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花探走开几步,幻姬想到一事,“花探真君,帝尊在佛殿静心,待他修完,你立即来告诉我。”
“好的,殿下。”
一连五天。
舞倾每天上午准时到千辰宫来找幻姬,跟着她聊天,种花种草,在幻姬和千离要吃午饭时会回麒麟宫,不论幻姬如何挽留,她都不愿跟他们俩一起吃饭。幻姬只当舞倾是害怕千离才不愿跟他们一起吃饭。
第六日。
因为舞倾每天都来,千辰宫的神卫和神侍对她不再阻拦,知道她只是来找幻姬,到了时辰便会离开,乖巧的她从来不在千辰宫里乱走乱看。连花探都对舞倾放心,看到她进宫还会轻轻的点头。
从金光闪闪的巍峨大宫门进来之后,舞倾按着几天来的习惯往大殿后面的花园走,每日幻姬会在那个园子里告诉她种花草要注意的事情,每一种花草要注意的地方都不同,甚至有些花草照顾起来比照顾小孩儿还要细心,真真是一点儿都马虎不得。娇贵珍稀的花,风吹不得,雨打不得,日晒不得,得伺候的极细心。正走着,幻姬的脚步忽然停下来,看着不远处赫然出现的一个白色身影。
帝尊!
千离步伐翩翩的从檐下廊道尽头走了过来,在离舞倾丈远的地方目不斜视的转身走上了长长的金阶。
舞倾一声不言的跪地行拜礼,听到金阶上传来的脚步声,缓缓的抬起头,看着背脊笔挺的千离一步步朝大殿上走。帝尊,是没看到她吗?还是看到了,不想理?
千辰宫的大殿和其他尊神宫里的大殿一样,非大事件时,若不得各位宫殿主人的召唤,旁人不可进入。千辰宫里,连金阶都不敢有人轻易踏上。金阶下的神卫一个个目光清冷,表情严肃,大有谁敢踩一下就将人灭成灰烬的架势。
舞倾一直跪到千离的身影进了大殿才从地上站起来,朝高高的殿门口看了一会儿,心想,如果是幻姬殿下,她可不可以随意的走上去呢?
在园中培土时,舞倾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殿下,你进过大殿吗?”
“大殿?”幻姬问,“什么大殿?千辰宫的?”
舞倾点头,“嗯。我今天来的时候,见到帝尊走上金阶,有些好奇千辰宫的大殿里是什么样子。”
“呵……”幻姬轻轻的笑了下,“去过一次。”
“里面是不是特别的庄严肃穆?”
“大殿是告天大事时才会用的地方,自然与别处不同。帝尊平时惯过闲适生活,大殿去得少。”
舞倾又问,“今天是有什么大事吗?”
“没有。这阵子帝尊每天要修心,大殿后面是百佛殿,他在佛殿里静心。”
“难怪了。”
幻姬停下手里的活,去百佛殿不是还有别的路么?帝尊怎么会从大殿里进去?刚好散步散到那儿顺道就进去了?
千辰宫大殿。
千离广袖拂过,空广的殿中出现两朵白摩花。随着他慢慢踱步走上帝尊神位,殿中的两朵白摩花在慢慢的变大中开放,千离优雅落座后,两朵白摩花也开好了。花蕊里,一个躺着宠服,一个是雌蛊王的七彩身体。一片金色中,佛音飘旋,殿中的两朵白摩花盛开得甚是好看,神位上的白袍男子更是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威仪。
只见千离抬起右手,掌心浮现一团白色的光芒,渐渐的,一朵白色语佛花幻影盛开在他的手中,花中隐隐约约闪着七彩的光泽。
千离的声音在佛音里格外空灵,“不出来吗?”
殿内,静悄悄的,好似千离一个人在自言自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手心飘着的语佛花慢慢浮现鲜艳的七彩光泽,当颜色变得清晰时,忽然射出七彩的光芒,从语佛花里飘出一缕彩色的轻烟,烟丝袅袅绕绕,在千离的眼前变成雄蛊王的模样,两根触角不停的摆动,一双如拳头般大小的眼睛含着浓烈的仇恨死死盯着千离。就这样,雄蛊看着千离,千离靠着臂扶懒洋洋的看着蛊王。
良久良久……
终于,雄蛊王缓缓的转头看着殿中躺在白摩花里面的雌蛊,眼中浮现悲痛,看过自己的伴侣后,蛊王眼中的恨更浓了。
“你以为我会离开你的身体?”蛊王的幻影嘴唇抿合,十分沙哑低沉的人声从它的喉咙里发出来,“做梦!”
“我要一直寄生在你的体内,每天折磨你,撕咬你,待你和你的心上人亲热时,吞噬你的心,让你痛不堪言。”
“还有,我要侵入你的大脑,让你成为一具行尸,将你身上的光环全部毁掉,从神坛上狠狠的摔下来。你,不再是个王者。我要让你的心上人看着失去自我意识的你痛苦生生世世。”
在蛊王说了不少狠话之后,千离终于开口了。
他,缓缓的,很是悠闲的,道:“本尊看你还没睡醒,不如我们明天再见。”作势,千离便要收了语佛花。
蛊王吼了一声,七彩幻影冲到千离的脸前,“你杀了我的妻!我要你偿命!”
“双七已过,它在本尊的神花里集了十四天日月精华,受佛音圣光普照,你以为,本尊想做什么?”
蛊王一愣,转头看着殿中的雌蛊,收回自己的幻影到原本的位置,情绪冷静下来,看着千离,“你复活她?条件是,我离开你的身体。哈哈,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就放过你?”
“本尊从没这样以为。”千离淡淡的勾起唇角,“因为你没资格跟本尊讲条件!”
“你!”
千离扫了一眼白摩花的雌蛊,“本尊出这殿门后,你若还在本尊的体内,她便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轮回。”
蛊王爆喝,“你敢!”
千离轻轻一记冷笑,“试试?”
“我若自愿离开你,你能保证复活她,让我们安全离开吗?”
“本尊说了,你没资格谈条件。”
出,也得出;不出,也得出。
“你别骗我!复活仙者和我们这种万年灵虫,绝非易事。”蛊王狠狠的蹬着千离,“不附魂,根本无法让她们复生。”仙魂离体,蛊和仙不是凡人,仙丹救不了她们的命。
千离淡淡的问,“你以为本尊和你们一样无能?”说着,千离站起来,朝神位下走去。
“等等!你若骗我,怎么办?”
“能怎么办?”千离看着蛊王,“你就当自己赌输了。”
千离一步步走下神台,狭长的眼睛丝毫未瞧一眼地上的白摩花,径直朝大殿的门口走,行过半,蛊王喊住了他。
“站住!我赌。”
雄蛊的幻影回到了千离的体内。千离将它从内丹里放了出来,又打开了幻姬埋在他体内的语佛花,雄蛊王舒展身体,从千离的手心钻了出来,爬向在白摩花里卷着雌蛊。当雄蛊只剩下尾端在千离的手臂里时,它离白摩花还有两臂远,看着一动不动的伴侣,雄蛊内心犹豫。再向前爬,他的身体就全部出了千离的身体,以他的修为,一旦摆脱它,自然不可能让它再抓住机会寄生回去。可若不爬出来,他继续走,出了殿门,花中的它便要永远的消失,让它如何能忍心。万年来,它们从出生就在一起,一起食了多少同类,经历多少苦难才成为今天的蛊王,眼睁睁的看着它灰飞烟灭,它做不到。
殿中,静悄悄的,连佛音都似乎绝耳了。
犹豫过后,雄蛊做出了选择,彻底的离开千离的身体。
雄蛊最后一点身体爬出千离的手心,瞬间,一根天兽祭魂银骨针从它的尾巴尖上直穿整个身体,针尖从它头上的触角里钻出来,长长的七彩虫身被针钉住,剧痛袭击蛊王,嘶吼的声音响彻大殿。
痛叫过后,雄蛊王双眼充血的看着白摩花内的雌蛊,大声道:“混蛋!你不讲信誉!说话不算话,你是不是男人!你对得起你的身份吗!”
“吵什么。无非说明你赌输罢了。跟本尊的信誉有什么关系。”
“你说过会复活它,让我们走的。”
千离眉梢微微挑了下,“本尊虽然记性不好,但这句话,没说过。”
“你混蛋!”
千离抬手,当着雄蛊的面将白摩花里的雌蛊灰飞烟灭,白摩花合上花瓣,消失得无影无踪。
雄蛊叫喊着,“为什么不让我和它见最后一面,最后!”
“刚才有人好像说想我变成行尸,让我的心上人看着我痛彻心扉。”千离目光清清的,带着一丝柔和,“我家语儿胆子小,受不起这样的恐吓。你说,本尊该不该将危险斩草除根。”
蛊王咬牙切齿的看着千离,“我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把你怎么样,而你是杀了它。你杀了它!”
“你的‘而已’不过是因为你的无能。”
若是真的有机会入他的脑,它岂会放过。面对眼前的现实才说出它好像多么仁慈的话。只可惜,这样的话,在他的耳朵里就是废话。
一掌仙风扫过,雄蛊王的身体被千离打到殿外,虫身被他的佛法容到了金阶旁的雕栏里,七彩光泽清晰艳明,仿佛是最初就画在上面一般,蛊王的仙魂被千离用法术锁在了它的体内,天兽祭魂银骨针让它的身体被钉于栏上无可逃脱,从此风吹日晒经受穿骨剧痛,不生不死。那些它曾经给予幻姬和千离的痛苦,被千离千百倍的讨了回来。
千离站在殿内,看着白摩花里躺着的宠服,她倒还真是想得美,竟然想让语儿到半魂烬墟去抓半魂人,或许是真想帮他把蛊王弄出身体吧,但是她的建议实在太烂。语儿信,他不信,更不稀罕。
还生佛光从千离的指尖飞出去,双目紧闭的宠服在花蕊中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看着头顶陌生的一切,慢慢的坐了起来,看到千离时,愣了下,朝四周看了看,不见其他人。
“帝尊?”
宠服抬起手摸了摸自己的脸和身体,“我这是……死了还是活着?”
“我曾答应过语儿,不让你死。但,你会生不如死。”
宠服心颤一记,“你折磨我,不怕我不帮你驱除体内的蛊王吗?”
“你觉得,本尊需要你的帮助吗?”
“蛊王若不是心甘情愿的离开你的身体,你种的蛊不会好。”就是因为每一对蛊都不会甘愿离开寄生体,于是需要用比它们强的另一对蛊入体撕咬,输了的,不甘心也没办法。帝尊的身体何其难得,她不信雄蛊会自愿离开他。(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