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艾晴五年前就认识了,那个时候,我们一起在法国学习声乐。艾晴的天分不高,音乐造诣方面也有所欠缺,所以不管她怎么努力,只看中天才的导师都不会将注意力放在她的身上。渐渐的,她的心思越跑越偏,沉溺于烟酒之中,导师对她也越来越失望。直到有一天,我去酒吧找她,她哭着求我陪她喝酒,把我灌醉了。然后……我们发生了关系。”
“我猜,接下来应该不会是你们俩在一起之类的幸福大结局吧?”夏温暖不怕死地调侃。
男人竟也不生气,只是苦笑着摇摇头,“当然不是。第二天,她就将我告上了法庭,说我**了她。由于当时她未成年,我又实在拿不出证据来,就被法官冤判了八年的有期徒刑。鉴于表现良好,前前后后减了三年的刑。”
“那么,你现在是刚刚出狱?”
男人点头,“我本来想回老家找份工混过下半辈子算了的,好不容易凑齐了回国的机票钱,却在飞机上听到了所谓原创天后艾晴的新单曲!你根本无法体会我当时的心情,那些都是我的心血之作,她可以毁了我的前途,却不能毁了我最骄傲的梦想!”
男人的情绪又开始激动,夏温暖却是不接话,只惨淡地笑了笑:她体会不了?鸠占鹊巢的滋味,她恐怕比他还要了解得要透彻得多。
“艾晴不仅是个小偷,还是个骗子。她偷了我的作品,欺骗了所有喜欢听她唱歌的粉丝!我一定要撕开她这张虚伪的面具!”
“那么,你办到了。”夏温暖嘴唇轻动,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走到一架还在正常运作的摄像机后面,“我想,该录下的,它都没有错过。只要稍加剪辑,明天就可以在节目上播出来。”
“你……”男人的嘴巴张成了O型。
“好了,我们的谈话到此为止。”
男人听到夏温暖利落地吐出这么一句话,随意得好似玩笑,却透出骨子里的强势果断。
他脸上的不可置信久久无法消弭,呆呆坐在椅子上,完全失了神,就连手脚都僵住了。
此时此刻,他有些搞不清自己是该对夏温暖的刻意设计恼怒还是感激。
然后,他看见夏温暖走近自己,白皙的手掌递过来一只手机。
男人不明所以地抬眸望着她。
“这位先生,我可以向你保证,艾晴‘原创天后’的头衔必会被揭下,你的那些心血之作也一定会重新回到你的手中。但你自己犯下的事,错了就是错了,我希望你能好好承担起来……你明白我的意思。”
夏温暖的语速很稳,也很慢,一个字串联着一个字,但喷发出来的感染力可以将任何人踩在脚下!
男人瞥了一眼倒在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昏过去了的艾晴,又看了看一片狼藉的演播室,最终深深吸了一口气,接过手机按下了110。
过了一会,男人将手机还给她,老实地说,“警局那边回复,他们十分钟就能赶到。”
夏温暖没说话,只是赞许地点了点头,唇边清浅的笑容美好得让他移不开眼球。
忽然地,夏温暖拿起放在嘉宾席上的吉他,这本来是艾晴在节目的最后演奏用的,不过很可惜,她可能这辈子再也碰不到这把吉他了。
“正好,趁着这段时间,你在演播厅录一首歌吧。”夏温暖突发奇想,托着下巴鼓舞道,“来,我做你的听众。我想听听看,那些曲子被它们真正的创作者弹唱出来,会有怎样的效果。”
男人愣愣地接过吉他,手指触上琴弦的那一刻,一股恍如隔世的感觉将他席卷得彻底,下一秒,竟就不由自主地摆好了姿势。
夏温暖将伴奏调出来,很快地,富有特色的磁性声线在演播室内缓缓地扩散开来,那是听起来和艾晴的声音完全不一样的感觉,更有质感,更加的饱满,带着催人入梦的美,却又有些淡淡的忧伤。
这更加助长了夏温暖的自信心:男人越有才华,便越能坐实艾晴的虚假,明天的节目就越发的有噱头。她这一步险棋,现在看来是胜券在握了!
就在这时,只听得“砰”地一声巨响,演播室的门竟然被踹开了!
全身心投入弹唱的男人被吓了一大跳,手指拨错被迫停了演奏。
夏温暖转过头去,迎面扑来的强风吹开了她额前的碎发。
只见破开的大门前立着一道高大英挺的影子,碎屑从半空中洋洋洒洒地飘下来,却丝毫不影响那道身影宛如天神一般缓步向演播室内两人靠近,连带周围的气压都开始下降。
来人有一双极亮的眼,但此刻,那鹰隼般锐利的黑眸却冰寒得吓人。
正是项慕川!
场记小吴冰雕似的僵立在外头,有一种呼口气就会把心脏给吐出来的错觉。
刚刚项慕川出现的时候,她就像是见到救星一般,差点就喜极而泣了。
但她还来不及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甚至连“总裁”二字都没喊出口,项慕川已经径直越过所有人,狠狠一脚飞踹在了演播室的门上!
要知道,这扇门的材质可不是那种普通的又硬又脆的木门,竟被他踹得松动起来,歪歪斜斜地摇摇欲坠!
全过程那叫一个杀气十足霸气侧漏,比特技做出来的效果还要逼真,只有亲眼目睹过的人才知道个中惊险。
然而,在场只有一个人对项慕川的出现无动于衷,或者,用不悦来形容夏温暖此刻的心情会更加贴切,她好看的黛眉微微蹙起,在男人还没有走到自己面前就冷冷甩出一句,“你怎么来了?”
这个时间点,他不是正该陪着林依用早餐么?
项慕川却似完全没听出她话中的刺人,大掌于大脑发动指令之前拉过她的身子,从头到脚仔细地打量了一遍,末了问道,“你有没有事?”
温热的手心触碰到冰冷的肌肤,夏温暖登时觉得麻痹的心快要融化,无疑,她是贪恋这体温的。
但想到昨夜自己决绝地在离婚协议书上签下那三个字,她知道,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于是夏温暖快速地推开了他的手,并且还转过身子表达抗拒,“我能出什么事。”
“温暖,你……”
“夏小姐,这位是?”
像是看出了夏温暖的不适,男人自觉地充当起了护花使者,竟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拦住了面色不善的项慕川。
“哦,我给你介绍一下。他是我顶头上司,也就是项氏的总裁——项慕川。”
男人怔了一下,急忙战战兢兢地低下头向他问好,全无刚才电视上见到的咄咄逼人。
夏温暖失笑地拍了拍男人的肩,示意他别被那无聊的虚张声势吓到。
项慕川郁闷至极,额上的青筋跳得快要裂开。他甚至连一句解释都没留给林依,就心急火燎地飞车过来救场,难道是为了来看夏温暖和别的男人情意绵绵的么?
还是个莫名其妙的陌生男人?!
而且,夏温暖究竟做了什么,才能让一个冲动而嗜血的暴徒变得如此俯首帖耳?看晕在地上的艾晴,倒了满地的器械和桌椅,之前这里的状况应该非常糟糕才对的啊!
“总总总……总裁,警察来了!”
小吴昂着脖子,努力克服着结巴向项慕川报告。
余光瞥见夏温暖一副泰然自若,早就预料到似的模样,项慕川的眉间浮起一丝难得的欣赏,他微微沉吟: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她独自一人处理好的么?
这个女人的手腕,究竟是有多么的强硬狠辣,滴水不漏?
一队便衣警察有序地鱼贯而入。
为首的警官姓郑,老道地看了一眼周围的环境,首先向穿着最有派头,看上去最具王者风范的项慕川敬了个礼。
项慕川大气地点点头,算是回应。
郑警官这才问起正事,“刚才有位叫穆风的先生报警了,请问是哪位?”
“是我。”穆风规规矩矩地站出来。
围观的人都傻眼了,竟然是他报的警?!
那刚才举着刀挥来又刺去,拿着镪水恶狠狠就要泼的男人又是谁?跑错片场了还是怎么的?难道这年头流行自己报警抓自己?
但显然郑警官还是在状况外,他虽然觉着眼前的男人有股抹不掉的戾气,不像个好人,但乱怀疑人是不对的,只好问,“嫌犯呢?”
“这儿。”穆风这回索性将手举起来了,他从怀中拿出刀子扔在地上,又指了指被遗忘在一旁的镪水瓶子,一五一十道,“警察同志,这些都是我带过来的东西,现场也是我破坏的,请你将我带走吧。”
郑警官的脑子这下彻底成了一团浆糊,他身后的队员都不约而同地咽了口唾沫,啧啧感叹:还是第一次,碰到这么配合的犯罪嫌疑人啊。
他们看着双手并拢想被上铐的穆风,觉得自己有种在抓良好市民的错觉。
过了好一会儿,郑警官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不是说还有受害者的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