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了大小姐,一切正常。”
“是么?”夏温暖对这个回答将信将疑,但与此同时,她又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异想天开了——这……这怎么可能呢?
夏温暖掏出手机,翻着通讯录,找出一个号码来,那是她一个月前拨过的,已经好久未联系了,看来今天是有必要出其不意地检查一下了。
她静静地在手机这一头等待着。
电话很快被人接通,对方还是毕恭毕敬的,没有做多余的寒暄,而是直接问她有什么事。
夏温暖握着手机,朝着对她打完招呼才走进游轮内部的陌生人们点了点头,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说出的话却像是从几亿个光年外飘来的一般,冷到骨子里,“她现在怎么样?死了没有?”
“死没死我现在倒是不清楚,不过人是已经彻底疯了。医生前两天刚把她隔离起来,我要马上混进去是不可能的,您再给我一点时间,我肯定能打听出来的……但说真的,其实她也离死不远了,重度患者一向都是像畜生一样被关着的,医生放弃了治疗,护士放弃了照管,一直到人死了,遗体才能被亲人领出精神病医院,重获自由……”
“我知道了。”夏温暖的心底虽然还有些小疙瘩,但是人家话都已经说到这份上了,她再吹毛求疵也不太好,于是顿了顿又说,“你尽快调查,我要具体的答复。”
夏温暖挂完电话之后,回头却发现殷司已经不见了,保安组组长也没在自己身边呆着,应该是恪尽职守地监视那个男人去了。
这一下,自己就仿佛成为了一个多余的存在一般,夏温暖抬起头,看了一眼远处的钟楼,很快就要到六点了。
她又问了一下进度,得知到场的宾客大概占了所发出去的邀请函的百分之九十八,不来的也都说明了理由。
夏温暖满意地点了点头,让人通知船长,一切准备就绪,按照原定计划,六点出航。
然后她转身原路返回——不知道夏琳那丫头磨蹭了那么久,到底打扮好了没有。
但是,当夏温暖回到化妆室,却没有瞧见夏琳,叶素琴竖着一张报纸,正在浏览上头的新闻,她将报纸扳平,问道:“她跑哪里去了?”
“呃……小琳说闷死了,想要出去透口气。我被她烦得没办法,我……我实在是劝不住啊……”
叶素琴结结巴巴地说道,头皮一阵一阵地发麻,都不敢正视夏温暖的眼睛。
“哦,所以就闲着无聊在这看报纸啊?拿反了你知不知道?”
夏温暖抱住双臂,环在胸前,眼睛里染上一层薄霜,叶素琴惊惶地“啊”了一声,将手中的报纸翻了一翻,上面的字这才正了过来。
叶素琴更加的紧张了,挠着头不知道说什么好,夏温暖登时气得不行,都说慈母多败儿,果然是箴言!
游轮尚未出航,场子也还没有热起来,而原本这场交流会的重头戏就是在自己的介绍之下,夏琳隆重登场的那一幕!
这还没开始呢,夏琳现在就跑得没了影,这跟舞台都没布置好主角却先出场了有什么两样,完全就是演出事故了好不好!
“温暖啊……对、对不……”
夏温暖呼出一口气,做了个打住的手势,转身拉开门,“我去把她找回来。你……”话到这里断了一下,她瞧了一眼叶素琴无辜的表情,恨铁不成钢地说,“你在这等着,继续看你的报纸好了……”
门合上,叶素琴呆呆地望着夏温暖远去的背影,默默地收起了那“害人”的报纸。
好在夏温暖事先确认过夏琳的礼裙,因此找起来并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困难。
各个船舱之间都安着旋转门,夏温暖想着夏琳应该不会跑得太远,于是先走进了主舱。
女子原本就高挑,有了高跟鞋则更是如虎添翼,显得尤为鹤立鸡群的夏温暖匆匆扫过视线,花了不到半分钟的时间,便捕捉到了夏琳的身影。
女孩穿着一身中款礼裙,水嫩的粉色,衬托着她那滑润的肌肤,如同雪一般洁白。肩膀处别着一朵硕大的蝴蝶结,特别的显眼,撑起了前胸的弧度,又不至于太露骨。裙边还有一圈水钻,亮亮的,和她脸上闪光的眼影相得益彰。
夏温暖松了口气,见到了夏琳本人,之前心底积压的那些怒意倒是散得很快,一下子就不见了。
她快步走近,想要拖那丫头回去,只是刚走了两步,却看见夏琳面前站了个男人,圆圆的脸,有些婴儿肥,五官端正,轮廓还有些眼熟,只是手中的动作实在让人恭维不了了。
——男人拉住夏琳的手臂,或者是掐,总觉得用力很猛,而且这还不够,他不顾反抗,不断地将女孩扯向自己,嘴唇动着,说出的话约摸不怎么好听。
夏琳一手被制,只好伸出另外一只手去推男人,但无奈怎么也推不开,纠缠间,她手中握着的那支杯子里的液体晃了出来,两人都被溅湿了。
夏温暖看得恼了,此刻的表情就像是一只护犊的母狮,她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地走了上去,同时,她也终于记起了和夏琳拉拉扯扯的男人是谁。
项诺,项慕川同父同母的弟弟,比项乔伊要大上一岁,年纪轻轻,就掌管着T市的黑道势力,不过光看着他那张娃娃一般的脸,任谁也想象不出来,他凶恶起来的时候,有多么的令人闻风丧胆,生不如死……
据说项启天的原配是难产而死,尽管这与项诺无关,但可以说,母亲的死害了他一生。
不然,项启天怎么会让自己的亲儿子,从小就开始过这种刀口舔血,随时都会小命不保的日子。
而项老夫人一向对孙儿疼爱有加,项忱和她没有血缘关系她爱理不理还尚属情有可原。
但项诺的存在,却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儿媳妇的死,就像是一根扎在心里永远都拔不出来的刺,除了离他远点,别无他法。
夏温暖离他们很近了,已经能听见两个人吵吵嚷嚷地在说些什么。
大概就是夏琳一边喝饮料一边东张西望,不小心将果汁洒到了项诺身上,然后那丫头硬是不认,反咬是对方不看路,谁知道惹上了不该惹的人,项诺脾气上头,拖住她就不让她走了。
混丫头,净给自己添乱!
“你、你放手!你知道我是谁吗?你这个色狼想干嘛,信不信我叫啊!我真的叫人过来了!”
“你烦不烦?谁说不让你叫了?我捂你嘴巴了吗?好笑!”
“你!”
夏琳的脸涨成了猪肝色,头发都快要竖起来了——她心里那个恨啊,自己还真不能大叫,否则事情闹大的话,夏温暖非扒了她一层皮不可!
早知道刚才就道歉了啊,不该看着对方长着一张娃娃脸就以为他好欺负的,现在好了,小白兔变成大灰狼咬住自己不放了,呜呜呜,姐,快来救我啊……
“咦?哑巴了啊?怎么不叫?”项诺在道上混惯了,一出口就有一种恶霸调戏良家妇女的感觉,可无奈基因好,脸上的表情再狰狞看上去都俊朗。
男人懒洋洋地掏着耳朵,看着夏琳委屈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嘴巴都快要咧到耳朵根去了,但下一秒,在看到她身后赫然出现的夏温暖的那一刻,项诺好似触电了一般立刻甩开手,像个乖宝宝似的立正站好,薄唇没出息地打颤,吞吐着叫人,“二……二嫂……”
夏温暖拎小鸡似的将夏琳拎到自己身后,凉凉地瞥了项诺一眼,冷声道:“谁是你二嫂,别乱叫。”
项诺这才惊觉到自己刚才说了什么,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男人手足无措地往后退了几步,他对天发誓,这完全就是下意识的反应,见到夏温暖,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她是二哥的女人。
也只有她,能配得起项慕川啊……
想到自己有一次还挤兑齐高对着夏温暖总是改不了口,老“总裁夫人、总裁夫人”地叫,现在轮到自己身上,真是——他在心底“呵呵”笑了两声,觉得用语言完全形容不了此刻的心情。
夏琳悄悄地探出脑袋,朝项诺扮鬼脸,夏温暖就像是脑袋后面长了眼睛似的,伸出巴掌盖住女孩儿的脸,用力往后一推,说出的话同样泛着冷气,“还嫌没闹够呢?”
“呜,姐,我错了嘛,你别生气。”
“姐?你是她……妹妹?就你?”
项诺咋舌,换来夏琳一记瞪眼。
“哼,不是我难道是你吗?死色狼!”
“你骂谁呢冒失鬼!”
“我……”
“好了,都不要吵,像什么样子!”
夏温暖的话果然很有威慑力,瞬间安静下来的氛围倒是让人有些不自在了。
夏琳扭过头,抓住姐姐的裙摆,真的乖乖的没有再吱声。
夏温暖看着项诺正在冒火的眼睛,剧烈起伏的胸膛,就知道他气得厉害,却因为自己的一句话强忍着,没有把脾气发出来,心里顿时就有些怔忪。(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