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颈望去,竟是多日不见的黎云巧和风驭飞!
但见云巧倚在驭飞怀中,一双小手殷勤的往他嘴里喂着瓜果。而后者,则是紧紧的将她抱在怀里,闭着眼睛,一脸的陶醉模样。
这画面,无疑又是一把针,扎进了她的心里。允蝶脸色一变,看见水儿怒气冲天的想要冲上前去,连忙一把拉住她,示意她轻轻走开,将这一切当做没有看到。
现在的她,没有任何与黎云巧对峙的理由。况且,现在不比从前,她的肚子里还有另一个小生命,她不能莽撞行事了!
只是,她虽想息事宁人,却有人不这么想!身后那清脆的一声:"站住!"却让她不得不面对!
"站住!"那唤声,是那般的娇纵,让人听了便忍不住生气。只是,允蝶深知,不能。
无所谓有无骨气的关系,而是因着,如今,她不愿意冒上任何的险。肚子里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她的忧虑也一点点的加深。四个月的孩子,也不再是如当初一般几不可见。只要稍有疏忽,便会被他人发现了。那样的后果,她不该去想,也不想去想。
如今,对于她来说,什么都无所谓了。最重要的,是腹中的这一块肉,只要她能平安的将他带临这世间,便心愿已足。
对于他,既然全是心痛,又何必太过挂怀。即便知道,要一时之间消除这累积许久,深入了骨髓的感情,是那般的困难,但无论如何,她会去试,会竭尽全力的去试。只因,不想再有那份心痛。
她会,逼着自己将心封冻了起来,再无心挂怀方外之事。
只要过了今天,她便能就此远离是非,远离俗世情缘,远离一切的恩怨纠葛,在世间消失,归隐于山林之中,静静的等待孩子出生,然后,一快儿,走遍深山,涉遍万水,追随那许久不曾有过了的逍遥。
只要一天...
只要一天,便能就此解脱。现在,犯不着为着不必要的人和事,而自乱了阵脚。
定了定神,她抬头挺胸,想再一次装做没听到,从容的向前走去,却不料,身后的声音越来越是响亮,仅是一眨眼的功夫,那鹅黄的身影便已飘到了自己的面前。
"干吗这么急着走呀。"黎云巧笑着,笑得好无辜却又好得意。
只是冷冷的瞥了她一眼,允蝶复又抬头,视线笔直的看向前方,出口的话语轻微冷凝。
"你有事吗?没事的话我要先走了,我还有事要忙。"平静,她一直告诉自己,要平静。只有平静了,才能保证不出任何的差错。
黎云巧一愣,全没想到她的反应竟会是这般的冷淡平静。她平静无波的小脸令她心有不甘,快要发狂,面目也变得狰狞了起来。但,狰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而已。下一秒,她回复成了巧笑倩兮,足以魅倒众生的柔媚样。
见她身子微微前倾,允蝶知道,她不会如此轻易的善罢甘休。
果不其然,只见,她的面容上扬起了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笑得那般的志得意满,那双狐媚的眼中,明显的有着不怀好意。她柔媚的笑着,身子微微的向前倾去,一脸心知肚明的样子。
"我明白了。"
明白?"明白什么。"出口的话语仍是那般的冷淡,飘若流云,轻若浮风,似乎再无任何能够激起心中的波澜。
心,已渐渐沉寂,如何能够再有波澜?
即便是,有了波澜,怕也是无法惊涛骇浪。这段时日下来,终于,寻得了平静的根源。她,还想把自己怎么样?还能把自己怎么样?
黎云巧上前一步,好仔细好仔细的看着她,唇角挂着笑。忽然间,那笑容更加灿烂了。
"明白什么?还能明白什么呢?当然是明白了你为什么一直躲避着,不敢见我呀。"她笑着,得意的挽过走近了的驭飞,"我们毕竟是姐妹嘛。而且,论正庶,我更该叫你一声姐姐,即便我有多么的得宠,毕竟礼不可废,你仍然是这定远王府的女主人,王府的当家主母,身份尊贵。万一我一个不小心惹恼了你,怕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咯。"
她娇笑着,万分的得意。驭飞,则是一脸的木然,只是眼底流窜过几许忧伤。
蝶儿蝶儿,为什么,都到这般田地了,你却仍是不走?难道,我做的一切,都还不够吗?
心,刺痛着。见着她被辱,就好似一根利芒扎在了他的心上。他多想,将那根刺拔除了,多想重回以前的欢笑,只是,他却深深的明了,无法轻举妄动。
一妄动了,之前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化成了乌有。一切的挣扎便再无意义。
稍有动摇,万劫不复的,将不只是自己,还有她,一直处心积虑想要推开,想要置于这一切之外的她...
对他来说,死,并不可怕。敌人的暗箭,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会看到她在自己的面前受尽侮辱却无力相救!可怕的是,会看到她苍白的眸子中了无生机甚至是断了生存的念头。
或许,离开会痛。但,终是比那般撕心裂肺好得太多。长痛,不如短痛。他,宁愿,她的往后,她的下半辈子一直恨着他,也不要,见着她失了灵魂。
或许,以她的医术和武功,不会怕任何人的为难。但,这世间,最可怕的不是那些坏人,而是权势。权势,是你用武功与医术难以解决的。他可以奋力一搏,只因他早已是孑然一身,无可在乎。但她呢,她可能?
孝顺的她,如何能够舍得下家中的母亲?(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