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紧,别放手!"悬崖上的允蝶急急抛下几句话,双手一紧,奋力将白绫往上拉。驭飞一笑,看出她的吃力,一手抓紧了白绫,双足却在岩石之上猛的一蹬,借着这一蹬的力道,猛的跃了上去,在崖边站定,一脸的笑意盈盈。
只是,他的笑却未能挥散适才的阴影。见着他直身下堕时的慌乱,依然还留在她的心里,如同一只大手,紧紧的揪住了她的心,是那般的难受。
再也克制不住的上前,她的脸色是一派铁青:"你这是在做什么?瞒着我一人偷偷到这翠屏山找那不知什么时候会成熟的如意果,你以为我就会感激你吗?"怒气,在胸臆间酝酿,让她克制不住的想要怒斥出声。
她的怒气,看在他的眼中,竟是觉得那般的可亲。一抹笑,不自觉的挂在了唇角:"我从来不想要你的感激。"
"既然不想,又为什么深更半夜去找我师父,也不知会我一声,就自作主张的来翠屏山。难道你不知道,这翠屏山向来是个危险之地吗,极少有人孤身一人进入还能够安然离开的!"斥责,为他的不知珍惜生命。
难道,他对生命,真的抱持着如此轻率的态度吗?这五年来,他变了,居然变得让她不认识。
只是,经此一事,她却有了个认知。原来,一切,并不如自己意想之中的那般不在乎啊。当见着他危急的时刻,她的心,还是无法抑制的跳动着。那一瞬间,她恐慌,她害怕,就怕一个眨眼,他会永远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从怀中取出一方洁白的丝巾来,轻轻的,轻轻的将他那流着鲜血的伤口包扎了,身子,却仍是抑制不住的颤抖,恐惧与怒气在其间交织。
她莫名的怒气,她的斥责,竟然令驭飞心中大敢宽慰。看着她小心翼翼的为自己包扎伤口的模样,心中满满的,竟是温暖。许久不曾体会过的心安,在这一刻,重新回到了他的心中,是那般的舒适。
唇边的笑容,越来越深。闻着她发间的幽香,看着她认真的模样,他的眼中,充满了喜悦,充满了欢欣。够了,这就够了。如果坠个崖受个伤能够得到她毫不掩饰的关切的话,那么,多受几道伤又有何妨?他要的,只是她眼底的关心,唇边的关怀啊。
"如果,我的命能够换得如意果的话,那也值得。"轻轻的一句话,将他的心事尽数说尽。
忙碌着的手略略一停,胸臆间的怒气隐去,她抬头看他,看入他的眼里,那里竟是一片清波,漾着真诚的光芒。她知道,这话,不是说假的。
将手上的丝巾打了一个结,她悠悠一叹,似无奈,似感怀。
"为什么?你我之间已经不再具有任何关系,我娘的病,犯不着你以生命去冒险。"
"如果,我的命能够救得你娘,能够拂去你眉间的忧悒,那么,它便值得。"他说,眸底是不如错认的真切。
允蝶无语,半晌才转过身去。她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他是不惜以生命为代价为自己达成心愿。这一番苦心,足以将过往的怨恨洗去。只是,纵然如此,她还是不能,不能全然的放开过去。心已冰封,她不想,也不愿再度开启。五年来,已习惯于将红尘之事隔绝于心门之外,只守一室安宁,如今,又怎舍得破坏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安宁,重入红尘?
"你该知道,即便你如此做,我也不可能回心转意。"一句话,冷硬坚决,却是字字锥心。
驭飞的笑凝在了唇角,半晌化为一叹:"我明白。你放心,我这么做不会要求你怎么样,只当是我为过去的事,所做的一点小小补偿而已。"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了那一枚小小的,泛着绿光的果子,递到了她的面前。
"这是?"允蝶惊异的回过头来,看着他手上的东西,美目瞬间圆睁:"这是?"
驭飞点了点头:"是如意果,有了它,你娘的病便不再是束手无策的了。"简短的解释,将那晶莹剔透的果实放在了她的手中,他转身,"希望,这如意果真能如你师父所说的那般,能够救得潇音郡主的性命。"那,也不枉了他经此大险。
不想在回头,她感激的眼光是他承担不起的。他怕,怕一触及那眼光,他会难以抑制心中的难受。做这许多,为的,根本就不是她的感激与否,而是求一原谅。只是,如今这一切尽是奢想。
她已说得清楚。
破镜重圆只是美好的向往,却未必见得适用于每对夫妻。他与她,注定此声错过。
克制住回头的冲动,他迈开步子,想要就此离开,却不意身后竟响起了一阵柔柔的呼唤,那般轻柔,那般温和。那是他曾经经常听到的,却是如今的梦境。
"驭飞..."仅是轻轻两个字,却让他浑身僵直,动弹不得。
他回头,见到的,却是她那绝美的笑靥。
一身白衣的她,立于悬崖边上,竟是衣袂飘飘似仙。云雾缭绕之下,他竟有种错觉,她随时便会舞袖飞去般。
一抹灿烂的笑绽在她柔和的唇边,那般的耀眼,他听到她轻柔的声音,伴着清风传入了自己的耳际:"我原谅你。"一只是一句轻柔的话语,却是足以令他欣喜若狂。转过头去,他想要更好的听清她说的话,更好的确认这一切,并不是自己的幻觉。
"你说的是真的?"
"恩。"她轻轻的点头。如此简单的动作,却曾是他梦寐以求的。是上天可怜他,终于决定给他机会了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