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才来一会儿,就想走了?"他问着,漫不经心,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却清楚的让人察觉出其中的压力。身子一顿,她慢慢的回身,一双眸子仍是澄澈见底,却渐渐的变得神秘。
"这等阵仗太大,不是妾身能够应付的。妾身身感不适,还望王爷能够恩准妾身回房休息。"
"是吗?"乌黑的瞳眸若有所思,"那人,你还见不见?"
人?什么人?正臆想间,一声娇笑从厅口传来。回过身去,竟是万万料想不到之人!
"姐姐。"来人像朵绿云,直直的奔向她的身边,亲热的牵起她的手来,甜甜的叫唤着。甜美的样儿,让她不敢相信那是她那个恣意妄为,无法无天的妹妹!是如仪!惊愕,一瞬间席卷。
"蝶儿。"门口,传来一声低唤。那是熟悉的眸子,却带了不解的歉意。回头,她看到,那深邃似海的眸子,竟然是那般的不怀好意。花园,是此刻唯一一处不会被外人干扰的地方。将一切的闲杂人等撤下,包括水儿,只留下了夏竹服侍。可想而知,当夏竹见到这一群不速之客之时,有多么的愕然与震惊。
"小姐,这..."挥挥手,将她要说的话打断,只是一迳的吩咐下去该做的事。
"你先去泡壶茶来。我想,有些事情大概需要好好谈谈了。"微风拂面,带来丝丝的凉意。只是,这凉意,却是始终无法沁脾。她冷眼看着那该称做是亲人的两人随意的坐下,心底暗暗起了戒备。接过夏竹手中的紫砂壶,将她斥退,她站起来,平静的为他们斟了茶。
"说吧,找我什么事。"无事不登三宝殿的道理她懂。正因为如此,她不会单纯的以为他们只是前来探望自己过的好不好。他们之间,并没有那太多的让世人感动的情绪,不是吗?她只是一个工具,一个替他们还去过往前下的债的工具。一个工具,是不会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痴心妄想的。这点,她早已看透。看着女儿冷淡的模样,玉清臣不禁有些动容。她的心思单纯,却也让他无法轻易克制。永远,他都不会知道她心里到底在想什么。这个女儿,本该是他威逼潇音回府替他挡去麻烦的工具。然而岁月变迁,慢慢的,有些事变的不一样了。一如他对潇音。此行,虽是迫于如仪的压力,却也是他心中想要做的事。他想知道,她到底好不好。不管是基于最初的愧疚,还是后来的逐渐衍生的异样情绪,都呼唤着他前来一探究竟。
"你,好吗?"轻声的,他问。好吗?多么可笑的一句话。她是他亲手送出避祸的工具,是他为了保全如仪牺牲的棋子。当一切成了定局,才来问她好不好,有意义吗?很想淡然一笑,却无论如何也扯不开笑靥。把玩着手上归宁之时娘送的玉镯,不曾抬头,只有清冷的语气替她给出答案。
"好不好有那么大的关系吗?"玉清臣一震,开始变得局促不安。一股冲动,让他将藏在心底的话倾泻而出:"如果不好的话,我带你回府!"
"爹!"一声不满的声音出声干扰,回过头去,如仪涨红的脸在在说明了不情愿。玉清臣噤声了,不再言语。允蝶的唇角微微勾起。不管这话是真是假,只要他有这个心意了,她也满足了。只是,只怕他们此来有更重要的任务才是。不然如仪不会以那样催逼的目光看着他。放下手中的茶碗,她看着他,眼神镇静,没有丝毫的闪烁。
"爹的心意蝶儿领了。只是,爹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才对。"玉清臣踟躇了,支吾半晌却仍是吐不出半个字来。他迟疑的模样,终于让如仪等不及了,一把将他推了开来,决定由自己出口。
"爹是有更重要的事。既然爹说不出来的话,就由我来说好了。我打算在王府里小住一段时日,不知姐姐意下如何?"她高傲的问着。允蝶笑了,为她的不自量力。太过于看重自己,到头来摔得只会更为惨重。只是这个缺点只怕她是不会改了,而且也不屑于去改。悠悠的起身,看向亭外一片萧瑟。秋,到了,什么都开始变化,不再有了春夏之日的饽饽生机。这变化,也会包括她吗?
"到底怎么样?"她的默不作声让如仪急上火来,言行举止也顾不得矜持。淡然的一回眸,看进她饽饽的野心里,看穿了她的心机。只怕,她要的不是小住而是常住吧。只是,她真的以为一切能够如此轻易的如愿?
"若是王爷同意,我也没有异议。"这是她的答案。
如仪得意的勾起了唇角:"这点倒不劳姐姐你担心了,我们早已请示过了王爷。王爷说,只要姐姐你同意了便成。"原来...一切早就有了答案了。
暗夜。
天际,乌云翻腾,转眼便是一场倾盆大雨。
风云变色,这天,可真是难测。
夏竹一边忙着点燃熏香,一双眼睛瞟向窗前的人儿,语气略有不快:"小姐,我真搞不懂你为什么会答应让二小姐留下来。难道你不知道她的用心吗?"
"知道。"
"知道你还..."夏竹睁大了眼,难以置信的看着她。
小姐到底在想什么?为什么明明知道二小姐居心不良却还是让她住了下来?难道小姐就不怕二小姐借机耍花招吗?
"知道为什么还让她留下来,是吧。"云淡风清的笑着,将她未竟的话续完,清澈的瞳眸仍是贯来的晶莹。
夏竹木然的点头。
"如果,我不让她留下来,你觉得她会就此罢休吗?"淡淡的反诘,是她唯一能够给出的答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