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她开了口:"说吧,非要见我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他苦笑,从怀中掏出玉佩来:"为了这个。"
只是,如今看来,这已经不再具有任何实质的意义了吧。即便他将它修复了,却永远修复不了她的心。
驭飞一笑,那般无奈,却又带了种决绝:"原本,我以为我还有机会。只要这玉能回复到原本的样子,你我便能重新开始,只是如今看来,这已纯粹是我一相情愿的想法罢了。玉,碎了毕竟是碎了,即便修复的再好,即便看不出那碎裂的痕迹,但,毕竟,它已不再是以往的那块玉了。"
他和她,也注定了永远都回不到过往。
虽然早有这个觉悟,但当事实真正的摆在了面前之时,却又让人如何去接受?
只是,逃避无用啊。
允蝶了然,知晓他的意思,伸手取过了那玉:"所以,你的意思是..."
"不错,诚如你所希望的,从此放手。很感谢你对孩子的坦白,对我的坦白,我保证,从今以后,你不会再见到我。我永远不会再出现在你的面前,永远不会再扰乱你平静的生活了。"他苦涩的说。
或许,天明了,到了梦该醒的时候了。他无法怨天尤人,既然是他种下的因,那么,收这样的果便是人之常情,又有什么可以怨的。
他的话让她的心微微动了一动,泛起一丝一样,却终究压了下去,不再在意,只是一派冷然的回应。
"那很好,从此以后我恢复我平静的生活,你不再打扰。"
"不再打扰。"他重复,心酸的立下誓言,复又从怀中掏出一件物事来:"今日,我是来向你辞行的。这玉,是你当初遗留下来的,是你师父所赠之物,如今物归原主。你我之间,便真的不再剩什么了。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卑鄙到利用孩子来强逼你就范。我答应过的,一定会做到。"
他苦涩的说。
原本以为找到了她,便能带着她一块走,一块回到那地方去。却原来到了头,终究还是得自己一人孤寂前行。她,已是他碰触不得的星辰。
"好。"一字应允,没有他言。他应允了绝不拿孩子来困扰自己,总算是一件好事。
他落寞的转身,前行,却猛的住了脚步:"你可愿告诉我,她,叫什么名字?"这是他最后的愿望。
她平和一笑,轻启朱唇:"枫儿,玉忆枫。"
忆枫,忆的是风的无情,是风的狠厉。她果然,是如此的痛恨着自己。甚至给孩子取这样的名字,就是为了记住对他的恨意么?
"谢谢。"礼貌的道谢,他和她之间,好象平静的朋友,再无其他波澜。
平静的结束,是他们从未想到的,但却是意外的达到了。她平静的看着他离去,清冷的眼儿没有一丝波动,内心,却是感慨万千。
原本,想过怕是得费一番工夫方能结束了吧,却不料到头来竟是这般的平静。
平静也好,如此平静的结束,就当这次重逢只是场梦。梦醒了,转眼无踪。
只是他落寞的背影充满了孤寂,却又让她心下颤然。
从今后,该是彻彻底底,真真正正的没有瓜葛了吧?她只是她,而他,只是他,再无关联...
目送着他离去,竟不期然的,想起了过往。
摇了摇头,她将这些思绪从脑海之中甩除。从今后,该是风平浪静,不生涟漪了吧。将一切都摊了开来,便无须再行躲避,再行挣扎...
"娘,您没骗我吧?风叔叔真的是我爹?"满霜楼的雅阁之中,已经不知是第几次传出这样这样的对话了。忆枫倚在她的怀里,再一次问着。
"好了,你这丫头,再这么缠下去,你娘今日便用不着睡觉了。"轻轻的将小人儿拎起,月落将她扔给了一旁随侍的丫鬟如儿:"如儿,带枫儿下去歇息吧。"
"是,娘娘。"如儿一福身,过去的称谓再度迸出口中。
一声娘娘叫得月落无可奈何,却也只能由她去了。纠正那么多次仍是纠正不过来,她还能如何?看着如儿将不安分的小枫儿揪了出去,这才和柳絮一道在椅子上安座了下来,一同品起茗,话起家常来。
也只有在这样的时刻,她们才能一同品茗言欢,畅心相谈。只有此刻,她们不再是世人眼中那名满天下的花魁,而是自己。
简单的自己,历经风雨之后一心想要成为平凡的自己,呼吸着平凡的气息。
轻啜一口上等的铁观音,柳絮抬起头来,一双眼睛仍是一如既往的冷艳,冷然中带着令人难以抗拒的风情。
"这么说来,你和他之间,是彻底断了?"她问,平静无波。
"是。"允蝶点头,也是一样的平静。断了,断得不拖泥带水,是那般的干净利落。仅是几句话,便将他和她之间,划清了一个界限。
纤指,轻轻的在琴上拨上一拨,发出铮的一声,竟是无比的凄凉。那琴音,引得月落一阵侧目,终是一阵唏嘘。
"既然都已经决定断个干净了,又何必多此一事,将忆枫的身世全数相告呢?"多此一举,就不怕引来日后无止境的纠缠吗?万一风驭飞以孩子来威胁的话,她该怎么办?她要如何自处?
实在是想不通她如此做的用意何在。
允蝶一笑,又是轻轻拨出一个琴音:"我不想,日后被他抓住把柄。"
短短的一句话,轻巧的便将她的用意尽数勾勒了出来。月落与柳絮互相对望一眼,眼中皆闪过一抹了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