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群罪奴到行宫要做的事情,便是运砖。
沉重的砖块,用车装好,尔后,两个人一组,负责将砖运至指定的地方。
看着她白嫩纤长的双手,一小块一小块的奖砖头朝板车上堆放。青娘看着,很是不忍,想要上前帮忙,却也使不上力,因为她也要将砖块往板车上放。没过多久,便看见她的双手变得又红又肿。
“快点,就数你们两个最慢!”监工一个长鞭甩了过来,云浅正正吃力的抬着两块砖头想要加快速度,被监工这一抽打,吃疼不已,随着衣衫的开口,能够看清手臂上那一条长长的鞭痕,皮肉开始血肉模糊的往外翻。
“这位大哥,我这位妹子她身子弱,我们一定会努力跟上其它人,求求您不要打了。”青娘一把上前,扯过监工的衣袖,低声下气的求道。
云浅忍着身体上的疼痛,缓缓的站起了身,眼里,透着愤怒,直直的盯住监工手中的长鞭:“难道说,罪奴就是人了吗?替你们卖命干活,还要受到你们的抽打与凌辱?”
监工这时方才看清,原来竟是位绝美的女子,虽然衣衫褴缕,乌发略显凌乱,却丝毫不影响这位女子浑身所散发出的那种贵气,这罪奴之中,何时来了这样一个人物,他竟然未曾发现?
触到她的眼神,他竟然感到有一瞬间的心慌。
很快,挺了挺胸脯,大声说道:“罪奴就是罪奴,这是你们应有的下场。不要指望这宫里有谁会将你们当人看待。快干活!”手中的长鞭便收起放至袖中,这个女子凌厉的眼神,让他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罪奴出是人生出来的,并不是天生就比你们这样的人低践!”云浅握了握拳,实在无法容忍这名男子如此狗仗人势的态度与嚣张气焰。
“大爷我不跟你个小女子计较,你倒是嘴利起来了?”监工一听,一股怒气直冲头顶,本已缩至袖中的长鞭又忽的甩了出来。
在手中轻轻晃动两下,细细盯住云浅的脸颊,突然露出一抹不怀好意的笑容来:“瞧你长得如此娇嫩跟朵花似的,大爷我这一鞭甩下去,倒还真是有些不忍。”
“大爷,我这妹子嘴笨,不会说话,冲撞了您,您千万别往心里去。”青娘见状,将云浅挡在身后,一脸讨好的看着监工。希望他不要再用那样的眼神看着云浅了,她就知道,以云浅这张脸,一定会惹来不少事端来。
“她的嘴笨一点不碍事,本大爷就是喜欢这种调调的,看看这张脸,真是让人一见,便恨不得将她给抱进怀里来好好怜惜一番。”监工的话开始流露出肮脏的思想来。
云浅知道坏事了,不应该如此直接的顶撞一个监工,要知道,对罪奴来说,得罪监工等于是死路一条,他随时有权利将我打个半死,却不用负上任何责任。
“哟,害臊了?”监工露出得意的笑容,越发大胆的走向了云浅,大手很轻易的便抬起了她的下巴,有些目不瑕接的细细观赏着这名女子。
这张脸,竟然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找不着一丝瑕疵。
那双漾着丝丝水漾神彩的双眼里,仍然流露出不甘与不屑。
即使在这样的情况下,她也丝毫不曾显示出她的卑微,倔强的小脸上写满了不容人侵犯的尊贵。
这个罪奴,兴许从前也是个尊贵的主儿,只是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她怕是再无翻身的机会了,他要拿她怎么样,是不会有人再来关心的。
思及此,手上的动作也越发的大胆起来,他伸另一只手,想去揽住她纤细的柳腰,她戴着脚链的双手,对准他的腿部便是一扫,监工不曾料到她会如此大胆,被这一脚直直的踢到之后迅速朝一旁的板车上倒去,砸中了头部,鲜血瞬时不断的涌出。
他浑身巨烈的抖动了两下,竟然双眼一番,死了。
所有的人都被监工的惨叫起给吸引了过来,停下手中的活。愣愣的看着这个将监工杀死的女子,眼里,不由得流露出害怕与恐慌。从来只有罪奴在干活时被监工打死,而她们因为看了太多,早已麻木,这一次,倒下的却是这个一直以来无恶不作的监工,在他的手上,不知道沾上了多少罪奴们的鲜血。
一几扫向云浅的眼神,除了茫然之外,还多了几分同情。
青娘慌了神,喃喃的念道:“天啦,你怎么能将他给杀了。这闹出人命来了,我们是吃不完兜着走了。”
“是他先想要侵犯我,我才还手,若我不还手,今日我便会被他凌辱。”云浅淡淡的说道,看着已被鲜血染红的监工尸体,她头一次心里没有产生强烈的自责或是悔意,她如果不自保,就一定会被这名男子侵犯,为了要活下去,她别无选择。
君行澈的话突然响在她的耳畔,你和朕有什么区别?朕就是无法容忍你这副圣洁高贵的模样!
上次那名撞到她的剑锋之上的宫女,这一次的监工,她的手上,早也已经沾上了那些永远洗不掉的鲜艳。
闻讯而至的狱卒们赶来,大声嚷嚷道:“闪开闪开,去干活,要是耽误了进度,你们谁也别想晚上有馒头吃。”
其它的人纷纷拖着沉重的脚链散去,只剩下云浅与青娘,以及那监工的尸体。
“是谁杀了他?”狱卒双眼一沉,看向二人。
云浅正要开口,青娘却急急的扯住她的衣袖,上前一步,跪倒在地,“这位大哥,是这位监工大人他贪图我家妹子美貌,想要不轨,我便从后面拉过他,谁料他没有站稳自己一头撞上了这辆板车,我们两个弱女子,纵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对监工大人动手啊。”
“这么说,他是你杀的喽。”狱卒的双眼,盯住了青娘。
“不是,人是我踢的,情况正如青娘所说,他妄图非礼于我,我只是出于自保,踢了他一脚,他自己便撞上了板车。”云浅沉声道,将狱卒的眼光又吸引到自己身上来。“与她无关。”语毕,看了一眼青娘。
虽然她不明白青娘为何要替自己顶罪,毕竟她们虽然同住一间牢房,但相处的日子也不算太长,她为什么要对自己这么好?
“妹子,你别胡说了,是我拉了他一把,你不要为了心疼姐姐就这样说啊。”青娘一把抓住狱卒的腿,急切的说道:“这位大哥,你行行好,宽大处理这事吧。我确实只是想要拉开他啊。”
云浅不明白的是,监工死了,不是应该交给刑部去处理此事吗?为什么青娘要跟狱卒说宽大处理?
尔后,青娘附在狱卒的耳旁,轻声说了什么。
狱卒深深的看了她一眼,便不再说话,挥手:“你们俩,把他的尸体拖到一旁放下,继续去干活吧。”
“杀人者,便要偿命。”一道清朗却又透着一丝灰暗的嗓音突兀的传来。
那个俊美而邪恶异常男子一出现,所有的人均直直的跪拜下来。
只是这些人里,不包括云浅。
她无畏的看着他的双眼,露出一抹嘲弄的笑容。这个监工敢如此大胆的来对她,怕是君行澈故意授意下去不要让这名监工知晓她的身份吧,所有的人,都应该知道她顶着吴夫人的称号,再不济,也应该不至于胆大的想要来凌辱她。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人战战兢兢的喊出声来,不明白皇上为何会突然出现。
“人是你杀的?”君行澈走近云浅,玩味的看着她的脸庞。
不明白为何她一点也不流露出害怕与惊慌。
“想必你应该看到了,他要来羞辱于我,我才踢了他一脚的。”她微微抬首,努力不让自己在他修长且高大的身形下,显得如此纤弱不堪一击。
“不管你的用意是如何,你杀了人,就该负责。”君行澈的气息离她很近,此时他微低着头,因此,迎面扑来的,全是他身上那种带着一股飘逸的幽香。
不明白这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为什么会有如此奇特的体香。
“我并没有想过要逃。”云浅仍然忍不住朝后退了一步,她不想离这个男人太近。
他伸出双手,揽住她的双肩,“你这不正是在后退吗?这不是逃,是什么?若你不想逃避责任,为何要指使与你同室的女子认罪?你将罪过推给他人,这是罪上加罪,懂吗?”
没有被他凌厉的气焰所喝住,她反而异常轻松的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
唇角上扬,那抹好看的弧度,就像在初夏悄然盛开的莲花一般,清香四溢,使得人不由得心旷神怡起来。
“你笑什么?”君行澈不免有些好奇了。
“我在笑你如此大费周章,难道说,就只是为了证明我的罪加一等?是不是地牢我也不用回去了,你会将我转移到另一个比地牢还要不堪的牢笼里?”她挑畔似的望进他的双眼,只是这双眼睛太过深沉,她无法看透,也不想看透。
“你说得没错,确实还有一个地方连地牢也比不上。”君行澈很无邪的笑了,“那个地方便是军营,你该知道,军营里是没有女子,将你扔到军营之中,用以慰藉我左月国将士的不时之需,你说,这个惩罚的方法是不是很有趣呢?”
他的话,使得她的瞳孔不自觉的放大,有些颓然的垂眸,不想让他看清她的惊慌。
“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在意,至少,你在意你这副躯体,你在想尽一切办法守护它?”君行澈再走近一步,盯着她身上虽然破破烂烂但依旧将她完美的身子包裹得严实的衣衫,以及因为过段时日未进过肉食,而越发消瘦的脸庞。
他的这一句话,使得她唯有双手护胸,他的身后,可是还站了一大堆的奴才,这么多人在此,他究竟想要怎么样?
见到她如此戒备的眼神,君行澈转而又露出一抹看似温和的笑意:“你不用害怕,现在朕还不会拿你怎么样,朕会将你带在朕的身边一个月,好好的调教你一些事情,让你去了军营之后,也不至于不知道如何应对我们那群饥饿如狼的将士们。”
“吴跃不会让你这么做的。”云浅直觉的说道,已经没有退路了,她唯有直直的站稳,对上他满是笑意的双眼。
她的回答,使得君行澈原本灿烂不已的脸庞,染上了一丝愠色,尔后,暗淡下来。
“来人,给我将这个罪奴带着,送到金檀宫去。”他冷着脸下达着命令,
“皇上,是将她交给金檀宫哪位娘娘调教?”小贵子一脸讨好的问道。
“她现在这副模样,如何调教也没有多大看头,这几天,先不要让她干什么,将身体调理好了再说。生龙活虎的,才有力气跟朕斗。”君行澈笑逐颜开的说道。
“那皇上现在需不需要让六位娘娘来此伺候您?”小贵子又问道。
“不用了,朕亲自去找朕的六位爱妃。”君行澈起身,看似一脸按耐不住的朝内殿走去。
小贵子转身,朝一旁的太监们吩咐道:“你们,去把这位姑娘带到下人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若是有任何差池,唯你们是问。”
尔后,便快步的跟上了君行澈的步伐,眼见着他入了六妃的寝宫,尔后,里面传来一阵阵打情骂俏之声,他这才露出鄙夷的目光,静静的立在殿门口垂眸候着。
吴府
“将军,最近宫内可有何动静?我们需不需要加紧动手?”石清坐在侧位,朝主位的吴跃望了过去。
“暂时不必,君行澈现在是在我的掌控之中,他终日只会银乐在那六名妃子之中,不理朝事,这样的傀儡皇帝,留着,对我们兴许还有用。”吴跃露出一抹不屑的笑意。
“其实当年的吴老爷,完全可以不必拥护君行澈为帝,不知这个中缘由竟是为何?”石清对于当年吴老爷的决定仍然有些不理解,拥护一个四岁的小孩子做皇帝,不过现在君行澈完全在吴跃的掌控之中,似乎吴老爷这么做也有他的道理。
“这件事情不可操之过急,左月国,迟早会让本将军收入囊中。只是眼下必须进宫一趟,君行澈似乎对本将军送给他的那份惊喜礼物折磨得有些过份,我原本以为,这样清新脱俗的女子,他该会手下留情的,她如此的圣洁清雅,用她控制君行澈,是再好不过的棋子,殊不知他的残忍已到了一定的地步,竟然要在一个月之后,将云浅贬去军营为伎。”吴跃重重的一拳,击在了木桌上。
“将军,属下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石清缓缓开口,有些闪躲。
“说。”吴跃沉声道。
“既然将军早已想好一切,将宇天皇朝皇后献给君行澈,那么,她的生或死,便不要太在意。毕竟,一切,还请以大局为重。”石清迟缓了一会,仍然说了出来。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当初吴跃提出的要找到一名绝世美人,用此来牢牢拴住君行澈,他便提出反对,绝世美人,在左月国也能寻到,为何一定要去宇天皇朝,而且还要发动战争去争夺他人的皇后。
不能否认,像云浅那等才情与美貌的女子,左月国似乎很难寻得,既然将她抢了过来,送给了君行澈,那么,他就该全身而退,不该再对那名女子再抱着不舍,不忍,更不该时时记挂着那名女子啊。
“石清,有些东西你不明白,她,真的曾经是我的妻啊,祺洛亲手将她送到了本将军的面前,只是不知为何她仍然选择了义无反顾的逃离我的身边,逃回了皇宫,逃回了那个暴君的手中。”吴跃有些惋惜的摇头。心里的惆怅自是溢于言表。
“将军,既然你已将她当成了一颗棋子,无论她曾经是您的什么人,你都不应该再对她有所留恋,这样一定会坏事的。您会因为您的不忍,而让君行澈看出马脚,或许您又会因为您的不忍,而又将她接回来,惹恼了君行澈,那时的后果可不堪设想。”石清依旧谨慎的说道。
吴跃不再说话,只是陷入沉默。
当权势与感情相冲突时,他必须舍弃一个。
“将军,我也知道云浅姑娘长得过于绝色,只是女子的容颜不论多么的美好,终是会有年华散去的时候,到了那时,将军还会留恋吗?”石清继续劝道,他已从吴跃的双眼里看到了迷茫,倘若不及时掐断他的念想,只怕他真的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好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吴跃摆摆手,示意他退下。
他对云浅,真的如石清所言,只是因为她那惊人的美貌吗?她那双布满忧郁的双眼,总是不自觉的浮现在他的脑海。
他不会看错,君行澈一定会爱上云浅,她那样纯净的女子,才能够让满身是罪恶的君行澈另眼相看。
君行澈那样的男子,一旦爱上了,便会不可自拔,他绝对是个极其感情用事的人。这一点,自己绝不会看错。
宇天皇朝
“皇上,您多少也得吃点东西,若是您一直这样一蹶不振,谁能去将公主救回来?”青儿跪在龙榻前,柔声说道,声音里也有着掩饰不住的鼻音。
为了这个自公主走后,一直自暴自弃的祺洛,也为了那位不惜牺牲自己保全宇天皇朝子民不受战争困扰的公主。
“是朕害了她,朕觉得即使现在就算入到地府,似乎也洗清不了朕身上的罪孽。”祺洛的声音过了很久,才虚无飘渺自龙榻之上传来。
“皇上,您自己都不振作,公主还在左月国等着你前去将她接回来呢。”青儿起身,坐在龙榻一侧,“您现在首先要顾好自己的身子。”
“月妃娘娘,皇上不喜欢你总是来打扰,知道吗?”贤妃的声音突兀的传了过来,她依旧光鲜亮丽的迈着浅浅的小碎步,风情万种的走了过来。
“既然皇上需要休息,你就不该总是前来打扰皇上。”贤妃走到龙榻边,一把将她推开,细细的看着祺洛越发憔悴的脸庞。
“贤妃娘娘,我也只是尽一个妃子的本份,劝慰皇上吃点东西,这个应该算不上是打扰吧?”青儿突然清冷的说道。
“哟,看到皇后一走,你便得意起来?不要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是多么巴不得云浅赶快离开这个皇宫,你便又能想方设法让皇上注意到你这个下作的奴婢!”贤妃此时也管不了许多,将之前差一点栽在云浅手上的怨气悉数撒在了青儿的身上,恶声恶气的说道。
“贤妃。”祺洛似乎被这句话激怒了,“朕还没有死呢。”
“皇上,皇上,您看这是说的哪儿的话,臣妾就是不能看着这个月妃一个人独占着皇上您哪。您不知道臣妾每日都诚心祈祷,皇上的龙体早日康复。”贤妃的脸上并无害怕的神情,慢慢的靠近祺洛,小声的说道。
祺洛一病,逍遥王又未归,其它一些王爷们也只顾着争权夺利,朝中简直是乱成了一锅粥。“皇上,现朝中众臣全都盼望着您早日恢复龙体,您一定要快些康复起来。”青儿又端着碗走了过来。“多少吃一点吧。您是一国之君,怎么可以说倒便倒下呢。”
“月妃,你说点吉利话好吗?说倒下便倒下?皇上他倒下了吗?”贤妃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又开始鸡蛋里找起了骨头。
“我。”青儿唯有禁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举着的碗,便一直僵在半空之中。
“你什么你?不会说话下次就少说话,没有人会把你当成哑吧。”贤妃愤愤的说道。
“够了!你们两个,都给朕出去!贤妃,今后未经朕的允许,你不许靠近朕一步,现在朕只要一听到你这张嘴一开口,就头疼得不得了!”祺洛大声说道。
二人急忙小心谨慎的退了出去。
祺洛则开始抱着头,一脸的痛苦万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