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东西?!
蓝儿皱着眉头,下意识地挪眼往自己的胳膊看!
一看,心紧了,瞳孔跟着狠狠地缩了一下。
血!
那暗红色的血,吓住了她!
她猛然抬头。
眼前的苍夜,简直是沐浴在鲜血之中。黑色的衣裳上,一个个的洞,洞的边缘,一层的白霜,鲜血,就从那一个个的小洞里不停地流出。
蓝儿鼻子一酸,差点流出眼泪来。
“你怎么了?!”
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他从来都是强大的,都是无人可以匹敌的,怎么,会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谁把他伤成了这个样子?!
“我……我给你止血!”
蓝儿的声音发颤,不自觉地带了一丝哽咽。心,在发抖;身体,也有些脱力,仿佛,她这身体也跟着在流血一样!
转身,她想去找伤药,却被苍夜抓住了。
“不用,没有用的!跟我走!”
蓝儿摇头。“我先给你止血!”
苍夜大力地抓住了她,盯着她的双眸,暗红色的双眸深邃而又炽热。
“跟我走!”执拗而又强烈!
蓝儿愣了一下。
变得有些迷惘的双眼,映入的都是他的血,流在他的身上,却为何痛的是她的心?!
“去哪儿?”她低低的问,心,像在大浪中的小舟一样,摇摆不定。
苍夜皱眉。“不知道。”
“去多久?”
“不知道!”
苍夜开始烦躁,他隐隐觉得,蓝儿现在的表情不是他要的。
“蓝儿,我只问你,你跟不跟我走?!”
蓝儿沉默了。
苍夜的心,却一点点地冷了下来。
有时候,沉默就是最无声的拒绝。
“不愿意?!”他的声音冷了下来。
他没多少时间了。在这样危机的时刻,他拾起因为上午之事而所剩无几的自尊,再一次的降低身份来找她,可她,却还是将他拒之在门外。
这让他愤怒!让他绝望!
蓝儿摇头!
有千言万语要对苍夜说,可却无法说!
这个时候,她怎么走?!家里的生计要靠她,村里人的眼睛都在盯着她,她那可怜的自尊也在提醒着她,邀请她跟着一起走的是一个魔,一个不懂爱的魔,就在不久前,他还当着她的面做了那样的事情……
怎么走?!
怎么跟他走?!
蓝儿的心都在流血!
“我去给你拿药!”
她急急地转身,眼泪,在瞬间飚出她的眼眶。
苍夜缓缓地松开了手,看着背身离开的蓝儿,炽热的双眸,一点点地冷了下来。心,真的变得空凉、荒芜!
他摇了摇头,哈哈笑了起来,笑声苍凉,眼神愤恨!
“好!好!好!蓝儿,你狠,你够狠!”
伴着空寂的笑声,他的身影像凋败的花朵一般,迅速地淡去、消散!
蓝儿挥泪回眸的时候,面前已经是空无!
“苍夜——”
蓝儿不可置信地瞪大眼,却无法在这不大的木工房找到那熟悉的身影!
“苍夜……”
蓝儿哽咽地呼唤,颤抖的小手承受不住手中药瓶的重量,绝望地抖开。那一个个的药瓶坠地,砸开,破碎的瓷片,在暗淡的烛光下,白亮亮的耀人,像刀片一般地扎入蓝儿的心里。
不远处,苍夜适才站着的地方,积了一地的血,刺红蓝儿的眼。
蓝儿心中发紧,胸口窒闷的仿佛不能呼吸了。连忙用手紧紧地捂住自己的胸口,却怎么都不能阻止那干涩的疼痛!
“苍夜……苍夜……”
她喃喃,头疼的厉害。
空寂的房间,唯有她一人,可以回应她的,只有一声声的回音。
蓝儿身子一软,颤抖地几乎无法站立,苍夜那一身是血的样子,简直要撕裂她的心。
“不能走……不能走……”
她硬撑着,站了起来,踉踉跄跄地往外跑。
不能走,要走,也得伤好了再走。
那么多血,不止住可怎么办?!
桑儿……她得去找桑儿……不能让苍夜有事……不能让他有事……
泪,止不住了!
找到桑儿赶过去的时候,迎接她的是一室的疮痍!
举目四望,声嘶力竭,却找不到那个想要找的人!
他是真的走了!
说走就走,真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啊!
“蓝儿,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桑儿看着怔怔坐在地上的蓝儿叹息。
蓝儿的家里人已经明令禁止她再与苍夜见面了,可她却选择在这样的夜里,巴巴地赶来,不是相当于给人把柄吗?!
她是不会信这些的,也不会把这些放在心里,可是蓝儿不同啊,她是个人,她有她的家人,她有她的生活圈,因为这些,所以,桑儿有时候觉得,人才会那么累吧!
她也想过自己要是人就好了,这样就不用躲躲藏藏,就可以自由自在地融合在人群中,交一大堆的朋友,跟大家齐声高歌、闲言碎语,可是再一想想,还是罢了。
做人,太累,要顾及的东西,还真是太多了!
在这个社会上,各种关系,密密麻麻地交织着,宛如一个巨大的蜘蛛网,束缚地人都要呼吸不过来。
桑儿的话让蓝儿苦笑。
地上,血迹未干,一点点的血滴,宛如鲜花一般地绽放开,多么的凄美,可也是多么的残忍。
她和他,差距太大了呀!太大了!
“不能感觉到他吗?”纵然如此,还是惦记他一身的伤。
桑儿摇头,要是能感觉到他,她也不用这么费劲地跟着蓝儿在迷雾堡里四处找寻了,还挨了很多的白眼。那些在这当差的仆人,或男,或女,虽然嘴上什么都没说,可是桑儿却能感觉到他们眼中的恶意。他们身上的气息,桑儿靠近的时候,觉得恶心。
他们的心里,肯定在做卑劣的猜想。
她——为蓝儿心疼、不值!
可以预见,今晚蓝儿的到来,又会让楠村的人好一阵的议论了。
这个地方,已经不安全了。
魔物们,三三两两地来了,人的心,慢慢地被侵蚀了,变得恶意、变得腐臭,慢慢地也变得同其它地方的人们一样。
她现在好奇的是,那看上去那么厉害的苍夜,是什么人把他给打伤了?!
见蓝儿神色凄苦,桑儿心中不忍,跟着一起疼。
“要不,我们再去别的地方找找。我叫上叶儿一起。”
蓝儿叹息。
回头,观望着周围的破败。那些家具,明明之前还是那么的鲜亮漂亮,可是,转瞬间,就成了这一副模样。
这世事啊,无常啊……无常啊……
“罢了,走吧!”
她轻轻地站了起来,屁股被冰冷的地面冻得麻木,可她觉得很好。
麻木了,好啊!
就让这一切,都过去吧!
只期盼,苍夜能一切平安。
其它的,不想了……不想了……
将自己埋身在木工活中,盯着那削薄了的竹片在炭火中一点点的弯曲变形……盯着刻板无趣的木料在自己的手下一点点的露出繁复而漂亮的花纹,蓝儿的心,也犹如这上了年岁、一直默默地成长的木材一样,沉淀了……
桑儿总说,蓝儿,说说话吧,别一声不吭的,你太沉默了,这不像你……
叶儿总嚷嚷着,蓝儿,笑一下,笑一下好不好,你不知道你笑起来有多漂亮,笑一下嘛……
她笑,可是叶儿总会不满地皱眉,苦恼地抱怨,这不是我要的笑,蓝儿以前不是这样笑的……
变化,不过是一个转身的事!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也感觉不到有什么特别值得笑的东西。
苍夜的离开,带走了她身上一部分的东西。
她隐约的知道,可是无力挽回。
“蓝儿,再这样下去,你很快就会成为一个小老头的!”
桑儿爱这样打趣,因为蓝儿太沉默了。她把苏爹的模样学了个七八分,小小年纪,可以一天到晚地将自己困在木工房里,对着那一堆没有生命的木料又刻又雕、又打又敲。这种老僧入定的样子,是让人心惊又心疼的。
无趣的生命,已经提前在蓝儿的面前展开……
“她需要一种契机!”
桑儿抱着愁眉苦脸的叶儿,如此喃喃。
契机,怎么样才算是契机!
那个死了人的藤家人吗?!
藤家人再一度的上了门,在经历了鸡飞狗跳的大地震之后。
这一次,来的人身份很尊贵。
一个是藤家的大公子,滕登。一个是他的好友,惠家的小公子,惠游。两人都是世袭的金盾,身世傲人。
两人此次前来,明着说是来询问蓝儿关于那场舞会的事。因为上次村长问话的时候,蓝儿没到场。
暗地里呢,两人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上次村长问话的时候,滕登在场,见到红儿的时候,他立刻惊为天人,对她一见钟情,从此心心念念,不能忘怀。惠游身为滕登的好友,见自己的好友对一个女人如此念念不忘,自然得过来看看了。
这两个人,大多的时候都是居住在城里。纵使听说过有苏红儿这么一个美人,但想着乡下妹子嘛,再美,又能美到哪里去。印象中,乡下人都是粗俗的。
惠游是没有见过红儿的,这次跟滕登过来凑热闹,见到红儿,一下子就愣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