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你就算是想讲价也不用将我好好的一对黄花梨满雕宝塔宫灯说成是假的吧。”
冯旗听完她说的,瞅了她一眼慢悠悠地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当即面色不虞的对许韵寒说道。
“小寒,你说的是真的?”
本来已经开始和冯老板商量价格了的宁庆毅,犹如被突然浇了一盆冷水一样,刚刚坚定没多久的信心再次动摇起来,拿起许韵寒说的那只宫灯细细看了看。
“真不真的,我不敢打包票,但是这确实是我的看法,这对宫灯只有一只是真品清朝时期的,至于另一只,我认为它是后来民国时期照着做的赝品。宁叔,最终还是看您自己做决定。”
许韵寒思量了一下开口说道,她并未多么肯定的下什么定论,就算她能确定其中一只宫灯是民国仿制品,她也不能将话说死咯,在古玩鉴定方面历来就有会有很多争议,除却古玩本身真假难辨的艰难之外,还因为‘人’这个不稳定因素,同一件事物不同人眼中呈现出来的却可能是不一样的。
况且她也拿不出多么能令人信服的证据,相关理论知识她完全不懂。难道她能跟人说,‘相信我,都听我的,我有特异功能?!’,那样估计不是被人当成自大狂就是神经病。
冯凯瞅了一眼一旁坐着的渐渐黑了脸色的自己老叔,暗自道,眼前这女人真是够胆大的。冯凯知道棋社里的每一件古玩商品都是他老叔自己通过各种渠道收的,在每一件上都花了不少心思,可以这么说旗云棋社里的东西全都是老叔认为的值得收藏的珍品。
性子十分随性的老叔,世上就只有两件事情最容易惹他生气,其一对中国传统文化,棋艺不敬;其二就是否认棋社里那些古玩的价值。
“冯凯,送客。”冯旗冷着脸命令道,说完还亲自动手将宁庆毅手中拿着的宫灯还有桌上那一只宫灯都收回盒子里,理也没再理许韵寒二人,收拾好宫灯面无表情地抱着盒子转身离开往店铺后面的库房走去。
果然……他老叔意料之中的被惹毛了。冯凯面上有些尴尬,对许韵寒和宁庆毅扯了了个微笑,
“不好意思啊,我老叔,呃,脾气有些不大好。请多包涵。那,要不您二位还是先请回?如果要是实在喜欢的话,过段时间再来吧,也许那时候我老叔心情就能好些。”
才怪……他老叔的心眼真心不大,尤其是在下棋和古玩这两方面,要是惹着他了,他就能记你一辈子。哎,这姑娘也真是的,怎么能信口开河呢,古玩这方面他老叔可算得上专家,她个年轻女子能比得上他老叔的眼力?!
不会真是为了讲价恶意打压吧?要真是这样,那这个女人层次也太低了,难怪会惹着他老叔了,冯凯腹诽道。
“那我们就告辞了。”宁庆毅点点头,没再说什么,“小寒,咱们走。”
没想到那个冯老板竟然会这么生气,转瞬变脸就开始逐客,不管做什么生意都会遇到刁难的买主吧,况且许韵寒觉得自己并不是恶意刁难,而只是实事求是的表达了下自己的看法罢了。
这样很过分?!不过,害得宁叔也被她连累一同赶出来,什么也没买着,许韵寒心里突然有些过意不去,
“宁叔,抱歉,都怪我。”走出旗云棋社之后,许韵寒就向宁庆毅致歉道。
“啊?!”还在回想着那对宫灯以及许韵寒说的话的宁庆毅压根没听清她说了什么,愣楞地张着嘴回应了声。
“我说,宁叔,您在想社么呀?哎呀,小心车子。”幸好许韵寒及时将宁庆毅外里拽了下,这次避开从后面开过来的一辆摩托车。
终于回过神来的宁庆毅被惊吓的脸色都有点惨白模样,但心神仍然放在刚才那对宫灯上面,
“小寒,那对宫灯真的是一假一真吗?”
“恩,我认为是这样的。”
宁庆毅面上闪过纠结而复杂的表情,他不知道该相信谁,相信什么,茫然地问道,
“那我该怎么办?”
“只买那只清时期的或者两只都买下来,毕竟虽然另外一只是赝品,但是工艺不错,而且它用的木料是黄梨花木,众所周知,黄梨花木本身就十分昂贵且稀有。所以说那两只宫灯都值得收藏,但当然价值并不相同。不过,现在那个冯老板似乎不太愿意搭理我们了,宁叔,今天都怪我,害得您一个也没买到。”
其实,她当时那么直白的说出来宫灯中有一赝品,确实是想讲价,并不是表面表现出来的让宁庆毅放弃购买的意思。不过,很遗憾,她没料到那冯老板性子那么古怪,对于他的商品一个不好都不能说,说了就翻脸……
“没关系,若是最终没能买到,那只能说我和那对宫灯没缘分吧。”宁庆毅似了悟地说道,但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那份怅然若失。
“要不咱们再回去一趟,我去跟那冯老板说说情,这次我语气绝对委婉。”许韵寒瞧见他的失落之情,便提议道,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么,再说那对宫灯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其中收藏价值还是挺高的,就算是那只民国仿制的宫灯就只算它本身上好的黄梨花木也能值个好几万。
宁庆毅闻言立即停下步子,顿了顿,低声说道,
“那对宫灯还是挺好的,是吧?”不知是在问许韵寒,还是在说服他自己。
接着又道,
“不知道多少钱能买下来?”
接着沉默了会儿,转脸对许韵寒笑了笑,“那要不咱们就再去一趟?!最后一次,要是没成的话,我就放弃那对宫灯。”
全然忘了那个因被那冯老板甩脸子逐客时候,亦非常的生气地拂袖而去的自己,心情颇佳地跟许韵寒讨论起最合适合理的价格。
幸好两人虽然走出了好一段路,但并没走出潘家园市场,往回走的路上许韵寒还接到了许叔的电话,提醒她下午别忘了时间。市场里很吵听不太清楚,许韵寒走到一个相对安静一些的角落跟许叔说了一会儿。
“哼,你们怎么又来了?不是看不上我这里的东西么?”冯旗十分不待见瞅了眼两人,出言讽刺道。
等许韵寒二人再次回到旗云棋社的时候,发现棋社里来了新的两位顾客,一男一女,巧合的是,女的竟然就是之前那位在地摊上被摊主设计,来了场碰瓷儿的胡欢,至于男的……
“小寒?!好巧,你怎么也在这里?冯老,您也认识小寒?”
原本景铄正在仔细观察桌面上铺展开来的一幅字,突然听见冯旗说话的声音便抬起头往门口看去,一看,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许韵寒!旁边那位倒是不认识,不过看年纪应该是小寒的长辈吧。
“认识,怎么不认识,刚刚在你来之前被我赶出去的。”冯旗闲闲地说道,“既然你们两人看不上我卖的东西,还来干什么,赶紧走,走走!”
许韵寒顾不上和一旁的景铄寒暄,还是先努力将这脾气火爆的老者顺顺毛,不然宁叔想买的宫灯就彻底没戏了。
“冯老板,您别这么说,我之前的意思并不是看低或者看不上那对宫灯。我有什么说错的地方,希望您能不要跟我这么个小丫头计较。我们是真的很有诚意的,您绝对是玩儿古玩很多年的专家,您知道像我们这种倒懂不懂的初学者半吊子,买东西就该更加谨慎,不能盲目的相信。所以,想必您能谅解我之前的谨慎吧。”
看到这里有人肯定就会说,人家卖东西的不卖就算了嘛,何必非要买,又何必非在这里买。但是古玩就是有一个特性,叫做唯一性,每一件藏品都是独一无二的,当然这里指得是真正的古董,而非那些从流水线车间出来的现代工艺品。看中了人家手中的东西,那就成了卖方市场,全看卖家乐不乐意。
“哼~你那叫个什么谨慎。”冯旗嗤了一声,但面色缓和了许多,也没有再提让许韵寒二人离开棋社的话。
“冯老,小寒,你们这是……”景铄看得糊里糊涂,没明白这是唱得哪出,只隐约猜到是和冯老店里的古董有关联。
“景大哥,你和那个女的认识呀?”自那两人进来之后,就一直处于透明人状态的胡欢不满了,急急地打断景铄的话语,非要景铄的注意力在她身上才好。
可惜,景铄一个眼神都没有给她,反而是认真地听着许韵寒讲述之前发生的事情。
“这么说,小寒你和冯老是在对那对宫灯鉴定结果方面有差异,”
景铄算是知道前因后果了,这位冯老是他外公的至交好友,两位老者都对古玩相当钟爱,而这位冯老和他外公的最大差别就是,冯老在古玩方面相当自信自傲,容不得别人质疑,尤其是不懂行的人。
看来,许韵寒就是撞枪口上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