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进去一打听,才知道那医生三年前就离开了。
那医生走了,这年轻医生顶得空缺,所以,她时间也记得特别清楚,正是她被诊断出HIV之后的一个星期。
原来他早就走了。
这里面肯定有事,听这个年轻医生说,他已经是副主任医师,很快就要被提为主任,他不明缘由地走了,大家都觉得挺可惜的。
姑娘也是热心肠,还专门把欧阳霏打听了一圈,结果没一个人跟他有联系了,都说他人间蒸发了。
到底是谁在背后策划了这一切?
从医院里走出来的时候,天阴沉沉地像是要坠下来一样,欧阳霏长出了一口气,现在怎么办,难道要去陆宅吗?
不请自去?
就算为了自己的孩子,欧阳霏也舍不出那么大的脸来,再想想办法吧。
对面走过来一个面善又正值的男士,一边走路一边低头看着手机,她灵机一动,拦在前面,那人理都不理,绕过她继续走,“喂,大哥,你好!”
那人疑惑着打量她,“嗯?”
“你手机能借我用一下吗?”
那人有些犹豫,如果手机不是拿在手上就好办多了,电量也绰绰有余,他似乎找不到拒绝的理由,善良的人心都被各种变着花样的欺骗吓怕了,主要是欧阳霏这副样子,很容易被人误以为精神不正常。
欧阳霏甜甜一笑,“我就打一个电话,不超过一分钟,有急事。”
那人终于把电话借她了,拿过电话,欧阳霏一时慌神,完了,她不知道管家的电话号码呀!脑袋里空白一片,她真是蠢到家了。
“喂,你还打不打了?”
“哦,不好意思啊。”欧阳霏赶紧把电话还给人家,脑袋里猛地蹦出一串数字,那是陆宅的固定电话,她也不能确定对不对,因为从前没有刻意去记过,只是打得多了,依稀还有那么一点印象。
赶紧把电话抢回来,“实在抱歉,我马上就好。”
还真通了,里面传出管家平稳的声音,“哪里?”
“胖大叔,是我。”
那边一愣,“欧阳?”
“对,我想问你欧阳心在学校吗?”
“是啊,你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什么时候出院啊?”原来还是有人关心她的。
“可能还要一两天吧,欧阳心学校在哪?”
“今天周六,他在兴趣班学围棋呢。”
欧阳霏捂着头,“那围棋班叫什么名字,在哪啊?”
“你要去吗?那我到医院接你。”
“不用不用,我现在哪出得去,我就是一个人无聊,打听打听。”
废了好大得劲,欧阳霏才搞清楚学校的具体地址,挂了电话,千恩万谢,又拿10块钱跟人家换1块的,好坐公交车。
那人估计是嫌她烦,直接塞给她1块钱,转身就走了。
欧阳霏攥着那1块钱,心里格外酸楚,什么时候沦落到要饭的地步了?
找欧阳心要紧,他生怕管家想起什么,坏了她的事,赶紧赶去兴趣班。
她这副样子,走到哪大家都躲着她,上了公交车更是,后排本来只有一个空座,她坐下之后,全变成了空座。
真的很无奈。
她虽然已经好得差不多了,但身体完全恢复总需要一个过程,躺的时间久了,站起来头晕眼花,脑袋特别沉,她真的很需要一个座位,尽管她面带微笑,可还是没有人敢靠近,后来欧阳霏也懒得计较,你们不累就站着吧。
到了学校,老师也不让她进,她好说歹说,舌头都要说烂了,这才跟欧阳心见上面,欧阳心低着头,闷闷不乐。
“走吧,妈妈带你回家。”
欧阳心忽然一脸兴奋,“真的?”
“嗯。”
“那姐姐也一起吗?”
“嗯。”
母子俩商量好了,老师不同意,主要她没见过欧阳霏,害怕出了事担责任。
欧阳霏就差跪下来求她了,老师又让她签字又让她保证的,终于同意她把欧阳心带走了。
出了兴趣班,欧阳霏赶紧打开欧阳心的书包,还好夹层里的东西还在。
那是她早就准备好的一张银行卡,还有几张一块钱,一直放在欧阳心书包的夹层里,以防万一。
真的是穷怕了,这种点子也就她才想得出来,没想到还真派上了大用场。
有了这个,就什么也不怕了。
欧阳霏抱起欧阳心就走,欧阳心急了,“姐姐还没出来呢。”
“对不起心儿,妈妈跟你撒谎了,妈妈准备带你离开这里,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为什么?”
“你在这里快乐吗?”
欧阳心摇摇头,又点点头,他也很矛盾,“跟姐姐在一起的时候很快乐,见到妈妈的时候也很快乐,可是,在学校我不开心,这里的小朋友我都不认识。”
“人和人都要经历一个从不认识到熟悉的过程,心儿不要焦虑,你只要学会与人相处,这没什么难的。”
“哦。”
欧阳霏紧紧地抱着欧阳心,就像是抱着自己的全部。
在附近找了一家手机店,欧阳霏刷卡买了一部普通的智能手机,一切问题都解决了。
她担心陆脩远会找她,因为她带走了欧阳心,光着脑袋辨识度实在太高了,便先到商店买了一款跟以往风格完全不一样的假发,齐耳短款,栗色,随后便赶往火车站。
“妈妈,我们去哪儿?”
她还不知道,反正跟过去一样,哪趟火车最快离开C市就坐哪趟,反正无论去哪里,对她而言都一样。“一个很美的地方,充满快乐的地方。”
“爸爸也去吗?”
“姐姐也去吗?”
欧阳霏一脸无奈的笑容,将欧阳心紧紧搂在怀里。
然而,不是每一次都能那么幸运。
她匆匆忙忙走进火车站,一个一个地解释,插队买票,大家看她是个女人,还带这个孩子,也都不计较,她像个逃荒的一样,挤到最前面,“哪趟火车开始检票了就买哪趟。”
售票员抬头不解地看着她,她却身子一倾,被一股生硬的力道拽离了队伍,“喂,干什么呀?”这个时候有人出来捣乱,她气得不轻。
然而,当她看清楚那人的时候,便再也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