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朝柳逸曦欠欠身,快速转身,正要离开,却听到后面的人低唤了一声:“简沫?”
柳逸曦低喃着,简沫应声抬眸,迎上他的熠熠星辉。距离近了,他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扫来悠悠的清风,贴着她的眼睫而过。
“……你是不是遇上麻烦了?”柳逸曦小心翼翼试探着问,“倘若你有难处,我可以帮忙。”
她一直缄默,但是,林曜的伤,那么好端端的人怎会无缘无故地受伤,而且是重伤?他是简沫的朋友,她对他的在乎都写在了脸上,他无法坐视不理。
不知从何时起,也许是在山上那浅浅的回眸开始,她便那么猝不及防地闯入了他的视线。这些年来,他走过很多地方,拍下了无数人生片段,吸引与被吸引,却是第一次,有了探究的冲动。
简沫顿了顿,遂尔笑了起来,并顺势后退了一步,绕开他的气息。
他到底细心,摄影的职业生涯,锻就了他敏锐的触感,从细微的地方斟酌,看到了她的狼狈。
“没事。不过是一些小小的纠纷,很快可以解决。”她摆摆手,迎上他的眉眼舒展,故作轻松地说,“很谢谢你把我视作朋友,我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朋友的感觉了。”
“真的不要紧吗?”柳逸曦狐疑地看着她。
简沫再次摇头。
“回去的路小心点。”她笑着说。明媚的笑,在灯影下展现优雅的弧度,将锁在眉宇间的愁云也一并驱走。
然后,也不等对方回应,豁然转身,朝小巷深处走去。
柳逸曦站在路灯下驻立良久,一直目送着她隐入小巷的阴影里,才紧了紧背包的带子,骑上车。
萧瑟的身影渐去渐远,简沫从阴影里走了出来,站在巷口,遥望他消失的方向,轻轻吐出一口气,蚊蚋般自言自语,“就这样吧。柳逸曦,你是一个好人,今天以后,我们也不必再见了。”
有些温暖,不可触及。她怕,怕有一天,这些温暖成为她聊以生存的依赖,当再次失去之后,她再也无法释怀。
唯有在得到之前,把所有可能的希望化于无形。从来没有得到过,是否就可以更洒脱地继续走自己的路。在那些路上,她几乎都是独自渡过,真的真的习惯了太多的孤寂,也早已经忘记了如何与人交流。
一个人的孤寂。再多一个人,也许,她会不堪负荷。
尽管这样活着,实在太寂寞。
然,从此,却不会再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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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黄灯光的尽头,那条铺满青石板的深巷,静静流淌的,是一道道曾经被年轮碾过的篆刻痕迹,无声又无息,却源远流长。厚绿的青苔从脚底一直延伸到邃巷深处,不经意间,又被浓厚的气息覆盖。
简沫轻吐一口气,转身,慢悠悠地走入巷子。
接下来,她殛需解决的,不是柯洪南那五十万,而是如何向房东太太交待林曜的事情。——用最和缓的措辞解释林曜受伤的真正原因,房东太太显然是关心林曜的,要不然,不会在丈夫去世后,仍然守着那个虚无的承诺,一直照顾着他的生活。
小阁楼位于巷子的中段,离巷口还有一段距离。黯淡的街灯忽明忽暗,她的投影在墙面上悠忽飘过,猫儿一般柔软的脚步,踩在冗长的青石砖地板上,听不见任何声响。
只是,还没有走近小阁楼,简沫便被截住了。
准确地说,是被一个男人挡住了去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