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门口出现一抹修长的人影,入内之后,看见君行澈手中奄奄一息的云浅,眼底竟然不自觉的闪过一丝怜惜,只是很快,便隐在那双冰冷的眸底。
“皇上,这样一个如天仙般的女子倘若就这样死了,是不是有点可惜?”君行清缓缓的开口,却也成功的阻止了君行澈的继续用力,手上的力道松减,那个人影便缓缓的往后仰去,软软的倒在了他的脚跟前。
“朕讨厌她。”君行澈笃定的说道。
“她可是吴夫人,皇上如果将她弄死了,如何对吴将军交待?既然他将这名女子引到你的面前,你就该不辜负他的重望,好好享用。”君行清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地上那个暂时保住了性命的绝美女子,她真的好纤弱,方才他若是来晚一步,她可能真的就香消玉殒了。
“那好,就留下来好好玩玩。让吴跃那只狡猾的狐狸看看,朕对他送来的这个礼物,是多么的宠爱。”君行澈紧了紧手中的拳头。
躺在地上的云浅,虽然昏厥,但这段对话还是听进了耳里,此时,正缓缓的睁开眼,摸着生疼的脖颈,心有余悸的不敢有任何举动。
方才的那一幕,她真的以为自己马上就要解脱了,却不曾想,她仍然能够活下来。
“吴夫人,方才我们的谈话你都听见了吧?朕一定要好好重谢吴将军对朕的忍痛割爱与一片体恤之情。”君行澈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看着眼前这张俊美却邪恶的脸庞,云浅的脸上浮出一丝冷笑,并不言语。
“封你个什么好呢?既然你是从宇天皇朝来的,那朕封你为灵妃,可好?”君行澈开始自语起来,见到她仍然不为所动,脸上依旧是淡漠,转而捏住她轻巧的下巴,厉声喝道:“别不知好歹,你可知道,在这金檀宫里,如果朕将你贬为奴,你将会得到怎样的下场!你这一路过来,都看到了吗?那些臣子们最爱到这金檀宫来,因为这里除了六妃不能让他们享用之外,其它任何低于六妃等级的女人,均可随意承欢。这个金檀宫,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享乐宫。”
她的脑海,浮现出一路上而来那些场景,不由惊出一身冷汗,身为女子,在左月国的地位当真就如此的卑践吗?为什么他要视所有的女人为玩物?
“我不过是个俘虏,我有选择的权利吗?”她眼波流转,似平静的水面漾开了层层的水纹,唇角,扯起一个笑意,如一朵迎风而立的蔷薇花一般,沾着清新的露珠,悄然绽放,这样的绝美,却只是让人看着心痛。
“选择?现在摆在你面前的只有两条路,一是当朕的妃子,二是当朕的**。”君行澈看着她的波澜不惊,心底里那个邪恶的种子也越发的在扩大起来。
为什么她的脸上总是如此的平静?为何她都没有流露出一丝的惊恐与绝望?
“如果我两样都不选呢?”她依旧露出绝艳的笑意。
“你是不是当真笃定朕一定会看在吴跃的面子上不杀你?”君行澈怒了,一把将她提起,她唯有双手紧紧的握在他的手腕之上。
因着这种奇妙的接触,君行澈感到体内似乎有一种奇异的暖流滑过心田。
“你错了,我只是想求你杀了我。”她直视着他的双眼,这双眼里有杀意,“既然你已动了杀机,为何不干脆了结了我?即使你强迫我成了你的妃,或你的奴,我的心,永远也不可能臣服于你,我永远也只会有一个夫君。”
“你说这番话的意思,是不是在暗示朕,吴跃并没有碰你?你的心里,永远只会有你那个无能的不将你当人看的祺洛?若是朕没有记错,他可是将你当成了礼物送给了吴跃。不然他也不会请求出兵去将他的妻子自宇天皇朝接回左月国了。”君行澈提起祺洛时,眼里不仅有嘲讽,还有一丝道不明的醋意。
“你有什么资格说他?你天天花天酒地,洒池肉林,你有为你左月国的万民着想过吗?你每一天都活在这种肉yu横流的皇宫,你根本就是一个昏君。”云浅目光凌厉的看着君行澈。
“朕是昏君,也好过一个将自己的皇后拱手送人的无道君主。”君行澈再一次被激怒,改为死死的抓紧她的腰枝,“你是当真就如此想了结自己的命是吗?朕现在成全你。”
“皇上,不要。你没看出她是在用激将法,一心求死吗?”君行清及时的出声,制止了云浅的腰可能被斩成两断的局面。
君行澈厌恶的推开云浅,朝门外大声喊道:“来人!把这个奴婢给朕拖下去,关进地牢,听候发落。”
看着她竟然连吭也没有吭一声,便直直的挺直了脊梁,从容不迫的迈着步子,周身散发出来的尊贵,以及眼里的威严,使得那两名侍卫,竟然都未曾敢伸手去碰她,只紧紧的一左一右跟在她的身侧。
“地牢可不是人能待的地方。”君行清的语气之中,有着淡淡一点的惆怅。
“朕就是要看看,她能倔多久,一个从小被众人捧在手心皇宫里长大的公主,朕倒要看看,她的骨头究竟有多硬。”君行澈露出邪恶的笑意。“朕就是见不得她一脸漠然的模样,她必须要臣服于朕的脚下,俯首帖耳,朕的心,才会有一瞬间的满足。清,你应该知道,朕的心里,有多空虚吧。”
君行清的眼里在听到这话过后,闪过不忍,也闪过无奈。
不知道是为了刚才那个走出去的女子,还是为了眼前这个高高在上看似拥有一切的男子。
地牢里散发着一阵阵阴暗潮而又腐朽的气息,空气之中飘荡的,只是一片死气沉沉,被关在这儿的人,几乎都不会开口说话了,终日只是茫然的缩坐在一角,颓然的就像是将死之人。
她应该算是幸运的吧,至少,她被关的牢房里,只有一个中年妇人,而这名中年妇人,比起其它那些几近崩溃边缘的犯人,似乎要清醒得多。
见到她的到来,中年妇人连眼皮也未曾抬一下,径直拾掇了些稻草,抱成一团,走到一边坐下。
她知道,这是那名中年妇人在暗示她,那一块是她的地盘,自己不可过界。
牢门很快又被关上,她也唯有学着中年妇人的样子,也铺了些稻草,坐了上去。这个地牢,除了偶尔传来的婴婴哭泣声,似乎再也没有其它的言语。
每个人都是麻木且沉默的,那些一个牢房里关了十多个人的牢房里,每个人都是双眼无神的漠视着这一切。不多时,又有侍卫下了地牢,原来是她隔壁的牢中,死一个人,侍卫的眼神里,没有一丝惋惜或是别的表情,兴许是因为太常见了,故而,经历得多了,便也跟着一块儿麻木了。
手臂上的伤,已经用一块布紧紧扎住,血已止住了。云浅将脑袋枕在双膝之上,想到今后的日子,不免有些辛酸。想到母妃,想到祺洛的绝望,此刻,她的泪水,终于再也没有忍住,不断的顺着眼角滑落。
双手,死死的握成拳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迷迷糊糊之中,似乎有人拎着一个大桶走了过来,原来是给牢房内的人送饭来了。
而这所谓的饭,便是清粥,满满一桶的水,几乎看不见米粒。
与她同屋的中年妇人将一个破瓷碗伸出栏外,出声渴求道:“大哥,行行好,多给点吧,再这样下去,会饿死的。”
狱卒看了看她一眼,又扫了一眼仍然愣在原地没有动的云浅,将长勺沿着伸进桶底,总算捞出来的有了一些米粒。中年妇人千恩万谢的正要开口,狱卒朝云浅的方向呶呶嘴,中年妇人会意过后,连忙拿出另一个碗,“我替她接,她是新来的,现在还不适应这里。”
狱卒点头,不发一语的分完粥之后,正准备离去。
另一名狱卒跑了过来,在他的耳边低语了两句,二人的眼神,不时扫向云浅。
狱卒叫住中年妇人,大声说道:“今天的这两碗算便宜你了,你全部吃了吧,与你同牢房的女犯人,因犯了大错,三日内,不许进食。你可记下了?”
对于这样的好事,中年妇人自然是将头点得比谁都快,飞快的端起手中的碗,一溜喝了个精光。
马上又端起另一碗,就要喝下去,狱卒见此,惋惜的摇头,与同伴一齐离开。
中年妇人见狱卒的脚步声走远,将手中的碗放下,看了看云浅,尔后,递至她的面前,也不说话,只是用一双凌厉的大眼睛看着她。
云浅摇头,她咽不下这样的食物。
“在这里,不要说三天,就是一天不吃饭也够你受的。”中年妇人终于缓缓开口,声音里沙哑。
“谢谢你,你犯不着为了我得罪狱卒,这是上面特意交待下来的。”云浅抬眸,对上她略微有些浑浊的双眼,笑了。
中年妇人显然是没有料到,一个关进地牢的女子,竟然有如此惊人的美貌,她一时也呆住了,愣了半晌才自语道:“真是可惜了,你生得这等样貌,为何会关进地牢中来?”
“我今日所面临到的一切,全是因为这副容颜所致。”云浅伸出手,抚了抚脸,当初她真的应该亲手毁了这张祸水般绝世的容颜,否则又怎会引起如此多人的垂涎?
“姑娘,你可不能这样想,生得美貌对你来说是种祸害,但你想过没有,这也可以成为一种武器,让男人为你神魂颠倒,拜倒在你石榴裙下的武器?”中年妇人低声说道,“这个世道就是如此,你有如此绝顶的姿质,却不加以利用,反而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可悲。”
云浅摇头,不愿意再与中年妇人交谈下去。
如果真的她成了这样的人,那她,这一生也不可能拥有爱情了吧。
可是,早在祺洛压上她柔弱的身子之时,她便清晰的知道,她这一生,是配不上仿若谪仙的柳大哥了。
那个温润如玉的身影,那张总是让她如沐清风般的笑颜,只能紧紧的,锁在她的心底。
祺洛,是他将她的一生推向了万丈深渊,可是为此时的她,对他的恨意,却一点一点开始减少起来?是因为他誓死也要护着自己的那份深情?还是因为早已感觉到他的悔恨?又或是因为,永远的失去了,所以那些过去的恨与怨,也跟着淡化开来?
一夜就在她空着肚子,睁着眼睛等待第二天来临之时过去。
早晨的也是一碗清粥。
云浅照例呆坐着,不语。
狱卒只是摇头,尔后离去。
中年妇人昨日见识到了她的倔强,径直喝完之后,将草堆往她的地方挪了挪,尔后低沉的开口道:“你究竟得罪谁了?将你关进地牢不算,还想要活活饿死你?这人啊,只要还有一口气,便还有希望,若是死了,就什么也没了,我看你呀还是想办法活下来的好。”
云浅没有吭声,现在对她来说,活着,死去,似乎差别都不大。
她没有办法强迫自己去接受这左月国的一切,她也没有信心能够等来祺洛前来营救她的那一天。
宇天皇朝目前士气受挫,若要恢复,定是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个她从小生活了十五年的地方,那个充满了她所有童年欢乐的皇宫,如今就是在梦中,她也无法梦到那些快乐的场景。难道说,她连做梦的权利,也失去了吗?
祺洛当时带着她跃上屋檐的那一刻,他是想抱着自己一块儿死去吗?
若是那样,他们在死后,也会背着宇天皇朝万民的骂声,而不得安息。
现在她虽然身在地牢之中,但至少宇天皇朝还在。
肚子里空空如也,她忍不住伸出香舌,滋润自己干渴的唇。
原来饥饿就是这样的感觉,浑身无力,空空如也。
这是第二天了,撑过第三天,是不是就会好一些了?渐渐混沌的意识,使得她无力的倒在稻草之上,眼前,终于是一片黑暗。
“那个女人的情况如何?”君行澈懒洋洋的躺在软榻之上,六名女子正各尽其责的将他团团围住,不断的做出各种挑弄的姿势。
“回皇上,已经是第二日未进食了,好像快要撑不下去了,整个人都是昏昏沉沉的。”侍卫如实答道。
“哦,她没有开口求饶吗?”君行澈有些惊讶的问道,如此身娇肉贵的女子,能经受得起那个过程吗?
“回皇上,那位姑娘自入地牢后,便沉默寡言。狱卒去发放食物时,她连看也不看一眼。”侍卫答道。
“有这样的事?你们去拿冷水将她弄得清醒一点,她若是肯求朕放过她,便带她来见朕。”君行澈挥手,侍卫便依言退下。他的脸上,出现了少有的凝重,那个该死的女人,为什么要这么倔强?
“皇上,您今天不开心?让小六来好好伺候您好不好呀?”一名衣衫半褪的女子,娇笑着俯上他的胸前,隔着衣衫,抚上他健硕的肌肉,眉眼含情,唇角含俏。
君行澈未有何表示,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多少欢愉。
“皇上,您何必为了一个俘虏如此动气呢?依红莲看,干脆直接杀了她,省得让皇上见了便心烦。”另一名红衣女子勾上了他的脖子,娇声道,“她惹得皇上您如此不开心,我们六姐妹的心啊,也跟着碎了呢。”
“四姐,话不能这样说,吴夫人长得如此美貌,自然应该好好来伺候皇上,怎么可以让她这么轻易便死去呢?那也太可惜了。”方才那名女子柔声说道,见到君行澈的眼底似乎有一抹赞同之意,她娇笑着上君行澈的唇,喜滋滋的说道:“皇上,小六说得对不对?”
君行澈只轻轻点头,不语。
方才侍卫的一番话,已经搅得他没了半点兴致。
余光扫到一旁的一个低眉垂眼的太监,双眼看似惊恐而又不经意的扫向他。君行澈立刻一把起身,将小六搂进怀里,吃吃的笑了。
“还是小六懂朕的心思。”尔后,露出得意的笑容,将小六的衣衫一把扯下。“还是老规矩,爱妃,好好去陪朕吧。”
“皇上,您不能偏心,怎么可以只疼小妹,就不管我们五个了。”红莲看似一脸的委屈也不甘,跺着脚说道。
“好好,朕都疼,可是你们六个一起上,朕可吃不消啊。哈哈哈哈。”君行澈仰天大笑起来,红莲已经受宠若惊的扑进了他的怀里,用胸前的两个浑圆不断的挤压着他的手臂。
其它四名也缓缓起身,面带着娇羞的笑意,朝君行澈走了过来。
努力隐下心中的愤怒,君行澈的脸上,露出看似欢悦的笑意。朝之前那名看向他的太监说道:“小光子,去吩咐下去,朕要与六位爱妃一同沐浴。”
“小光子领命。”那名小太监急忙一甩拂尘,退了下去。
六名妃子还来不及高兴,之前的那名侍卫冲了进来:“皇上,那名姑娘体质太虚了,用冷水泼醒之后,奴才还未问话,她就又昏迷不醒了。”
“哦?带朕去地牢,看看她到底是真的要死了还是在给朕装可怜。”君行澈一把推开怀里的红莲与小六,急步走了出去。
六妃面面相觑,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渐渐消逝在众人眼前。
“姑娘,你醒醒啊。姑娘。”中年妇人唯有轻轻的摇晃着她的身体,期望能够唤醒她,看着她微弱的气息,眼下似乎只剩下一口气了,若是不醒过来,怕是真的撑不下去了。
感觉到有人在不断的摇晃着她,一股奇异的力量支撑着她,又悠悠的睁开眼。看着中年妇人,“我可能真的要走了,若是我去了,你能不能代我传句话给君行澈,请他将我的尸体运回宇天皇朝?我不想死后,还回不了自己的国家。”说完这几句话,她开始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
“姑娘,别这么说,你只是饿了两天,吃点东西你又能生龙活虎了。”中年妇人端来一碗米粥,好心的劝慰道:“我不知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既然你如此想要回到自己的国家,为什么不先把自己的性命保住,然后再想办法回宇天皇朝呢?”
“我不喝。只要我还活着一天,我就不会向他低头,我也永远回不了宇天皇朝,只希望他看在我已死去的份上,放了我,让我回家。”云浅凄婉的摇头,意识也已经越来越散焕。
祺洛的笑容,就那样突兀的闪现在她的脑海。
小时候的种种,她的热情,他的冷漠,此刻也全部涌上了心头。
都说人在将死之时,会不自觉的将自己从小到大的事情回想一遍,这话看来不假,不然,她为何会不自觉的想起与祺洛的点点滴滴?
他对她别扭的态度,对他隐藏的爱,对她毫不掩饰的憎恶。
她的接受,她的隐忍,她的绝望。
原来,在临死前,她所想到的,是那个自小与她一块儿长大,不断互相伤害又互相折磨的人。
到了眼下这个时候,她才敢直视自己的内心,不管祺洛对她的伤害有多深,有多过份,在她的潜意识里,永远残存着自己最初的那份眷恋,那份执迷不悟。
他对她所做的一切,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他永远的失去了她,而她,也为了母妃赎清了一切的罪孽。
上一代的恩怨,延续到她与祺洛的身上,最终,就是以这样的结局收场。
“姑娘,你不要昏过去,快醒醒,只有保持清醒,你才不会真的这样一直睡下去,姑娘。”中年妇人眼看着她的眼睛正在缓缓闭上,一急,将手中的清粥硬是强行的灌入了她的唇中。只是那些清粥依旧又顺着她的唇角流散出来。
“我来喂她。”一个清朗又带着磁性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个高大的身影低头走进了这间牢房,顿时,一室的昏暗马上亮堂了许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