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悦将昨夜便想好的由头同檀老爷子说了一遍：“昨夜夜里，孙女有些睡不着，便索性起了身修炼，只是修炼到一半，却隐隐约约听见屋顶有些动静。”

“我起身，才发现院子里的下人都中了幻术，陷入了睡梦之中。我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便连忙追了上去，将那歹人给擒住了。”

“审问之下，才得知，他是跟踪密探而来，见着密探进了爹爹的院子里，过了好一会儿，密探才离开。”

“我本想问得更多一些，只是那人嘴硬，无论如何也撬不开他的嘴巴。”檀悦咬了咬唇：“且过了一会儿，便又有人来了，与先前我抓住那人打扮相同，应当是一伙。他们人多势众，孙女不敌，便只能眼睁睁瞧着他们将那人救走。”

檀老爷子的眼中隐隐有风起云涌，半晌才道：“此事，你为何不同你爹爹说？”

檀悦紧紧咬着唇：“爹爹……”

似是迟疑了片刻，才又接着道：“爹爹一直不相信我。此前因为国师大人去年在寿宴之上的那番预言，又因为后来陛下赐婚将我赐给了国师大人，爹爹便一直觉着，我暗中同国师大人有所交集。”

“我昨夜审问那人，倒是听出了一些端倪，知晓他口中的密探，应当是咱们檀府不愿意显露在人前的暗中势力。也猜测出，虽然密探是咱们檀府的暗中势力，可是昨夜爹爹暗中接见密探这件事情恐怕有些不妥，所以才会有人专程跟踪那密探而来，随后又想要离开去报信。”

“只是我若是将此事告诉给爹爹，爹爹知晓我知道了这件事情，定又会对我心生怀疑，我怕爹爹会……”

檀悦唇色略略有些发白，眼中带着几分惊慌失措：“会容不下我。”

檀悦说着，深吸了一口气：“此事毕竟是爹爹的秘密，爹爹自然希望越少人知道越好的。”

檀悦说完，便又抬起头来，一脸惶惶然地看向檀老爷子：“爷爷，昨夜此事发生之后，我翻来覆去一宿没睡，总觉着虽然此事听起来只是小事一桩，可若是传扬出去，兴许会危及檀府的安危。所以我这才一早就来将此事禀报给了您，请爷爷定夺处置。”

檀老爷子放在桌子上的手握紧了起来，半晌才开了口：“你所虑不假，此事的确关乎檀府安危。你爹……”

檀老爷子的脸色铁青，近乎咬牙切齿地道：“你爹近来，真是越来越糊涂了！这件事情若是……”

檀老爷子的后半句话并未说完，只是檀悦却已经知晓他心中所想。

这件事情若是传了出去，让宫中那位知晓了，檀晋南的日子只怕难过了。

檀老爷子沉默了半晌，才深吸了一口气：“行了，这件事情我知道了，你放心好了，我会好好处置的。也不会告诉你爹，这件事情是你来告诉我的。”

顿了顿，目光才又落在了檀府的脸上：“你既然知晓了檀府的密探之事，我希望你……”

“爷爷放心，我虽然只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子，可是却也知道轻重，从现在起，我定然会当这件事情从未发生过，将所有的一切都从脑子里面挖出去。”

“极好。”檀老爷子点了点头：“你倒是个懂事的，比你那爹爹懂事多了。”

声音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地味道：“前些年，你爹爹办事倒还算明智，我还觉着，当年将檀府交到他手中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觉着他定能够将檀府传承下去，并且发扬光大。这两年，他行事却越来越没有道理，路走得越来越偏了。”

“也是时候，敲打敲打他了。”

檀悦垂下眼，并未吭声。

檀晋南毕竟是她爹，这是无论如何也抹不去的，她自然不能够对自己的亲爹发表什么评价。

檀老爷子骂了几句，情绪倒是稍稍平复了下来，随后才又看向了檀悦：“对了，你与国师大人的婚期，是不是快要近了？”

檀悦颔首：“还有一个月。”

“嗯，一个月啊，一眨眼的就过去了。”檀老爷子说完，便又停了下来，手中拐杖在地上发出笃笃笃的声音。

“你与国师大人的亲事，不过是一场交易。国师大人长相在寒城那些公子哥中，倒也的确是十分出众的。我听闻，虽然他是和尚，寒城之中，却也有不少闺阁女子心仪于他。”

檀老爷子的话说得十分隐晦，只是檀悦却飞快地就领悟了过来，连忙道：“爷爷放心，我心中明白的。即便是我与国师大人成亲，我与国师大人也无法做到想普通夫妻那样，相濡以沫，相互扶持。他的身份和地位，也注定没有办法成为为我遮风挡雨的天。”

“即便是成了亲，檀府，也仍旧是我唯一的依仗，我都明白的。”

檀老爷子点了点头，目光中多了几分欣赏：“你如今倒是越来越懂事了，只可惜，是个女儿……”

“若是个男孩儿，你这般聪慧过人，又是至尊体的天分，这檀府，便定然会交到你手中的……”

檀悦垂下眼，自打发现她为至尊体之后，这样的感概，她不知听过多少遍。

从檀晋南那里，从檀老爷子这里，还有其他人……

不过，她倒是从未觉着，生而为女子这件事情，会是什么阻碍。

只是檀悦却也十分乖巧地低下了头：“爷爷无需遗憾，即便是我生而为女子，即便是我即将出嫁，我也是檀府的一份子。以后无论檀府的家主是谁，我也会倾尽全力地帮扶的。”

“好好好，悦儿果真是个无比通透的。”

檀老爷子脸上扬起一抹欣慰的笑容来：“对了，你同国师大人成亲之后，你是至尊体，并且还是天生凰命的这件事情，我希望你，还是莫要告诉国师大人。”

“爷爷放心，我明白的。”檀悦笑了起来：“我虽同国师大人是陛下赐婚，可是我容貌丑陋，又不出众，国师大人政务繁忙，定然也分不出什么注意力来注意我的，到时候我只需安安分分地便好，不会让国师大人注意到我的。”（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