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把自己靠在东方璇身上,汲取着自东方璇身上传递过来的温暖,心莫名安静了下来。
闭目了一会,小小蓦地睁开那清澈的眸子,唇边逸出一朵笑,轻轻舒了口气说道,"好了,我没事了!今天要给毒仙换最后一道药了,希望这将近一个月的辛苦能有点结果!给毒仙换完药再给落炎送礼物过去!"
看到小小真真实实展了笑颜,东方璇便知她已经调整好心情了,只是指尖缠绕着小小的额发。那个毒仙瞎着都这么厉害,一旦眼睛恢复了,怕是更难对付了。
小小到毒仙房中的时候,正遇到白若纤伺候毒仙洗脸。小小不免多打量了两眼白若纤。在别人面前一副高傲冷凝的模样,一副高不可攀的模样,却熟练地端着水递着毛巾,没有一丝的不情愿,相反,那眸子里,竟闪烁着满足的光芒。
是啊,当一个女人心甘情愿无怨无悔待在一个男人身边,还能有什么?还能因为什么?只可惜,在毒仙脸上,根本看不出一丝端倪。
洗漱完毕,毒仙在椅子上坐了下来,任凭小小给他换最后一道药,再系上纱带。脸上依旧是淡漠模样。
"这是最后一道药了,时间三个时辰。三个时辰后拆开,便知分晓了!"小小小心翼翼将纱带绑了个结,跟毒仙说着。
"三个时辰..."毒仙听完嘴角轻轻动着,终于有了点点反应,"三个时辰后,你亲自来拆纱带。"音如凉水,淡淡响起。
"好!"小小没有迟疑便答应了,这似乎是很理所当然的事,虽然这白若纤也能做的好。
"今日..."毒仙虽然看不见,却更深刻感受外面喜气腾腾,热闹的情景。
"放心吧,我记着!"小小的脸色淡漠了下来,既已答应他了,她又岂会反悔。
小小的答话让毒仙微微一愣,但随即便反应过来,嘴角轻轻扬开似笑非笑的弧度,慢慢吐出两个字,"很好!"
"你先休息吧,三个时辰后我再来!"小小收拾着完便退出去,没有多看毒仙和白若纤一眼。
白若纤望着小小离去的背影,又望了望在小小转身刹那脸色变得阴郁的毒仙,自嘲而无奈地轻轻闭了闭眼。什么时候起,毒仙的情绪也会外露了。
"少主,宫小小真会动手?"白若纤调整了情绪后说道。
毒仙指尖隔着纱布摸了摸自己的眼睛,嘲讽一笑,"她会动手,一定会动手,因为这是她对我的承诺。只是,有没有机会动手,却是另外一回事了。"
"少主的意思是..."白若纤眸子转动了几下,忽的明白了过来,"但若非宫小小亲自动手,便失去了意义了。"
"失去了意义。"毒仙没有接上白若纤的话,而是略微沉吟了下,淡淡对白若纤吩咐道,"笔墨!"
白若纤有些奇怪毒仙要笔墨作何,但毒仙想要东西自有他的道理,只许给他便好,不能多问,毒仙不喜欢别人管太多。
绚开的白纸,展开一道道的黑墨,在毒仙的笔下,挥洒出一道道烟霞。
当落炎得知小小亲自为他准备了寿礼,不由得不可置信外加有些激动,有些急促地望着小小和那个托盘。托盘上面的黑布一掀,露出一件衣衫,素白的布料,用金线勾出一道道的线条,初铺展而开,宛若一只黄龙跃跃欲升,一针一线无不表达着制作者的用心。
"你,亲自做的?"落炎捧着那件衣裳,手竟微微有些颤抖。礼物,来自女儿的寿礼,一件他期盼了十几年,终于得到的寿礼。虽然这份礼物可能会要更大的代价,可何尝不是圆了他最大的梦。
小小点点头,看着落炎那激动地眼眶有些湿润的模样,心底更是一阵的酸楚,突然想起当初南樱为了保住流苏认她为女儿的场景,兜兜转转,他们竟一直如此的牵扯不清。当时自己曾受过的痛,此刻竟全数还给了落炎。不,也许落炎要更痛的!
落炎放下手中的衣衫,上前轻轻抱住了小小,一种纯粹父亲对女儿的拥抱,"谢谢,父王,很喜欢!"
"父王喜欢便好!"小小轻轻一扯唇,想笑得更真实,更灿烂,可嘴角最终只能牵出一抹苦涩,"今夜父王还要赴宴,此时先休息吧,不要累着了。"说完一行礼,便快速退了出来。
望着小小那看似从容却微微有丝狼狈的背影,落炎笑了,笑得很安慰,很无奈,很苦涩,却又很开心,"真注定要如此吗?为何那双眸子总是那么清澈?清澈得让人于心不忍!"
说罢便倚在榻上,静静闭目养神,嘴角始终挂着一丝淡淡的笑痕,可这抹笑,慢慢的,却染上了狠戾。
落日铺金黄,枯枝映斜阳。落日余晖在寒冷的冬天似乎也过上一层冰凉的外衣,虚弱不堪,悬挂在山头,点缀着日暮苍山。
小小踏着暮霭再次走进毒仙的房子,却不料在门口被白若纤挡了下来,"少主有事,请稍等!"
小小不由得有些疑惑,毒仙何事这么神秘,还要白若纤在门口把风?
"进来吧!"小小微愣中,便听得毒仙凉凉淡淡的声音。
白若纤闻言,那清冷的眸子快速闪过一抹情绪,侧开身便让小小进去了。
走进屋里,只见正好收笔将一幅画藏于袖中。
"在作画?"小小有些不解,轻轻问了一句。不过作幅画而已,需要如此谨慎?虽然疑惑,但毒仙行事又何尝循礼?虽然瞎子会作画听起来很不可思议,可无论多不可思议的事情,到了毒仙这里,却又显得那么的理所当然。小小轻轻一笑,用指尖隔着纱带轻轻慢慢挤压着眼睛四周,让血气更顺畅。
"恩!"毒仙淡淡应了一声,依旧一脸冷漠的模样,任由那纤细的指尖在自己的脸庞游移着,任由那股淡淡的馨香在鼻尖萦绕着。他这一辈子,怕是都忘不了她的气息了。
"哦!"感觉到毒仙不愿意多谈的模样,小小也不多问了。顿时房间里只剩一堆寂静,寂静得屋内的两个人竟都有点恍惚。
"你在紧张?"毒仙闻着小小的气息竟比先前微微有丝不稳了起来。
小小轻轻吸了口气,"有点紧张。"
"怕还是不行?"毒仙虽然嘴上说着,却反若没有太多的情绪,似乎这不是他的眼睛般。
"眼睛是很脆弱的地方,并非真的能百试不厌的,试多了,也许对眼睛损害更大。"小小指尖轻轻掠过那两只眸子,脑海里瞬间蹦出了那两道清澈如泉水的眼眸,那么干净剔透的眸子,怎能只看到黑暗。
"再糟还能比瞎了更糟?"毒仙不以为意地一笑,依旧是冷冷的调调。
小小微微一愣,是啊,再糟还能比瞎了更糟?
"拆了!"小小这话是说了毒仙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毒仙没有言语,只是指尖藏入衣袖,轻轻触摸着那幅画,此时,他也是有点期待的吧。
小小那素净的十指一层一层剥下那白纱布。白纱坠地,无声无痕。
站在门口的白若纤紧紧握着拳,尖锐的指甲深深嵌入肉里,她却浑然未觉得痛,那双冷傲的眸子里,此刻却满满只是期望,只有期望。
当那一圈白纱尽退,毒仙紧闭的眸子依旧闭着。小小拿着干净的湿布轻轻擦拭着眼周的药渍,又轻轻暗抚了下。那吹弹可破的肌肤瞬间如桃花染面,点点粉霞。
深深望着那双紧闭的眸子,和轻轻颤动的睫毛,小小的眸子也一如白若纤,藏满了期许。
毒仙慢慢睁开了眼睛,微微皱着眉。然而眼睛还没完全睁开便又闭了去。半晌之后才又缓缓睁开。依旧是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那双干净的,不染纤尘的眸子。
小小弯下腰和毒仙平视着,想要检查一下那眼睛是否有异象。却不料毒仙猛地转头,那双眸子竟直勾勾倒影着她的脸庞,一眨不眨,正如平日。可不同的事,此刻竟有种火辣辣的感觉,被这双眸子深深瞧着,竟有总要被窥透的错觉。
难道又不行了?小小秀眉微微一蹙,指尖撑开毒仙的眼皮,正要查清楚却被毒仙一把抓住了手腕。毒仙依旧不言语,只是静静拿着不知已经看了没的眼眸静静盯着小小。
"你到底怎样?"小小按捺不住了,这种气氛太诡异了。
"小小。"毒仙轻轻唤着,那语气带着一丝确定,一丝释怀,还有一丝类似欣喜的东西,只是淡淡的一丝,淡的没有人感受得出来。
"你看见了?"小小有些激动地反握住毒仙的手,她看见了,看见一抹光芒闪过那双幽深的瞳眸,如果看不见,眸子可以清澈干净,却不可能会闪过光芒。
毒仙嘴角轻轻一弯,似乎是被小小的情绪所带动,点点头,"看见了!"
站在门口的白若纤闻言,整个身子似乎软了一下,那紧握的掌心摊开,竟已经是湿漉漉的。但那常年冷如霜的嘴角却也绽开一抹笑,一抹由心而发的笑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