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我将近意乱情迷之时,耳边突然听到有人推门的声音,昏沉的脑子一下清醒过来,心中一惊,猛得睁开眼睛,就见段溟阳推开我,脸上并无惊讶之色,而是慢条丝理的下床,动手穿衣服,隔着屏风,对那人道:“师兄,你来了。”
江无血冷笑道:“昨个,师弟休息的可好?”
段溟阳系着衣带,也不看他,淡声道:“好,不过……若是师兄再晚来一会儿,我想,我休息的会更好。”他回头看了看我,眼眸中流露出一股暧昧之色,刹时让我羞涩的垂下头去,不知所措的双手紧紧抓着被边贴着胸口,一颗芳心狂跳不已。
与此同时,江无血放声直笑,说道:“看来我打扰了你的好事!要不要我走,你继续做未做完的事儿?”
他的声音让人听起来极不舒服,光听这声音我便忍不住颤颤发抖,心生胆怯的瞅向段溟阳。
“师兄说笑了,在你的地盘上,我可不敢撵你出去,这大清早的,劳你亲自来叫我起床,想必有什么急事吧?”段溟阳轻轻拍了拍我,安慰了我一下,转身出了内室。
江无血见他出来,道:“邓王府来人了,你是要见他们,还是让我打发他们回去?”
段溟阳露出无奈的表情,说道:“来得好快,看样子,义父是打定主意,非要让我参加帅府的比武大会了。”
江无血疑惑的瞅了他一眼,问道:“你就是为了这事,才跑到我这儿来的?”
段溟阳一点头,说道:“是啊,难道师兄不晓得,帅府每年二月初九,都举办一次比武大会么?”
江无血道:“我又不是朝廷中人,哪晓得这些官场上的事。”
段溟阳叹了口气,微微皱眉,叹道:“唉,这官场上的事真是让人头痛,他们都追到这儿来了,我要是再三推辞不回去,怕是要惹义父不高兴了,也罢,我就跟他们回去,陪老爷子去帅府走一遭,到时候比与不比,看看情况再说。”
江无血转身走开,嘴里说道:“好吧,你既然要走,我便不多留你。”走到门口,又收住脚步往内室瞟了一眼,回头问道:“她,你可是一并带走。”
段溟阳笑道:“她既然已经是我的人,我当然要把她一并带走,师兄可是后悔把她送给我了?”
“后悔!哼,恐怕后悔的人不是我。”江无血意味深长的看了段溟阳一眼,转身离开。
他的话意味着什么,段溟阳并不得知晓,只是摇头笑了笑,暗叹:自从雪儿死后,师兄的脾气越来越古怪了。
随着江无血的离去,便有二个丫头端水进来,分别侍候我跟段溟阳洗梳一番,刚一完毕,立刻又有人送来了饭菜。我不禁想到这离花宫人人训练有素,恐怕是比靖候府有过之而无不及。
饭后,我便跟着段溟阳离开了离花宫。此时,我一个人独坐在马车上,掀开车帘望着前方马背上的他,感觉着心里空荡荡的,能跟心爱的人在一起,这样的时日并不多,我实在不该自寻烦恼,可是,我又管不住自己,唉……
明知他对我并无情意,那些对我亲密的举动,也只不过是因为我长得近似某人,我问自己,为什么要自欺欺人,当自己是雪儿呢?我不能做回自己吗?人的欲望是得不到满足的,一时的认为自己能接受的现实,甘心当他心中的那个雪儿,然而事实摆在眼前后,却又无法让自己甘心情愿的接受。
想到这些我苦涩的笑了起来,视线落到一旁的七弦琴上,离开离花宫时,江无血把它送给我,是想恐吓我,还是提醒我?哼,他可知道,我往往认定了的事情后,根本不计较后果,早就把生死抛到了九宵云外。
江无血,我知道你想利用我对付沈卓远,可惜,我不会沿着你的思路走。当然,我要感谢你,是你,把我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是你,让我有机会跟段溟阳在一起。为了爱,我不计较背叛你的后果,我要想尽办法,不惜一切代价,让溟阳爱上我!至于后果,那就不在我考虑的范围之内了,一切随缘,听天由命吧。
平息了心中的情绪,我盘腿坐起来,将琴放置在腿上,信手拨起琴弦,一道悠扬的琴声从指间流出,随口唱起:“四张机,鸳鸯织就欲双飞,可怜未老,头先白,春波碧草,晓寒深处,相对浴红衣。”
声音刚落,我便听到外面有人赞道:“少爷,林姑娘唱得真好听。”
又有人道:“弹得更好听,比咱们郡主弹得可是强多了,你们说对不对?”
“对,对极了。”
众人说着哈哈笑了起来,我倾耳细听,只听段溟阳轻斥道:“你们少胡说,小心这话传到芳菲耳朵里,她啊,准剥了你们的皮。”
众人禁声,又听一人道:“少爷,只要您不说,我们哪能自个跑到郡主面前邀功去,呵呵,您说对吧。”
“去,就你小子会说。”
“嘿嘿,少爷,我看您还是上车去陪林姑娘吧,有我们几个在,您还怕我们走错路了不成,你们说对吧。”
“五子说得对,少爷你就上车去吧。”
“对,就是就是……”
听到这话儿,我心中一喜,不动声色的继续抚弄琴弦,“啪!”的一声,手下的琴居然断了一根弦,疼得我一惊缩回手,只见右手食指流出血了,这时,段溟阳上车来发现我的手受了伤,抓住我的手道:“别动。”
我看着他撕扯下一块干净的衣角,小心地为我清理伤口包扎好,抽回手来,轻声道:“谢谢你!”
段溟阳坐到我身边,拿开琴,看着我,说道:“想不到你熟通音律,你刚才弹唱的是什么曲子?”
我淡淡一笑,这是不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他上哪儿听过,于是,缓缓跟他解释道:“我唱的曲子叫《四张机》,是大理国的一个妃子所做,大理国的皇帝为了习得一门极高的武艺,冷落了她,就在这段时间内,她背着皇帝爱上了别人,然而,他们相爱却被皇帝发现了,以至于有情人被活活拆散,后来,她生下的孩子被人打伤,皇帝见死不救,一夜之间,她愁成了白发,孩子死了,爱人不能在一起……”
“少爷,小的看见靖候爷了,咱们要不要迎上去?”忽得车外传来一个人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我大吃一惊,心里顿时乱作一团,神色显得有些慌张,暗道:他怎么会跑到这儿来了。
段溟阳发现了我的变化,握着我的手,低声问道:“你怎么了?”
“没……没事,我只是突然感觉到有一点儿冷……”我随口说着,内心慌乱不安,他轻声一笑,紧紧搂着我道:“冷么,我抱紧你一点儿好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靠在他怀里,安慰自己道,别怕,不要慌,镇定!镇定!沈卓远并不一定能得认出我来,我慌什么,自己给自己添乱。不由自主抬头望了段溟阳一眼,正巧他也望着我,我脸上一红,说道:“你的属下问你话呢?”
段溟阳随口“哦”了一声,吩咐道:“靖候爷人在哪儿,咱们迎上去。”
“好来,少爷。”
马车轮子压到石头,车厢里兴起一阵颠簸,我的身子随着摇晃,抬头一不小心撞到了他的下额,他抚摸着下巴对我说:“雪儿,待会儿见到候爷,你可要记得行礼,免得人家说你不懂礼数。”
我微微一怔,点点头,轻声道:“是,少爷。”
段溟阳俯耳对我悄声道:“我不想听你叫我少爷。”
“溟阳哥哥。”
他嘿嘿一笑,抱紧我,在我脸颊上亲了一下,轻声道:“我发现,我越来越喜欢你了,雪儿,除了我,你可不能喜欢上别人哦。”
我笑着点点头,“嗯,知道了。”
溟阳,你可知道,我本来就是一直喜欢你的,绝不可能再喜欢上别人,只是你,你什么时候才能爱上我。
马车一停,我的心也随着提了起来,段溟阳轻拉起我的手,道:“走吧,跟我下车,咱们去见见靖候爷。”
“嗯。”我跟他对视一笑,心中有些微微不安,转念一想,逃避不是办法,不如坚强的去面对,心念一定,我紧紧握着他的手,掌心中传来他的温度,让我的不安渐渐化为虚有。
车帘掀起,段溟阳先行下车,伸过手把我从车上抱了下去。
坐在半山坡简陋的茶倌棚里,沈卓远一边喝茶,一边回目打量着四方,远远就见一队人马向茶馆这边驶来,马车停在路边,从车上下来一个人,他眼前一亮,段溟阳,他正要去离花宫找他,没想到在半路上就让他遇见了。真巧!
举杯轻笑间,他发现段溟阳从马车上扶着一名女子下车,缓步向他走来,暗笑,段溟阳什么时候也走起桃花运了,他还以为他要一辈子当和尚呢?几天不见,没想到他身边就多了一个女人,哼,当真是稀奇。
待看清那名女子的容貌,他猛得一震,手上茶杯停在半空,她,她不是死了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