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在这座偏僻的小院里显得格外的刺耳。
“王妃可起了?我是毅王府的管家方伯。”客套温和的男声从门外传来。趴在桌上的玺儿被惊醒,揉揉惺忪的睡眼,迷糊的跑去开门,我则转过身,把喜帕拽掉,不慌不忙的从袖口抻出白色泛青的面挂,戴好,这样,整张脸就只露出了两只如剪秋水的眼睛。
“王妃万福金安。”方伯略低头弯背,穿着整洁大方,五十岁上下,两鬓有些斑白,礼数周到而自然,不卑不亢,没有我之前想的低鄙不屑,果然是大家子出来的,自带一种风度,他的身后站着几个低眉顺眼的举着托盘的婢女。
“免、”从未有过这样的待遇的我,着实有些许的慌乱,我以为他会将我扔在这无人问津的角落自生自灭,更不曾想到还会有人向我行礼请安,出嫁前所教的一切,竟记不得许多,那句简单的免礼就这样哽在喉间,倒是方伯对我的拙劣罔若未闻,自行起身。
“额,王妃,按理今当同王爷进宫向太后请安。”
“好,我知道了。”说着便起身欲走,在方伯的惊讶里一只清冷的手拉住我的衣襟。
“待婉儿给王妃梳洗打扮一下。”我僵在原地,恍然大悟,方伯点点头,“这是王爷给王妃的衣物。”说罢退下在院中等候。
玺儿去里面整理房间,我任由婉儿摆弄,换下喜袍,穿上苏绿雅装,撤下头上繁复发饰,乌黑的长发垂于腰际,顺着迎窗吹来的木槿花香飘来荡去,我抬起头看向她,不由得惊艳,好美的人!精致的眉眼,清冷的气质,饱含了异域的妖异魅惑,让人过目不忘。
“为什么帮我?”
“主子露丑,便是奴才丢人。”她的话就像她的人,那么冷却又入木三分,我没有生气,她说得很对,我无从辩驳。
“你,叫婉儿?”对美丽的事物,我有种习惯的自卑与胆怯,即便,我才是主人。
婉儿的手很巧,发缕在她手中乖顺的缠绕盘旋,“木婉瑾。”仍是清冷冷的语气。
“真是好名字。”我莞尔,望着镜中遮了大半面庞的自己苦笑,如若没有之前种种,只怕我该也算得是名面目姣好的女子吧,如今,却只有艳羡的‘福分’。
“好了。”
我踏出房间的一霎那,强烈的阳光直直的打在我的脸上,我如同见不得光的鬼魅一般眯上眼睛。
有多久没真切的感受过这么明净的阳光了,离开潮湿阴暗的‘老鼠洞’,就是幸福了。
我在方伯怜悯的目光中离开新婚的偏房,跟随着他穿过曲折的长廊,途径气宇的亭台楼阁。
一座设有小池的精致小阁前的亭子里或坐或站的有好些身着花花绿绿的女子,她们正中央坐着位光彩照人的女子,即便相隔较远,飘逸的气质仍可在那些樱红柳绿的女子中独树一帜。
“呀,方伯这是干什么去呀?”
“呦!那个女人怎么还蒙着脸呢?”
“那不就是名满叶城的第一丑女程无颜嘛。”
“什么丑女,是王妃!”
“王妃?!对对!是王妃,哈哈哈”银铃的笑语,尽是讽刺。我充耳不闻。我转头,红支木的门上贴着大大的喜字,看到那阁子的名字:息雨阁。
真是好名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