色不变,然眸中的寒侫却愈发狠冽。

顷刻间,一股蛰流在朝中横溢,使百官为之一震,颤颤心惊,个个皆是屏息敛气,心中皆是对大将军那奏折甚感兴趣。

“啪!”

手中的奏折被夙孤冷一合启,在朝中发出突兀的声线,一股蛰气寒流随之散出。

朝下,完颜澈依旧无畏不惧,泰然自若,抑面直视龙椅上天子愈渐阴侫的眼神。

那样阴侫的眼神,使百官不敢正视,只觉望一眼便觉荆刺在背,好不自在,如针似毡。

刹时间,朝内百官皆是屏息倒抽一气,就在以为夙孤冷龙颜大怒之时,天子依旧慵懒不改的声线响起:“大将军原来身怀隐患?难怪最近脸色不好,既然如此,朕就允假半年,待‘国斗茶会’一结束便开始准休。”

此言一出,完颜澈脸色顿变,拱手出列禀言:“回皇上,臣的奏折里写的是……”

“朕知道大将军请奏的是一年,但朕觉得半年足矣!宫中太医也任你们完颜府调遣,相信大将军到时什么隐疾都没有。”夙孤冷森冷的声线夺言而发,眸中的侫蛰渐深,眉宇间的威冽不容质疑。

“皇,谢皇上准奏。”完颜澈察觉龙威迫人,其怒待发,想说的话顿时被强行哽下,眸中稍显不甘,只得谢恩。

“退朝后夙亲王随朕前往上书房,退朝!”夙孤冷侫磁的声线扬起,眸中侫睨了一眼完颜澈后摆架下朝。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百官施礼谢拜,声线如洪。

待夙孤冷轩昂威仪的身影消失在朝中后,百官个个皆是吁喘一气。

然,此时众人眸光皆是好奇的投向完颜澈全身,天子的一句‘原来大将军患有隐疾’,使众百官对大将军周身端睨细量,脑子里浮想连篇,那‘隐疾’莫非是……

此时,大将军完颜澈眼神狠冽一扫,百官即刻收眸敛目,逃之夭夭,可见大将军的‘隐患’非同一般。

夙煞绝上前数步,问道:“你那奏折里真写了?”

以他对‘六弟’的了解,方才他不过是略施小计,用一招‘装聋作哑’使完颜澈有奏难言。

完颜澈面容阴沉,轻轻颔首,眸中的不甘显然毕露。

被天子摆了一道不说,还被冠上男人最要不得的‘隐疾’,大将军只觉憋屈至极,有苦难言。

*

上书房

一窒陈设奢穈,明黄夺目,隐隐散发着不容侵犯的权威。

待夙煞绝的身形步入,夙孤冷屏退侍宦,扬手免礼,侫冷的声线隐怒扬起:“皇兄可知完颜大将军的奏折中所请何事?”

闻言,夙煞绝清冷的声线回禀:“皇上,是不是大将军想隐辞?”

“正是!看来朕平日是太宠完颜家了,使他一而再再而三的触抵龙威,简直是岂有此理!”手中的奏拍被夙孤冷狠摔在书暗,在朝中未能发泄的火气全部撒出,龙威摄人。

“皇上请息怒,大将军亦是逼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夙煞绝淡淡一笑回道。

“逼不得已?皇兄的意思是朕逼他?如今他大将军天天左拥一个尚书千金,右揽一个前太傅千金,整日乐乎悠哉,逍遥自在。什么天下美事都让他一人给摊上了,他倒好,如今都只想着享清福,都不想做官了,你说可气不,哼!真是枉负恩宠,荒唐,简直荒唐。”

夙孤冷拍案怒喝,可见龙怒非轻,若是大将军在此,铁定讨来天子劈头盖脸的一顿臭骂。

“皇上请息怒,微臣所说的‘逼不得已’非皇上所想。”夙煞绝再道。

“那是为何?”夙孤冷沉颜问道。

接下来的半盏茶中,夙煞绝将好友一个月来所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半盏茶后,待夙煞绝言毕,只见天子已然气消阴散,捧腹大笑,慵懒的笑声中尽是解气痛快。

见此,夙煞绝清眉蹙紧,对这‘六弟’的笑举颇感无奈,老实说,他亦觉解气得很。

“没想到前太傅的木讷千金也会有翻身的一天,哈哈哈,好啊,大将军确实是栽了,解气,确实解气,哈哈哈,有意思!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轻,难念之余亦是其乐融融,惊世骇俗至极啊,哈哈哈……”夙孤冷难掩笑意地解气扬言。

原来顾太傅之女亦是女中英杰,当初倒是小瞧她了,以为是个木讷温花,原来也是个烫手山芋,还是个周身带刺的母老虎,有趣,实在是太有趣了。

夙孤冷一想到堂堂震国大将军对翻身下堂妻低声下气,丑态百出,每次被刁妻骂得委屈如同小媳妇的样子他就忍不住喷笑捧腹。

若要用两个字道出夙孤冷此时心声,那便是“活该”!

*

夙煞绝对丁芊容雇凶杀人一事稍作掩饰,不言其明,若非看在完颜澈已然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惩治了她,他断不可能如此放过丁家。

只是说了顾兮言在饱受失子之痛后突然性情大变,势死休夫,毫无以前的木讷单纯,忍让谦卑,变得张狂傲漫,事事不让人半分,只要有理,便会据理力争,如今的她活得简单而纯粹,对自己要什么,不要什么都拿捏得合宜,毫无一丝忧柔寡断,扭捏作态,性情更是率性爽朗。

而尽管夙煞绝已然对君子言轻描淡写的,然,夙孤冷眸中却已尽欣赏,墨色的侫眸泛着几丝玩味的笑,赞叹道:“休夫!好一封休夫信啊,她果真是奇女子,让朕对她甚感兴趣,那她现在身在何处?”

“她,她在‘夙王府’,因为身子不适,偶感风寒,所以在臣兄的府阺暂时养伤!”夙煞绝稍稍迟疑后,避重就轻地回禀。

“在夙王府?那,那她……”夙孤冷一时错愕不明,将军夫人有家不归,反而在夙王府?这是什么说法?

忽然,夙孤冷眸子冷侫的精芒一闪,四下睨量着眼前的一身玄衣锦袭,谪俊不凡的皇兄。

唇角勾扬起一抹邪侫玩味的笑意,难道那天在墨吟阁所听到的女子吼声是‘将军夫人’?

这一念头一闪,夙孤冷眸中的玩谑更是令人寒蝉。

在天子谑侫的眸中睨量下,夙煞绝硕长的身子依旧笔直如松,神情依旧泰若安然。

然,被‘六弟’愈发高深莫测的眸光睨视着,渐渐地亦稍显不自在,夙煞绝蹙眉愠淡地言道:“皇上为何如此盯着臣兄?”

夙孤冷撩起明黄绸袂,优雅地从书暗上起座,双手环胸,走到夙煞绝面前,眉宇间的墨痣迸透威仪,唇勾冷侫轻扬,双眼微眯,戏谑问道:“五哥,那个顾兮言容貌如何?”

一听天子唤自己为私下的称呼,夙煞绝宠辱不惊,但却清远山眉却明显紧蹙渐深,沉冷反问:“六弟这是何意?”

夙煞绝排行老五,当今天子排行老幺,夙煞绝略长他两岁,两人心智聪资上等,文蹈武略皆是不分上下,在六兄弟中极为出众。

夙煞绝善于谋略,处事雷厉风行。而夙孤冷则善攻心谋,能在一个人的眼神,言论中察觉到他的想法,致敌方位略胜一筹!

所以,他虽排行老幺,但其实力却皆在众皇兄之上,这便是先皇不取长子登基的原因,所以,夙孤冷这个皇帝,当得名符其实,也民心在望。

六位皇上中,三皇子夙尊浩、五皇子夙煞绝、六皇子夙孤冷三人走得最近,因皆是德明太皇贵妃所生,是一母同胞,也少了兄弟的鱼肉相残。

而其它三位对皇位虎视耽耽的皇兄,在登基时夙孤冷便以先皇的名义削王封候,收回他们手中的所有兵权,以恩威并施的手段掳惑民心,赢得‘明君圣主’的赞誉。

三皇子在战乱‘失踪’后,十年来毫无踪迹,所以夙煞绝与夙孤冷都重视两人之间的兄弟情宜,

所以,在旁若无人时,夙孤冷都不会摆出天子的驾子,因此,夙煞绝看似不敬的语气亦不在侵犯龙威之内。

夙孤冷脸上的侫笑使人湍莫不明:“朕就是好奇,她究竟是什么样的一位女子,能让一向威风四面的震国大将军成为下堂夫?而完颜澈更是难得的是不但没有因此决心休了她,反而还低声下气地求她回府,更甘心为她辞官隐林”

话锋一转,夙孤冷把矛头指向夙煞绝,侫笑续言:“更奇怪的是,还能让皇兄在方才说起她起两眸发亮,却又难掩隐忍,莫非,皇兄对她动心了?”

“六弟,你……”夙煞绝幽深的潭眸顿然一沉,稍显窘态,眸中复杂的精芒一闪,不接下文。

一向愠淡冷静的夙煞绝如此反应,却让夙孤冷顺藤措瓜地诊治出病症缘由,墨眸子的谑侫的意味更深,侃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有什么好难回答的。喜欢就是喜欢,动心就是动心,不过看来,皇兄对她是‘动于情,却止于礼’啊!”(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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