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时日堆积出的情感,岂是说放便能放的?即便泪干心残,她也无法断言,能够绝然的遗忘。
遗忘,看似容易至极,又有谁知其间百般艰难?
辰然不语了。她的眼神,早已说明了一切,又何须其他的语言?或许,有一天师妹回放下这一切,或许有一天,她会答应跟自己一道回去与世无争的明月山。但那,也只是未来,而不是现在。
现在,仍是风雨飘摇。
放下杯子,看了看天色,已是子时。
都子时了,王府之中也该是酒罢乐歇了,也是时候回去了。毕竟,只是出来散心,而非打算彻夜不归。等到府内安静了,也就该回去了。
起身,将杯子放在了桌子上。
"时辰不早了,师兄早点歇息吧,我也是时候回去了。"
"天色晚了,你这么晚才回去只怕不安全。更何况,这时候,王府中人早歇下了。你若再去敲门,那不是给他们一个编排你的借口吗?倒不如先在我这儿歇下,明儿一早再回去吧。"
"可是..."她仍有些犹豫。这样好吗?
辰然脸色一沉,有些不悦:"怎么,什么时候跟师兄也生分起来了?"
"没有的事。"她慌忙澄清,想了想,还是点头应了,"那就有劳师兄了。"
定远王府的府门口,有个人,正驻足凝望。
她,一夜未回...
"王妃,你那个师兄人不错耶。"刚迈出纪府大门,水儿就唧唧喳喳聒噪的像只麻雀,不住的在她耳边叫着,"昨晚我睡到半夜起来肚子饿,他居然带着我去饭堂找东西吃耶。"
一想起那香喷喷的食物,她的双眼就忍不住冒出一颗颗可爱的红心来。真是太美味了。
看着水儿这副谗猫的模样,允蝶忍不住笑了:"既然好,不如你就嫁了我师兄做我师嫂不就好了。"
一番惊吓,水儿连连摆起手来:"免了,王妃,你还是饶了我吧。他是你师兄,我只是一名小小的丫鬟而已,哪敢妄想啊。"她没那个命。
"做人切不可妄自菲薄。"
"不妄自菲薄也没用啊,我说的都是事实。再说了,我看得出来,他的心里只有王妃你一人,我嫁了他只怕也没什么好日子过的。"那样的含情脉脉,她又不是瞎子,岂会看不出来。
水儿的这一闹,让允蝶住了脚步:"水儿,不许胡说。"
"我没有胡说啊,我说的都是真的,他对王妃真的好好哦。"她慎重的强调起好字,继而一脸迷惑的看着她:"王妃,你为什么不接受呢?"
她无语,久久才一声叹息:"感情是无法勉强的。我对他,并无那份感情,答应了,只是让彼此都痛苦而已。"
"难道王妃还是舍不下王爷?"可王爷已经绝情到那种地步了,却又何须再沉迷?
她叹,知道不说个清楚水儿是不会罢休了,只得无奈的转过头来,一本正经的看着她:"这无关舍得下舍不下的问题,只是,我实在无法接受他的感情。"以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无法更改。
"为什么?"水儿毕竟不曾经历过,不由得好奇的眨动起大眼来。
她笑,食指伸出,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你还小,什么都不懂。等你将来找到了你自己喜欢的人,便能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情了。"
她的解释,清晰明了,却听得水儿有些不服气。正想张嘴反驳,却听得后头传来一阵呼唤。
"师妹!"
狐疑的回过头去,她惊讶的看见辰然正向着这边而来:"师兄?"
"师妹,我适才才想起来。你怀孕了,身子须好好调养才是。正巧前日我得了株上好的人参,不如给了你与你调补吧。"说着,他取出怀中的参盒来,打开。
盒子打开来,正中躺着一株人参,看得出来有些年岁,绝对是价值不菲,慌得她连忙摇手:"不必了,这人参不便宜,师兄还是留着自己用吧。再说,王府之中灵药众多,我也不缺没什么补身的药。"
"既然给你,你就收下吧。"辰然说着,便将人参强制的塞入允蝶的手中,不由分说的往前方走去:"好了,别说些有的没的了,还是让我送你回去吧。"
他的热忱,倒让她有些不好意思拒绝,只得无奈的应了下来。
又来了!
又是那种压迫的感觉!适才的闲适惬意都已消逝无踪。最近,似乎只要接近了王府,便会有股压力排山倒海的涌了过来,让她喘不过气来。猛的,脸色一白,连带着一阵头晕,身子晃了晃,差点摔下台阶来。
"师妹,怎么了?"辰然眼明手快,一步上前,适时的接住了她下坠的身子,关切的询问。
"没什么,只是忽然间有点头晕。"她一笑,要他安心。
"呦,这不是我们王妃吗?出去一夜,让府里上下找了个半死,却原来是和野男人幽会去了。"一声尖锐的声音从后传来。允蝶一震,直觉后头有道锐利的视线,正紧紧的黏着着她。一震,直觉的便将男人的手从自己身上推开,站直了。
回过身来,正好看见,驭飞正搂着一脸得意媚笑着的黎云巧,冷峻着脸,一瞬也不瞬的看着自己。
不想再多加理会,她只是自顾自的回过身来,向着辰然柔媚一笑:"多谢师兄了。"
辰然报之以微笑:"师兄妹之间还说什么谢字。"
她一笑,再不答话,只是轻柔的转身,进了门去,不看任何人。轻盈的脚步,却被一只突然出现了的铁臂留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