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辰御把简沫轻放在铺垫着软胶的甲板上,伸手挽起她垂在耳旁的发丝,露出掩藏着半张绝美的侧面。妩媚又清冷的曲线。
眼角的潮意还没有完全散去。
“你先坐着,我去做些吃的过来。”安辰御低声说。
简沫点点头。
目光随着他的转身淡淡望过去。炉火正烧得热烈,浮动的醉红,映衬着光晕里他逐渐模糊的眉眼,仿似融化在炙热沙漠里的宝石,褪尽铅华之后,只剩下一抹挂在唇边风雅的浅笑。
“尝尝这个。”安辰御端来一盘烤鱼。
简沫怔了怔。
视线定格在那条可怜兮兮,半个身子已经被烤焦,卖相并不十分讨好的烤鱼上,忍不住笑了。“原来安大少爷也会这个?”
“先忍着吃。”安辰御赧然片刻,靠着船身在她旁边坐下,“从前喜欢冒险。深海,沙漠,冰川,高原……走过很多地方,渐渐便学会了如何在绝境里求生存。这是迫不得已练就出来的。”
接着是一阵无声的苦笑。
“你有用不完的钱,身后还跟了一大把佣人。又何必自我放逐,做那些自找苦吃的尝试?”简沫很不以为然地嗤笑。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这样的生活,从来只属于有钱人。他们又怎么会真正理解,什么才是绝境?
那时候,简悦还没被“包养”,她们两人又冷又饿蜷缩在破旧房屋里,只凭着一张单薄的被单相互依偎着取暖。后来简悦不知从哪里找来了两碗热米汤。当冒着热气的液体滑入胸腔时,她们相视一笑,终于明白了,原来所谓的“满足”真的很简单。
如果简悦不是命中注定了与那个男人相遇,也许她俩就可以这样一辈子手牵手走下去……
“从我十六岁开始,我父亲每年让我进行一次冒险旅行,把他指定的东西拿回来。他只给了我很少钱,在钱尽粮缺的时候,我在工地里做苦力,在街边卖艺,有一次差点儿还成了艺校里的人体模特。”安辰御拧着眉,目光有些迷惘。
往事接踵而上,那段日子,来得深刻而难忘。
十八岁,他拿着完美的“成绩单”回到了中国,那一年,他遇见了她。
这到底是幸运,还是另一个不幸的开始?他不得而知。
简沫一边听着,一边掀起鱼身的皮。焦皮下的鱼肉显得鲜嫩许多,有淡淡的海水的味道,她用手指挑着肉吃,后来干脆一手抓住一端,毫不淑女地吃起来。
别怪她失仪,因为实在太饿了。试问从昨晚空腹,再掉进海里喝了几口海水,再到今天都没吃过东西,而且还做了一天的苦力,她还能完整地活下来,已经算是个奇迹了。
她不想为这个奇迹埋单。
安辰御笑笑,拉直了身子躺了下来。双手枕在头上,仰望着天上的繁星。细碎而紧密。
夜色真美——
轻柔的晚风送来了阵阵情人的私语。
“明天我们回去。”他突然低声说。
简沫怔了怔。“你有回去的方法?”
没有听到回应,她回过头来,安辰御已经阖上了双眼,漫天星辉就那样揉碎在他浅浅的呼吸里。
他居然睡着了。
潮来又潮去。是什么,撞击了今晚的心弦。(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