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早,庄绯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
她的家就在B市郊区,出了那片老旧的居民楼,在老城区宿州路上的公交站,就有回家的公交车。乘上67路公车,不到一个小时就能到达。
沿途,庄绯一直望着窗外快速倒退的风景出神。
蓦然间,她想起不知在哪本书上,曾看过这样一段话:"生活这把利剑每天将我们割伤,削去丰盈的肉,留下消瘦的骨。在如今这个趋利现实的社会里,任何完美美妙的梦都不能维持一个午夜,醒来之后,只见满地支离破碎的记忆。我们明明知道好梦难以成真,却又无法压抑自己的思想,放任是一种尝试,有收获的喜悦,也有失去的伤害。如果可以,也许每个人都希望留在美好的时光里,静静地看细水长流。"
庄绯没有过什么太天真的梦想,她的追求一直很纯粹。希望顺利读完大学,之后在一家规模不算太大的公司谋一个职位,有稳定的收入,可以补贴家里的生计,等到自己到了年龄,找个普通的男子嫁了,过父亲母亲那般平淡相濡以沫的生活。
如今,再回头看看这些打算,似乎已经离她越来越远。
回到家,一进门便看见两鬓斑白的父亲正坐在院里做活计。消瘦的好似风一吹便要倒的母亲,安静坐在离父亲不远的地方择菜,偶尔会抬眼望父亲一眼,眼里有温情流过。
这样的场景即使在阴天里,也能让庄绯闻到阳光的味道,她笑着走进院中,语气轻松地开口:"爸妈,我回来了。"
"小绯回来了。"庄爸满眼慈爱的看着女儿,忙站起身来迎上前,接过女儿手中的大包小包,"回来就回来,买这么多东西,浪费钱。"嘴里虽抱怨着,可眼里都是心疼。
他这个做父亲的没有本事,这个家自从妻子重病,便负债累累,这半年多来几乎全靠坚强的女儿支撑,她又要上学,又要兼职打工,就为了能多挣钱...每每想到此处,他就忍不住心酸的想落泪。
庄妈也跟着起身,上前拉住女儿的手往屋里牵,"绯绯,妈妈厨房正煲着汤,你赶紧进屋,妈去给你盛一碗,你看看你又瘦了。"
"嗯,好。"庄绯低垂下眼睑,掩去眼底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乖巧跟着母亲进屋。
中午,庄绯十五岁的弟弟庄严放学归来,一家人开开心心吃了一顿阔别半年多,并不丰盛的团圆饭。饭后,一家人坐在一起,聊着家常。庄绯简单几句话带过了自己这半年多的生活,庄严仔细跟姐姐说起自己的学习情况,庄爸的工作近况,却都有意识的避开庄妈的病情不谈。
谈话告一段落,即使有意避开,却终是要提起,气氛顿时有些沉重。
庄绯在心里长出一口气,狠狠地做了下心理建设,垂睑将昨晚编造了一晚上的谎言,又在心里过了一遍,确认没什么遗漏后,才重新抬眼,起身先为父母满上杯中的茶水,接着走到门后的立架上拿了自己的包,复又走回座位坐了,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放到桌上推到父亲面前,眼中凝满盈然笑意,高兴地开口:"爸妈、小严,我今天回来是有个天大的好消息要告诉你们。"话到此处顿了,她俏皮地冲父母、弟弟,眨了下眼,卖关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