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开两个孩子的手,欧阳霏叉着腰,“念念,你怎么能说妈妈笨呢?在你心里,妈妈就是个笨蛋吗?”
不等念念回答,欧阳心插嘴道:“妈妈不仅是笨蛋,还是胆小鬼呢。”
欧阳霏脸都绿了,捂着脸,不想被刚巧路过的医生看见,然后,小声道:“欧阳心,你怎么能这么说妈妈呢?”
“不是我说的。”欧阳心似乎意识到错误了,低下了头。
“那是谁说的?”欧阳霏感觉自尊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她竟然被自己的两个孩子鄙视了,不是说子不嫌母丑吗,到她这怎么了?
欧阳心声音虽小,却依然很不服气的样子,“爸爸说的。”
“嗯?”陆脩远竟然在背地里讲她的坏话?
“那天我们去机场,妈妈昏迷不行,不让妈妈坐飞机,爸爸说……咳咳……”欧阳心拿捏着腔调,“我的妻子特胆小,听说有枪声,就晕倒了,怎么叫也叫不醒,我这还有两个孩子,要是再不让我们过去,就赶不上飞机了。”
欧阳霏微微蹙眉,那只不过是陆脩远找的借口,小孩子怎么就当真了?
她弯下腰,“那你们说,妈妈真的又笨又胆小,一无是处吗?”
“不是啊,妈妈很漂亮!”两个小家伙一起仰着脸,异口同声,脸上全是崇拜和自豪。
她怎么就活成了一个花瓶?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她在心里这么劝解着自己,可是,她觉得自己的小宇宙快要爆炸了,连孩子都这么想,陆脩远又会怎么想呢?
她不能被陆脩远看不起,不能被孩子们看不起!
公招,考上公招就是她的第一步。
欧阳霏暗下决心,不论如何,她一定要考上公招。
陆脩铭也睡着了,正在挂吊针,欧阳霏先带孩子回家,晚上再过来送饭。
孩子们午睡,她却一刻也没有休息,忙着更文,忙着复习,忙着做营养餐。
陆老爷出院的时候,陆脩铭也来了,父子二人相视无言,最后却是陆脩铭先开的口,还有些煽情,“爸爸,这么多年,谢谢你!是我太笨,受了小人的挑唆,等我……等过几天,我就去老宅,天天孝顺您!”
陆老爷笑了,大概很欣慰吧。
出了医院,又碰上陆脩远,陆脩远沉默着,陆老爷主动询问了陆氏的运营情况,没有一句闲话,父子俩就此分别。
陆脩远望着那辆路虎消失在庞大的车流中。
欧阳霏想,没有争吵,就已经是他们父子最好的相处模式了吧。
一连几天,欧阳霏都是在忙碌中度过的,新长出来的头发大把大把的掉,她想或许是她太急躁了,可是,那么优秀的陆脩远,就算她一刻不停,猴年马月她也未必能追得上,事实容不得她松懈。
回了家,陆脩铭养伤,两个小家伙闹翻了天,欧阳霏很难静下心来做事,她想必须要给两个孩子找个去处,可是,一刻抓不到那个红衣女人,就一刻也不能放手。
老宅!
欧阳霏仿佛看到一束灵光照进自己的脑门,两个孩子跟陆老爷相处的特别好,陆夫人说她很喜欢小孩,陆脩铭也说过要回老宅陪陆老爷,嗯,一举好几得嘛。
不过在这之前,她要做一件更重要的事。
“少奶奶,出门啊?”
欧阳霏轻轻点头,好不容易说服胖大叔让他别管自己叫什么欧阳小姐,现在又变成少奶奶了……不过,少奶奶可比欧阳小姐好听多了。
也正是因为在胖大叔心里,她已经荣升为少奶奶,所以,胖大叔也不会再过问她太多私事,这倒是给欧阳霏带来了极大的方便。
天气越来越热了,仿佛春天才来,就被夏天赶跑了。
欧阳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她今天也是包裹得太严实,简直是对艳阳的藐视。
按照记忆中的地点,欧阳霏回到了那个曾经生活过一年的地方。
三年,这座城市发生了太大的变迁,很多座高架桥平地而起,道路越来越宽广,居民楼也越来越高,曾经的那座被称为标志性建筑的小区也已经淡去光芒,成了一处不起眼甚至有些破败的角落。
欧阳霏深吸一口气,尾随一位买菜大妈过了门禁,然后,拐个弯进单元门,上楼。
其实,她死也不愿意再回到这里。
可是,为了不给那个人准备的时间,她必须来一次突然袭击。
轻声扣门,一二三……
“谁呀?”
熟悉的声音,时而慈祥温柔,时而尖酸刻薄,此刻却显得陌生疏离,欧阳霏默不作声,只等眼前的那扇门缓缓打开。
门开了。
眼前是一头白发,雪白雪白的。
之前听程启说起过,她一夜之间白了头发,欧阳霏却万万没想到会是眼前这种光景。
老人打量了她许久,有些难以置信,“霏霏?”
“是我。”
“哼,你还有脸回来?”宁母抬手关门,欧阳霏挤进一只脚来,宁母急了,“欧阳霏,你还要不要脸了,硬往我们家里挤什么!”
“我找宁玉坤。”
“我们坤坤忙着呢,没工夫理你,你赶紧走吧。”
“妈。”宁玉坤站在小跃层的楼梯上,原本就很消瘦的他衣服肥肥大大,眼窝深陷,似乎只剩下皮包骨头。“来都来了,让她上来吧。”
这一刻,欧阳霏才意识到,是她多此一举了,这样的宁玉坤如何有精力跟在他们身边,又是绑架陆脩铭,又是一路追到非洲。
他只是站着,身体都摇摇晃晃,根本做不到。
宁母为她让出一条路,欧阳霏迟疑着,就像宁玉坤说的,来都来了,还是上去吧。
“坤坤的情况很不好,你说话注意着点,否则,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是她?欧阳霏忧心过度,有些草木皆兵了,宁母也就是嘴上不饶人,有些小脑萎缩的她双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着,连一杯水都倒不了,还能做什么。
欧阳霏没吭声,缓缓上楼,宁玉坤已经回到楼上房间,靠在床头,端坐着,似乎还有些局促。
“坐吧。”他指着床边的椅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