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许是看够了,他又踱进几步,伸出了手,唇角噙着一抹讥诮的冷笑。
盖头慢慢的被掀起了一角。正当他低下头去想看看自己这新过门的媳妇的容貌时,却见银光一闪,一妹银针从那红色的嫁衣之中射出,不由得脸色一变。
伸出两指拈住了银针的尾端,他斜过头,有些讶然。
"看来对于你我真的是了解的太少了,竟然不知道你会武功呢。"漫不经心的语调有着慵懒,却在下一刻,疾如闪电的出手,慵懒退去后,是阴霾,与骇人的冷芒。
腾腾的杀气迎面而来,允蝶吃了一惊。虽无法看清对方的长相,看不见他此刻的表情,但那汹涌的杀意却足以令她咋了舌。到底,是怎样的遭遇,将他变成了这样的人?
只是,眼下明显的不是思考这些问题的时候。对方很明显的不想善罢甘休。无奈,她只有起身挡格。一时间,喜庆的新房居然变成了练武场,呼喝声不绝于耳。
驭飞的眼底闪过一抹激赏。
出师这么久,还少有人能与他交上几招的。而眼前这本该是弱质纤纤的人儿,居然跟自己对了上百招,而且就目前看来,竟丝毫没有落于下势的感觉。这不得不说是一个奇迹。只是,玉如仪会武?为什么从来没有听闻过有关这方面的传闻?
只是,欣赏归欣赏,仍然改变不了她身为玉家女的事实。更何况,那跋扈的性子也不是自己能忍受的。
换句话,她的处境不会因此而有丝毫改变。修罗的心,是万年的玄冰铸成,绝无更改的可能。
感觉到对方愈来愈是密集的掌势,允蝶心下暗自焦急。
再这么下去,只怕自己是脱不了身了。这天一明,可就什么都瞒不了了!
心急之下,她狠了狠心,从袖中抽出了白绫,孤注一掷的向前抛出。
白绫直直的,好似一条白蛇,在她的手中有了生命,前后左右的的兜转个不停,挟带着阵阵急风。若是常人,只怕早被这无所不在的白影弄晕了脑袋。只是,可惜的是,驭飞不是普通人。
白绫的另一端,终于被他擒在了手里,动弹不得。盖头飘下,翩然落地。允蝶叹了口气,只能静静的等候即将到来的命运。
久侯不到风暴,就在她以为一切雨过天晴之际,耳边竟传来了清朗的嗓音。
"原来,竟是你!"声音中带着她难以忘怀的熟悉,一时间竟以为自己听错。
忐忑睁开了眼,却惊讶的发现,原来,她不只有幻听,还有严重的幻觉。
怎么也料想不到,折腾得她夜难安枕的他,居然便是定远王爷风驭飞,更是自己的妹夫!
分不清心底是什么感觉,这戏剧化的一幕,不仅震慑了她,也连带的震慑了他。一时间,两人相顾无言。
"原来真的是你。"许久,他平静的开口,语调平稳,但若仔细听的话,不难听出清朗的音中隐含了微微的颤抖。
炯炯黑眸奕奕生辉。
从未想到,自己居然会再次见到她,更从未想过,她居然会鬼使神差的出现在了这布置华丽的新房。一直以为,自己与她会是两条不相交的平行,却原来命运早已让平行相交。
这算什么?如果说,和自己拜堂的是面前的她,那么,玉家小姐呢?玉如仪又哪儿去了?
狐疑的眼光瞥向呆楞了的她。
允蝶所受的惊吓并不比他少,或者该说是犹有过之。讶异,欣喜,藏在眼里,只是一瞬,淡然笃定。
她没有忘记,那天,他的手掌搁在自己颈上的感觉。那略略收紧的疼痛,那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是这么多天来一直困扰着她的梦魇,挥散不去,只能任之纠缠。
淡然的表情,使他原本的兴奋也淡了下来。
"我不是你的新娘,你该放我走。"她这么说,云淡风轻,是一朵浮云,过后,不想留下任何痕迹。
淡定的口吻,让他也慢慢的静了下来,看着她的眼里有了深思。
"我知道你不是我的新娘,不过,我总有权利知道我的王妃哪儿去了。"信步踱至她身前,他看着她,黑眸一瞬不瞬,内敛的光芒略略有些闪动,似乎隐隐有抹心绪不欲为人所知。
对上他的眼,允蝶一窒,一时间失了方寸。
怎么办?总不能直说如仪的作为吧?要是他一状上告,大家可就真的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寻访失踪了的王妃似乎是王爷的事,与小女子无关。王爷要找人该当是让下人搜寻才是,盘问小女子不见得有用。"她抬头,无畏的迎视他。璀璨如星的瞳眸,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话是没错。只是,这大婚之日,你穿着属于新娘的嫁衣,而新娘却不见了,我不认为这与你没有丝毫瓜葛。"他说着,深邃的眼眸紧紧的盯着她,好像要看穿她的灵魂。
那样深邃的眼光,是她最无力招架的。太霸道,也太蛮横,一如它的主人。师父没有教过,遇上这样的男子该当如何,是以她只能冷漠的站着。只要她不说,他就无法抓住玉府的把柄,兴许还能挽玉府一劫。
她如是想。但是,一切都设想的太过美好。她忘了,这世上,许多事并不是自己想要如何就要如何。天要下红雨,任何人都无法阻止。驭飞微微勾起薄唇。看得出来,这小东西是铁了心的不愿说。不过,没关系,他多的是让她松口的方法。若有必要,他会不惜一切代价。从来,他都是一个卑鄙的人。一个心灵被黑暗吞噬的人,有什么卑鄙的手段是使不出来,用不出来的?最最起码,至今为止,还不曾有什么能够干涉了他的决定。太清楚了,只要他想要,就没人能阻得住他的步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