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经》提到：九曲玲珑，玲珑九曲，步随曲动，静则静，止则止。

小小望了一眼峭壁之间的洁白清澈的雪莲花，嘴角再次弯起绝美的弧度。这个不是幻想，她确定不是幻象。

是笛音，清澈剔透的笛音，没有一丝的杂质，如山涧清水滴落玉池的空灵。小小闭上眼睛，开始感受阵中曲子的调调，随着调子一步一移，慢慢朝那雪莲花靠近。

原本意识已经模糊的东方璇蓦地睁开双眼，瞳眸本来是阒黑，如黑曜石闪烁着光芒，后来慢慢的开始染红，染成一片的血红，指甲在笛音之中疯长，瞬间变长成尖爪。手指陷入雪堆之中猛地抽出，扬起一片雪花纷纷。

小小轻车熟路，已经破解了七曲，正要继续往前移动，忽然发现东方璇的异状。她给东方璇的那些控制，全部被笛音破解了，东方璇此刻也陷入阵中。他心底最害怕的事是变成邪民和害怕伤害她，那么他就必须经历这两关。

小小不敢乱动，还是只能按照旋律一步一步走着。然而东方璇却全然不管，风吹散了发丝，狂舞着，刮过脸庞，凌厉如剑。沉重的步伐踏过雪地朝小小靠近着，踩出一道道深深的痕迹。

"璇！"小小望着离他越来越近的东方璇，唤着他，企图能唤醒他，可是布阵之人的功力太深厚了，东方璇已经完全陷入阵中。

东方璇全然不理会小小，小小必须遵循阵法，东方璇却杂乱无章，没几步便到了小小的面前。血红的眸子直勾勾盯着小小，尖利的双手紧紧扣住小小的肩膀，眸中的血色越来越浓郁。

小小被东方璇扣住，移动不了，错了一步，也只能被困阵中。她有办法对付东方璇，在阵中，只要她布阵中阵，就可以困住东方璇，但是，这样势必要毁了东方璇，她做不到。

东方璇扣住小小，头慢慢往下俯，依旧是那股熟悉的霸道气息，身子却是冷冰冰的，多了份残虐和嗜血。

小小顺着东方璇的穴位一步一步往上按，在东方璇的头靠到她的肩窝处，在东方璇耳边轻轻，柔情千万地说着，"璇，我是小小！璇，我是小小！"小小一遍一遍地说着，指尖压过几处穴位，东方璇那咬下去的动作蓦地停了下来，但是也没放开小小，只是僵硬地站着。

"璇，我是小小。"这几个字在他脑海里一直窜动着，闻着小小身上的人的气息，东方璇体内的嗜血的渴望越来越发强烈，很想就此咬下去，喝掉这些热血，吃掉这些新鲜的肉。但是小小两个字一直在脑海里窜动着，有个声音一直控制着他，迟迟不能下手。

小小有些感动，即使在这个时候，东方璇的意志力竟然还能强到控制住自己。在他的心里，在他的潜意识里，无时不刻不在保护着她。

"璇，如果真的很痛苦就喝吧，喝完我会陪你一起走的。"布阵之人就是要他们乱掉。如果东方璇喝了她的血就会完全变成邪民，那么她会在自己死的前一刻杀了他。生死，他们与共。

"小小..."东方璇虚弱而沙哑地轻轻叫了一声，额头脖子甚至手背上青筋绽出。可见他隐忍得多辛苦，"不能伤害小小，要保护小小。"

"璇！"小小猛地扑进东方璇的怀里，两行泪水划过脸颊，湿了东方璇那紫黑的衣袍。这笛音有多强连小小都预测不到，东方璇竟然可以在笛音之中控制自己，还能记得不要伤害她。这一生有他如此相待，妇复何求。

"小小，快走，走！"东方璇浑身都颤抖着，脑海里完全没有意识，但是口中不停地喃喃说着，语气之中带着万分的虚弱和急促。

小小踮起脚尖，在东方璇那干裂的唇瓣轻轻点了一下，坚定地说道："璇，不管你能不能醒过来，不管我们能不能过得了这关，这一生，下一世，生生世世我都会陪着你，不离不弃。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无论在哪，你，都有我相伴！"

东方璇浑身颤抖剧烈颤抖了一下，手下意识地抱紧小小，头搭在小小的肩窝处，嘴唇磨着小小细腻的肌肤，却迟迟不咬下去。

在冰天雪地中，在玲珑阵中，在悠扬曲音下，两人缱绻地僵持着。

忽的，曲音猛地一转，东方璇蓦地放开小小，整个人朝后面倒下去。小小翦眸顿时清亮，这一曲过了，只剩最后一曲了。最后一曲一般是灭绝的一曲。小小扶起东方璇，此刻她也控制不住东方璇了。

曲子一直悠扬地绕着，却没有再多的幻象，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是笛音一直在吹着绕着，诉说着清灵。

小小将东方璇放在雪地上，望着那雪莲花踌躇了几许，忽的施展轻功随着拉长的笛音快速穿过那道狭小的空间，落到了峭壁之上。笛音继续着平调没有变化，小小翦眸一沉，闪过一抹的坚决的光芒，脚尖快速在峭壁上点着，伸手采下那朵雪莲花。

蓦地，笛音停了，在她采下雪莲花的瞬间笛音停了，周遭一片静谧，静如死寂，连风呼啸的声音都停了。

小小反身飞了回来。这雪莲采得太过容易，这玲珑阵过得太过轻巧了些。小小心里总有种不踏实的感觉。

小小快速在东方璇身上扎了几针，继续封住他的气力。扶起他继续要往前走，忽的风的呼啸声狂烈了起来，一阵一阵，卷起千堆雪，纷纷扬扬，遮住了日头，天地只剩下一片，空中底下，目光所及，白茫茫一片。

"雪暴！"小小望着周围的风雪，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气。原来最后一关不是停止了，而是等她采了雪莲引发雪暴。

风越来越大，卷起千层雪扑面刮来，四周一片白茫茫，连东南西北都分辨不出。雪片刮过脸庞，犹如利剑划过般疼痛，在脸颊上扫除一道深深浅浅的痕迹。

夹杂着雪花的风在鼻尖乱窜着，连呼吸都是种奢侈。小小紧紧抱着东方璇才能保证自己不被风吹走。这场雪暴，说来就来，毫无预警，而且一来便是强度雪暴。

似乎感受到小小的艰难，东方璇蓦地睁开眼，伸手紧紧抱住小小，将她的头按在怀里，不让她呼吸道四处漂浮的雪花。雪暴带来的寒气冰冻住血液里的毒液，东方璇稍微清醒了一点，凤眸冷冷地望着白茫茫的四周，除了雪花，什么都看不见。

雪片随着呼吸呛到鼻子里，东方璇几乎要呼吸不过来了，但还是生生忍住，他怀里是小小，他不能放弃，不能让小小受伤。

"璇！"小小知道东方璇此刻醒了过来，要抬起头来看看他却被他一把按住，不让她离开他的怀抱。小小身子弱，经受不起这样的大风雪。

"我，没事。别动！"东方璇略微艰难地说着，一张口雪花随着风全部灌进嘴里，那种冰凉让人不自觉浑身一颤，呼吸瞬间冻结了般，刚毅的脸庞被雪花刮得生疼，紫黑袍子的猛烈地荡着。雪在脚下堆积着，不过一会的功夫已经没到了膝盖处，若是继续刮下去，想必无需一会变可以把两人都掩埋了。

东方璇试着抬脚动了动，很艰难地把脚从雪堆里抽出来，一旦被雪埋住了，两人就全然没有活命的机会了。不可以！

小小在东方璇怀里，感受着他身子的颤动，甚至那微微有些不稳的脚步。这场风太过劲猛，这场雪暴太过剧烈，单凭他们两个是撑不了多久的，没有被飓风吹跑，那算是东方璇的厉害了。

东方璇脚步继续探索着不让雪深深埋住他们，一边回想着这一路的路程，一路走来似乎都是厚厚一层积雪。这是天山，是雪的天堂，积雪是软的，还不至于会太伤人，只要不颠簸到悬崖处便成。就是不知道能否承受得起那种颠簸，如果承受不起，也必是伤痕累累。

但若是不试，真会被掩埋在此。东方璇凤眸一凝，俯下头在小小耳边说道："小小，抱紧我，不能松手，无论怎样都不能松手！"说完努力地从雪堆里拔出另一只脚，又帮着小小把双脚拔出来，将小小尽量包裹在怀里，瞬间人往后仰去倒下，让身子往下滚动。到了下面，风雪就不会这么严重了，便可以脱离雪暴的风险了。

轰隆...轰隆...

东方璇和小小快速地往下滚动着，卷起一层层的雪在包围着他们，已经分不清楚谁是谁了。

随着他们往下滚动，一阵巨大的响声随之而起。小小和东方璇心里都一阵咯噔，这是雪球滚落的声音。如果被雪球砸到，不死也残废了，躲得过雪暴，却要丧命在雪球之中，当真是天要亡他们？

小小被东方璇紧紧裹在怀里，跟雪面的摩擦也大多被转移到了东方璇身上，除了有些不能适应这快速的滚落速度，其他的倒还好。小小紧紧抱着东方璇，心里一阵的酸疼，东方璇是把她保护得这般的天衣无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