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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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说来,轩辕凌此次能如此得意洋洋,完全是因为得到了贵人暗中指点?”

君煜泽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眼底的神色极为轻松,生意场上没有常胜将军,这个道理他自然明白,此次的决策失误他并没有太放在心上。“查出来是何人了吗?”

“回庄主,好像是名极为年轻俊美的少年公子,但无人知晓其底细。”下人如实禀报。

“继续查,有这样的青年才俊,不为我所用,似乎太过可惜。”

君煜泽挥手,暗卫随即退下,他的银子何其之多,对于轩辕凌三不五时这种不痛不痒的将他到手的生意给抢走,他并未觉得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影响,只是这一次,他手中的丝绸竟然出现销售不出去的状况,这就不得不让他啧啧称奇了,这是他从商这么多年以来头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情,看来对方的帮手是个狠角色,想要给他来一次刺激点的?

颇有些疲惫的起身,他双手背立,孤寂的身影,被月色拉得老长,信步跨了出去,漫无目的在庄内走动。是从什么时候起?这种深似海的寂寞感总是如影随形的跟着他,是因为缺少女人吗?

庄里的女人不算少,他却面对着各有千秋的一群妾室失了兴趣,因此,才会想着将这些女人给送出府去,却又因着轩辕凌的出现,而次此事给延后了。接连在两名女子身上失了心,每一次却都只是以痛到无法自抑结尾,是否他真是天命孤星转世,慕容府上,就他一人独活了下来,那么多人的鲜血流淌在他的身下,支撑着他一个人走了出去,是否

注定他要一个人孤独终老?他拥有的东西很多,多到一般的人拼博几生几世也不可能达到他的一小部分成就,原本以为他能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会有可爱的孩子,温柔的夫人,为何要让他一次又一次的品尝到失去的绝望?

独从在亭中,任由寒冷的风卷起他的长衫,任由那种冷冽刺入他的骨髓,这样,他的脑海便会越发的清晰,那种无处可躲藏的落寞也就能淡化一些。

一杯又一杯的将浓烈的美洒送入嘴里,任由那辛辣之感从喉间里汩汩流下。

直至石桌上那一壶美酒被他喝了个精光,他这才摇了摇壶身,睁开迷蒙的眼,四下看了看,只听得有沙沙的扫地声有节奏的响起,不由得大声喊道:“来人呐,再去倒壶酒来!”

麻婶正安安份份的清扫落叶,猛然听到亭内有人这样呼喊,原本也没有在意,这并非她的本份,她只需要将庄子里这一片的地面清扫干净即可,于是,仍然低着头,继续卖力的干活儿。

直到有抹摇摇晃晃的身影,突然立到了她的眼前。

那道目光,犹如黑暗之中突然出现的闪电那般明亮却又能让人心惊胆颤,高大修长的身影,站在瘦弱的麻婶跟前,完完全全将她给挡下了,她的四周均是清润的月色如水,而她则置身于无边的黑暗之中。

“让你去取酒来你没有听见吗?”

君煜泽费力的睁了睁眼,虽然醉了说话却仍然霸气十足。

麻婶垂着头,哆嗦着身子沙哑混浊的回答道:“我只是个扫地的,不敢替庄主您取酒。”

“是吗?”

君煜泽在她身上来来回回看了几遍,确认这只是一个普通无疑的中年妇人,这才摇晃着身躯,慢慢前行,只是心中,陡然滋生出一种很怪异的感应。

麻婶一直垂着头,静候着他的离开,却迟迟不见那抹黑色的身影完全自她身上离去,因此,她就一直保持这么谦卑的姿态立着,以她现在的形像,这并不会有什么奇怪的。

“你是新入庄的?换了个管家,连口味也跟着变了,你这种人竟然也能跑到庄里来干活。”

君煜泽走出几步之后,又停了下来,转过身来,看着这张惨不忍睹的脸,没来由的又多说了几句,他一定是醉得厉害过,面对这样一个妇人,他竟然会有想跟她坐下来聊几句的冲动。

“这都多谢庄主您的恩惠,才得以在庄里生存。”

麻婶扭着扫帚的双手,微微有了一丝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其它。

“你怕我?”

发觉了她的这种细微的变化,君煜泽轻声问道,又自己答道:

“这庄里似乎人人都怕我。”

说完,自嘲的笑了笑,发觉脚下的有些泛软,他伸出手,搭在了她的肩头,用力一拍,示意她扶自己回亭内坐下,麻婶唯有赶紧放下扫帚伸出双手扶住他的身形,她步伐较为缓慢,君煜泽迈开的步伐则是凌乱不已,她颇费了好大一番气力,才将君煜泽给扶到了石桌前坐下。

夜风一阵又一阵的席面而来,使得麻婶不由得开始搓了搓双手。

“你不必对着我像对着鬼,坐一会儿吧。”

兴许是月色格外的温柔,才使得此刻的他,心里多少有了一丝的暖意,他竟如此和善的面对一个刚入府的下人说话,又或者,是因为眼前这个妇人,她容颜丑陋,她不会对他有所图,她仅仅只是在庄里以清扫落叶为生。

麻婶又诚惶诚恐的在他对面坐下,双眼,并不看他,而是紧盯住地面。

“说说,为什么这庄里的人都如此怕我呢?”

君煜泽的指尖在石桌上轻弹,专注而耐心的等着麻婶的回答。

“因为你是这里的主宰,你能决定这里任何人的生与死,人人怕你,是因为你处在一个高位,所有人都无法到达的高度。”

麻婶想了想,极其认真说出她心里的感受。

话一出口又觉得有些不妥,心下便更觉难安。

“是啊,高处不胜寒,高处不胜寒哪...”他喃喃的重复着,“想不到能对我说这番的人,竟然会是你。”有谁,可以真正的走进他的内心,了解他的痛苦与难过?现在的庄里,还有这样的女人吗?如今的他,要面对着这个扫地的下人说出他真正的心里话,还真是一种极大的讽刺,那些口口声声说着爱他的女人,又有谁是真真正正的爱着他?一心一意替他着想?

发觉他语气里的无限落寞,麻婶只是静静听着,听着他说着这两年以来他所承受到的一些痛楚以及压力。

“煜泽,你怎么坐在这儿喝酒呢?夜黑露重的,我扶您回去歇息吧。”

凌然细细柔柔的嗓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平静。

麻婶闻言自是不由自主的一抬头,触及凌然的眼神,又慢慢的移开。

“你是什么人?怎么敢坐在庄主的对面?还长得这么难看,我看了你明日一天都会食不下咽了。”

见到麻婶的长相,凌然更是尖着嗓子叫了起来,

“快给我滚,这儿有我就成了。”

她的咄咄逼人,使得麻婶赶紧起了身,准备离去。

君煜泽却在一瞬之间,轻轻的拉住了麻婶布满皱纹的手,感觉到她掌中的冰凉不已,没来由的心里滋生出了一丝怜惜,看着麻婶被人欺压,他的心头猛的窜起了一股无名之火。

“你让她滚,你准备来照顾我?你是怎么照顾我呢?把我拉到你的东阁去以你的身子取悦我还是其它?”君煜泽突然邪魅不已的逸出一阵低笑,“你们女人哪,除了用这个,还会不会用一点心?用你们的心来感动我?让我感觉到哪怕一点温暖?”

凌然的脸色由红转白,他如此直白的话,当着一个妇人的面说出来,仍然让她有了一丝的难堪。

“身为一个女子,渴望自己的夫君与自己亲热缠绵,难道这样的渴望也有错了吗?这两年来,你碰过我吗?你去我的东阁一共三次,每次待的时间不会超过一柱香,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里有多难受,失去了小紫凝,我的什么都没有了,我只有你了,为什么你却能那么残忍将我给摒弃至脑后?全然不顾我们之间曾经拥有过那么可爱的一个小生命?”

她咬着唇,艰难不已的说出此番话来,越发的看着这个麻婶不顺眼,为何今日的庄主如此反常,竟然会帮着一个如此丑陋不堪的下人来顶她?

她如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难道连这样一个下人也比不上了吗?

曾经的枕边缠绵,曾经的甜言蜜语,为什么他的心,能变得如此之快?

“凌然,我现在不想跟你谈这些。”

君煜泽的语气里,充斥着一丝疲惫。

这些爱恨纠葛真的让他倦了,他没有精力去纠缠于这些之间。

“您不跟我谈,是意味着您要逃避这一切吗?难道说沐晚秋在您心里就当真如此重要?重要到即使她残忍的杀了我的小紫凝,又下毒害我,您却依然不替我做主,放任她逍遥法外?为什么您对我可以做到如此心硬如盘石,对她却又那么的优柔寡断?当日您是真的追不上她还是想放她一条生路?”

凌然很不聪明的又挑起了从前的事端,她的眼里皆是悔恨不已的泪,倘若能料到今日的结果,她是断然不会做出那么大的牺牲,倾尽一切换来的却不是真心以待,她依旧在他的心里毫无地位。

“够了!”

君煜泽突然愤怒不已,一掌拍在石桌之上,深邃的眼眸陡然染上杀戾之气,

“我说过,谁也不许在我面前再提起沐晚秋这三个字,你今天是要来挑战我的极限的吗?”

凌然不自觉的朝后退了两步,仍然鼓足勇气说道:

“您今日就是杀了我,我也要说,沐晚秋那个贱女人将您害成这样,为什么您却仍然对她念念不忘?她有什么好值得您这样去待她?她不过是个不识好歹心如毒蛇的邪恶女人,煜泽,醒醒吧,为了那样的女人,将自己封闭了整整两年,值得吗?”

见到君煜泽的沉默,她以为这是在默认她所说的,又继续说道,并且轻轻的伸出手握住了他的手臂:

“小紫凝没有了,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啊,我相信我的下一个孩子一定会比小紫凝还要可爱还要漂亮,只是你得给我这个机会,好不好?”

君煜泽挑了挑眉,只静静看了看那只握住他手臂的纤纤素手:我现在可以给你两个机会,一个是你继续站在这儿,我保证你看不见明天东升的太阳,还有一个就是你赶紧滚回东阁,不要再出现在我的跟前!

气氛僵直的二人,不曾注意到,此刻麻婶唇角那不自觉轻扬的弧度显示出她此刻的心情,是极为舒适的。

“好...我走,”凌然拖着沉重的步伐,慢慢的朝着东阁的位置前行,无人知晓此刻她的心里在想些什么,因为接下来还有更精彩的戏份在等着她。

“娘...好痛好痛,紫凝好痛,娘为什么要掐紫凝...”

稚嫩的童音,陡然响在凌然的耳际,那不断在哭泣着的声音,不正是小紫凝么?

她只惊觉前方似乎出现了一抹小小的身影,正怨恨不已的站在了她的身前,那双圆圆的大眼睛,此刻正哀怨不已的看着她。

“不,不可能。”

凌然突然迈开脚步死命的往回跑,小紫凝她来索命了吗?那可是她的女儿,她怎么会找她这个当娘的来偿命呢?她的命原本就是自己给她的,她要收回去,这有什么错吗?可是脚下的发软正说明着她心里是多么的恐慌不已。

“娘,我在地府都被人看不起,因为我是被亲娘给掐死的,所以我总是一个人,娘你下来陪紫凝好不好?紫凝都快三岁了,紫凝好想娘下来陪。”

那个稚嫩不已的嗓音依旧在诉说着她的苦楚,而凌然则拼命的捂紧耳朵奋力朝前狂奔。

可身后那抹细小的身影却总是不依不饶的一直紧紧跟随着她,让她无处循形。

“不要,不要啊!小紫凝,娘亲也是没有办法只能孤注一掷,你爹他的心里满满的全是那个贱人,那个贱人又怀上了他的孩子,假如我不这样做,那个贱人生出孩子之后,咱们娘儿俩都得喝西北风去!娘现在后悔啊,即使娘亲手掐死了你再嫁祸给那个贱人,他却依旧忘不了她,你说娘能怎么办哪?”

突然有手紧紧的抓住了她身后的裙摆,她吓得蹲在地上,双手抱头,急切不已的说出这一大番话来。

待到此时,原本周围雾气萦绕一团漆黑的月色陡然又清亮了许多,而一直缠绕着她不放的那个软软的童音此时又安静了下来,不再有任何响动。

惊慌失措的她仍然不敢睁眼,只哆嗦着身子继续说道:“小紫凝,我是你的娘亲,生你下来受了那么多的苦,你就原谅娘亲这一次好不好?娘亲一定替你烧许多漂亮衣裳,许多金银珠宝,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行不行?”

“然夫人怎么了?”

麻婶颇为不解的看着那个浑身抖动得像筛糠一般的凌然,语气低沉沙哑的出声说道。

君煜泽的瞳孔里,似乎被一层水雾给占据了,微张着唇,半晌也没有吐出一个字来,他已经完全石化了。

这个世上竟然有如此心狠的女人,可以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再嫁祸给她人,虎毒尚不食子,为何她却连一个畜生都懂得的最基本的道理她却不懂?

晚秋当时一定被他伤得体无完肤!

这一刻,他的心里压满了悔恨,除此之外,唯有痛苦。

两年前,假如他再坚定一点,坚定的去相信她,今日是否就不会出现让他悔恨终生的一面了?他不仅伤害了晚秋,还亲手毁了她腹中的生命,那是他与她曾经温热缠绵过的证明,如今,什么都不剩下了。那一滩血水,那一缕青丝,便是他们之间情断的最好证明。是他自己,亲手将这原本可以走向幸福的局面给毁灭了,是他,将自己推到了如今这万劫不复的局面,他亲自提起长剑,刺向他最深爱的女人,以及他们共同拥有的小生命...

这对当时的晚秋来说,该是一种多么沉重的负荷?他为什么能够做到那般的狠心,那般的决然?

此时此刻,任何一种言语,都已无法形容他此刻的心境.

整整寻了她两年,音讯全无。

他不知道他是带着怎样的一种心态去找她,他只知道,不论她在何处,他只想找到她。

“凌然,你真的骗得我好苦,也害得我好苦,有谁能够想到,你竟然敢亲手掐死自己的女儿以达到你不可告人的目的。”君煜泽的声音,突然温柔不已的响在凌然的头顶。

她彷徨不已的抬起头来,触及这道竟然藏着一丝柔情四溢的双眸,心下越发的紧张起来,一个激灵便匍匐倒地,朝着他不断跪拜:“煜泽,你听我说,你听我说,我刚才是被吓糊涂了,有不干净的东西跟着我,我怎么可能做出那种事情,对小紫凝下手,我害死她,对我又无任何益处,煜泽,我刚才真的是被吓傻了,才会口不择言哪。”

君煜泽慢慢的伸手,将她的头硬生生的抬起,指尖,在她的脸颊之上来回摩挲:“当初看上你,是因为你与如烟长得几乎是如出一辙,甚至神态都是如此的让我痴迷,当时的你,一脸的天真纯美,让我欣喜的以为上天又让如烟重回了我的身边,直至后来我才慢慢发现,你不过是长了一张和她一样的脸,你的灵魂早已混浊不堪,你根本不配拥有和如烟一样的脸。”

凌然只觉得脸颊处突然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刺痛,有温热的液体似乎在顺着脸颊缓缓的往下流至脖颈处,粘乎乎的触感再加上尖锐的痛感,她突然扬起头大声惨叫起来:“不要,不要毁了我的脸!不要啊!我好歹也是七王爷送给你的人,不看僧面看佛面,你饶我一命吧!”

此时她的脸颊已布满了错综复杂的血色痕迹,君煜泽指尖未动,却是在掌中牵引着一根细小的丝线,来回的在她的脸庞之上游移,丝线所到之处,均会陷入她的皮肉之中,勒出条条血印,这才又移往下一道目标...

她疼得满地打滚,双手死死的护住脸颊,期望着能够减轻痛楚,却发现,指尖一触及脸部,便烧得厉害,她的脸上,此时已全是血肉模糊,成片成片的鲜血,缓缓流下,这个情形,使得麻婶都不禁别开了脸,看向了别处.

“君煜泽,你毁了我的容颜,你这个恶魔!你知不知道容颜对于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

疯了似的凌然从地上弹跳起来,颤抖着手直指着君煜泽的鼻子恨声骂道,

“你这个魔鬼!我诅咒你不会有好下场,你这一生,都将得不到你的挚爱,你这一辈子,都将孤身一人,孤独终老,不会再有女人真心爱你,你也不配得到任何一个女子真心的爱。”

对于她的指控,君煜泽显得格外的平静,任由她将所有恶毒的话都说出口,尔后慢慢的踱步至她的身侧,大掌只用力扬起,一股强劲的掌风,突然之间狠狠穿透过她的双腿,她只听得骨头似乎断裂掉的声音响起,双腿只能感觉到无边痛感,再也无法移动一步,而他温柔的话语再次响起:“再让你多活一晚,有些事情待我查清楚后,会有更好受的等着你。”

他转身离去,似是失了灵魂一般的麻木,修长的身影,在树影婆娑间,显得如此诡异而又孤独,脚下每行走一步,都像踩在了刀尖之上般钻心的疼,他回想着两年前的那一天所发生的一切,回想着当时的他是如何的狂躁以及失去理智,她如此的纤弱,那么柔软的心,如何抵挡得住当时那排山倒海侵向她的压力?此刻,他整个人已经完完全全的被掏空了,机械的行走,麻木的迈动着步伐,两手的摆动似乎都显得力不从心。

晚秋,该如何去做,才可以弥补我对你曾经造成的伤害?

要如何才可以见到你?见到两年之后的你,是否安好?

回到轩辕楼,回到那个曾经缱倦纠缠的房内,闭上眼睛,那清雅的芬芳似乎从不曾离去,仍然停留在这个房内,晚秋的身影无处不在。

指尖轻滑过案几,回想着她曾经端坐在此,优雅的品茶,或是翻看书卷,总是那般的宁静若水,眉眼间,也总是会挂着一丝恬淡的哀怨,她喜欢着宽大水袖的长衫,走起路来,摇曳生姿,似是能随风起舞般轻盈,她的脸总是干净而又纯粹,不施任何脂粉,天然去雕饰的风华初显却胜过这里的所有女子,她也不爱繁琐复杂的首饰,首饰盒里唯一的那支簪,安静的躺着,雅致而不庸俗,通透的玉石此时还在散发着莹润的清辉,一如她的为人,温润如玉,只是这样一支与她极为搭配的首饰,竟也是他人所赠,想来,她嫁到庄内的那些日子,他除了无止尽的折磨她,再无其它,更别提送给她什么值得留恋的东西。

她似乎极爱花茶,花香混合着茶叶的清香,在她住到轩辕楼之后,总是飘荡在这儿的每一个角落。

脑海里如此清晰的回想着这一切,他的唇里皆是苦涩,心口处满是疼痛,和衣躺下之后,这样的痛更加开始肆意蔓延。

“你,你救救我,带我离开这里,我会给你银子。”

一只满是鲜血的手,突然死死拉住了正要离去的麻婶的腿,

“带我出去,送我去轩辕府。”

麻婶轻轻的挪了挪脚步,没有吭声,只想着还是迅速离开此处的好。

“你不过是个扫地的下人,在这庄里能拿到多少月钱?只要你现在背着我离开这儿,我保证你以后会衣食无忧。”

凌然哪能如此轻易的放过她,求生的欲望使得她伸出双手将她的腿抱得死紧,双脚只能在地面上拖动而行。“看在大家同为女人的份上,帮我这一把吧?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

此时她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活着走出这里,她一定要找人替她报仇雪恨,君煜泽弄残了她的脸,又废了她的双腿,明天,只怕还有更加残忍的刑罚在等着她,她不能坐在这里等着被折磨至死,她一定要逃出去。

“正因为看到大家同是女人,而你却又是我少见的残忍无心,我才不敢帮你。”

麻婶慢慢的将她环抱住自己双腿的手给推开,却不料凌然使出吃奶的劲死死的抱紧了她,使得她一个站立不稳,也直直的朝后倒去,借着月色,凌然突然大声问道:“你是谁?是不是就是你方才使我产生了幻觉,你是沐晚秋对不对?只有你才会如此在意此事,只有你了。”

原来倒地之际,麻婶脸上的人皮面具有些松动,而随着她的外衫松散开来,凌然也清晰的看见了那玉颈之上与其脸完全不相符合的肤若凝脂。

麻婶并不回答她,只是急切的将凌然的双手给扒开,自己则站起身来。

“我知道,你一定是沐晚秋,君煜泽这样的男人,你敢爱吗?顺他者生,逆他者会生不如死,我如今的模样,还不如死了算了,即使我嫁祸给了你,即使我做了那么多伤害你的事情,但这些不都让你看清楚君煜泽这个人的本质吗?他犹如暗夜修罗,只会索人性命,不会带给任何人幸福快乐,你若走近他,便等于走近了永远的痛苦。”

凌然的声音在她的身后不依不饶的响起。

麻婶站直身子,突然侧过身来,伸手将头上的假发与人皮面具一同扯了下来,月光的照耀下,这张脸,若轻云出峭,绝世风华的傲立着,满头的青丝随意的散落在身后,舞动在风中,她的瞳孔涌现出越发灼人气度,使得凌然几乎要不敢直视这样一张出尘脱俗的脸。

唇形微微上扬,她的嗓音也恢复了原有清润:“你是不是害怕我会重新回到君煜泽的身边来,所以才这样告诉我?”

凌然缓缓的摇头,眼神里说不出来是懊悔还是自责,又或者仍然只是不甘心:“不,我如今已到了这步田地,无任何资格再与你争论什么,我只是以一个女人的立场来告诉你,爱上他,就等同于爱上一朵带着巨毒的罂粟,他能给你无边快乐,却也能将你瞬间推入万丈深渊,你回来只是为了让我得到应有的下场,现在我已经有了报应,你也可以放心了。”

“带给我如此沉重的伤害的人,我又如何会去爱上呢?”

沐晚秋喃喃自语道,只是这抹语气里,暗藏了一丝她自己也不曾发觉到的不自信以及不确定。

“你确实和从前不一样了,你的眼神,比从前清冷多了。”

凌然盯住她的眼,细声细气的说着:

“你走吧,我知道你是不可能会救我出去的。”

后者扬眉一笑,瞬间风华尽显,月华在她的眼前,也显得逊色了不少。

“凌然,你说得对,我当然不可能救你出去。”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软弱善良的沐晚秋,不会因为凌然的一激,而善心大发的将她也一并带出庄去,两年的磨练,已经够让她看清楚,一个人若是本质是坏的,那么她装出来的柔弱与可怜,便不值得被同情。

那抹玄色的身影从天而降,徐徐落在沐晚秋的身侧,银色面具下遮掩的,是俊美如玉的容颜。

轻揽住她的腰,纵身一跃,二人在月光的沐浴之下,翩然离开了天下第一庄。

望着这一对神仙眷侣一般离去的仙人儿,凌然绝望的瞳孔里,突然又染上了一丝希翼。

沐晟轻托着她的身形,缓缓在一片明净的湖边降下身形,突然发现掌中有血,惊讶不已的大声问道:“晚儿,你哪里受伤了?怎么会有血?”

沐晚秋轻笑着摇头,将他的面具缓缓揭下,这双清润的眼里所流露出来的焦虑不安也使得她心里一阵暖意滑过。

“这不是我的血,”

她轻声说着,眉宇间皆是笑意。

“大哥,你别的什么都好,就是太紧张我了,我若有事还能与你一同安安稳稳的站在这里吗?”

沐晟望着手中的血迹,释然的笑了笑:“那个女人终于得到她应有的下场了,晚儿,你开心吗?”

她认真的点了点头,恶人自有恶人磨,君煜泽对待凌然的惩罚虽然残忍,她的心里也曾产生过怜悯,但是这样的女人,能将自己的孩子亲自杀死,她真的不值得也不需要得到任何人的同情,这一切,均是她自取的。

当然,心底的那丝雀跃,更多的是什么,自己也想不明白。

“君煜泽知道了真相,一定悔得肠子都青了,这位凌然姑娘的事情还有更多没有被挖掘出来,就看到时候君煜泽怎么去后悔怎么去难过怎么去神伤了,养了这么一头白眼狼放在自己的身边,有时候女人的妒忌心与欲望当真是不容小觑。”

沐晟颇有感触的说道,心里也不由得暗自欣慰,幸好他的晚儿并非那样的女人,即使承受了那么大的苦痛与折磨,她仍然如此坚强不屈,也仍然能从她的眼里,读懂她的善良。

君煜泽生性沉稳霸气,却独独看轻了女人的力量,在他的潜意识里,女人不可能成大器,因此,也就注定了他要在女人身上栽跟头,更何况,又是那样一个善于伪装,善于利用她最完美的优势的女人。

“所以,大哥你以后娶嫂嫂的时候,一定得睁大双眼看清楚,不然,你可就要小心喽。”

沐晚秋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知道他接下来会说什么,又赶紧催促道:

“咱们赶紧回去吧,辰儿那个小家伙说不定又在房里闹腾个不停了。”

感受得到,她的心里对于此事的抗拒,沐晟也唯有无奈的耸肩,默默的跟在了她的身侧。

即使今生可能都无法真正的拥有她,能在她的身边这样守护着,也算是另外一种幸福吧,至少他能够得知她的一切,知晓她的喜怒哀乐。

晚儿,是不是一定要我娶个女人进门,你才能真正的放下心来?

想到这些,他的眉头,只是越发的染上些许沉重。

“晚儿,接下来你还想做些什么?大哥都会陪着你去做。”

入得客栈之前,沐晟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接下来我想让大哥娶个新嫂嫂,大哥可会去做?”

沐晚秋踏上台阶,稳稳的站定之后,认真的看着他的双眼,

“大哥,我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你一直这么陪着我,耽误你的时间,让他变得一无所有,这需要一个漫长的过程,天下第一庄历经那么多年的风雨,不可能倾刻之间便会倒塌,你的将来还有很长很长的路要走。”

沐晟只是含笑点头,那些很长很长的路,倘若没有了她的踪影,换上了其它的陌生女子,对他而言,走下去的意义又有多大?(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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