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儿——，”不知过了多久，在思虑过度中，不堪疲乏地睡去，却又在一声不敢认同的喊声里醒来，尚未睁眼便闻到一股浓浓酒气，而后看到夏唯衣衫脏乱，额带青痕，却面带开心笑容站在我的床前，天暮在旁边用力拉着他，满脸隐忍，一边咬牙低喝，“你在干什么？”

“我就是想看看她，天暮，你放开我，老拉着我干嘛！”

“夏唯，你头脑清醒点行不行！”

是刚回来吗？很奇怪，看着这两个人，我竟连坐起来的想法都没有，只是躺着静静看他们。

“玉儿，下次不管要去哪儿，走之前一定要告诉我，听到没有？老害我着急……”见我醒来，夏唯并没流露出多少柔情，而是皱眉瞪着我发出一道指令！

“是！”很顺从地应他一声，看他又笑了，我心里却再肯定，绝对不会再有下回了。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天暮几乎在对他低吼。

“那么紧张做什么，不就一点小伤吗，就说我喝多了摔了，或是撞了，不就完了吗？好了，好了，我走了，玉儿，我们明天见！”舒口气，伸手摸一下额上的伤，他满不在乎地说着，而后很有礼貌地跟我道别，摇摇晃晃的身子刚闪到门边，又听他笑了一声，“奶奶，怎么还没睡啊？我没事，没喝多，什么事都没有，真的……”

“你——”只说了一个字，然后是奶奶的叹息，“天暮，你快送他回房吧，别让他撞墙上了！”

“我知道！”早已上前扶住他的天暮，扶着他一同走出去，奶奶站在门边目送着他们，我看到她的目光忧心仲仲，而当那目光再回到屋内已然坐起的我的身上，我竟分不清她是在担忧夏唯，还是忧心于我了，奶奶，她怎么了？

“玉儿，明天上午在书房等我！”从夏唯房里忽然传出的喊叫声，让奶奶神色一变，匆匆丢下这一句离去。

夏唯的喊声再次传来，然后又听到夏伊的尖利嗓音，还有奶奶的声音，带着慌乱，爷爷微带沉重的脚步声也从楼梯上传来，闹哄哄，这又是怎么了？

起身来到走廊，我是不是也该去表示一下关心？

“玉儿，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小唯他们回来了？”回头，看到爷爷扶着栏杆走过来，上前扶住他，“是啊，刚回来呢，好象喝多了……”

一同来到他房外，房门大开，奶奶和夏伊同站在卫生间外，夏伊一脸气怒地拍着门，而卫生间里只传出一阵一阵地冲水声，原来夏唯吐了！

好久，天暮扶着夏唯开门出来，仰面倒到床上，夏唯微眯双眼，长长吐着气，依然火红的脸上现出强行的笑意，看一眼大家，他挥挥手，“没事……我没事，都去睡觉……睡觉，玉儿，呵呵……你……也来了，我以为你……又不理我了？……”

这家伙……这么多人，他为什么只看到我一个？

“你跑来做什么，有你什么事，滚回去！”怒目相向的依然是天暮，当着所有人的面，再次无情，似乎所有事情都是我的错，他冷冷目光如同寒冬屋檐下结出的冰棱，那样笔直的锋利……

没有人说话，屋里忽然安静得象没人，低头慢慢退出，所有跟随的目光都象是无声的疑问，而我没有回答的权利！

夜，就此安静，一个人坐在床边，说不清的心绪，夜风轻轻，我听到天暮的脚步声走过来，却是经过房间，然后远去……

夜已深，他去哪儿了？

门开一线，看到奶奶无声站在楼梯口，思虑间她的神情，竟是那般的凝重！

急急脚步声，是夏伊，“奶奶，你别着急，我去找天暮回来！”

奶奶一怔之后转过头，原来沉重表情忽然不见，轻轻一笑，她拉住夏伊，“不用了，他又不是小孩子，一个大男人，还能丢了？你还是回去睡觉吧，一个女孩子家深更半夜跑出去，我才是真的不放心呢，去睡吧，没事的，我心里有数！”

“可是，奶奶……”被奶奶拉回，夏伊满脸的不情愿。

“真的没事的，你看着吧，一会儿天暮就会打电话给玉儿的，他那脾气，我还不知道？我看玉儿也知道他，所以乖乖听他的话，这就对了，你也听话好好睡觉，小唯的事，明天再说吧，闹了一夜，也让他好好睡吧，明天醒了酒，他也就知道错了……”

没有让她说完，奶奶拉着她走回，相劝的声音离我越来越远。

轻轻关门，重回床上坐下，有太多不明白，天暮为什么会突然出走？夏伊要去找他分明透着私心，可是，其中最不可解的却是奶奶，她的变化太过快速了，她明明是在担心的，可是夏伊面前，她怎么又显得那么放心呢？她说的那些话，似偏袒又象暗示！

疑问太多，无可解，直接影响了睡眠，在昏昏沉沉中一觉醒来，已八点多了，赶忙洗漱，偷偷吃药，再直接去到书房，看到奶奶一个人坐在里面。

“来了？坐吧！”没等我报歉，奶奶先说了话。

坐到她对面椅上，安静等待，清晨的阳光已然明媚，慢慢映照在窗台上，随行的是清凉海风，捎带着淡淡花香，缓缓扑进屋，惹起窗帘的微微报怨。

“玉儿，来了这些天了，有些事我一直想问问你，你——”奶奶看着我，眉头微微皱起，似乎欲言又止，“你和天暮之间……嗯，就是……他对你好不好？”

嗯？心里一惊，好好的，奶奶怎么想起问这个？她察觉到什么了？

是了，天暮对我的忽冷忽热，还有我的刻意迎合，这些不可能都掩饰得很好，还有昨晚，他两次当着家人的面，那样无情地说我，他还让我‘滚回去’，太伤人了，是个人都会委曲的……

可是，我现在要怎么回答呢，不可能去认同奶奶，更不可能说出真相，我能做的，只能是维护天暮，让奶奶放心，“他对我很好啊，只是，这段时间，我好象一直在惹他生气，他本来就事情多，工作上的事我一点都帮不上，回到家里，我还给他添乱，难怪他要生气了，都是我不好，贪玩，还没记性！奶奶，昨晚他那样，您千万别生气，也别说他了，他够累的了，您要真生气，就骂我吧，本来就是我不好……”

“好了好了，你看看你，我问你天暮的事，你倒请起罪来了，我只是替你担心，怕你年纪小不懂得男人，让人抢了还不知道呢！”

啊？让人抢了？怔怔看着奶奶，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傻丫头，没事别老和夏唯在一起，天暮会不高兴的。还有夏伊，也别老让她粘着天暮，会出事的，懂了？自已男人，你不看好了，别人会抢的！我这可都是为你着急呢！”

恍然！怪不得昨晚奶奶硬将夏伊留在了家里，原来……

感激，却又心酸，还有愧疚，低头暗暗一声叹息，奶奶，你不知道，你真的不知道，我其实只是一个陌生人，即使离你离天暮那样的近！

“玉儿，天暮真的对你很好吗？你就没有发现……别的什么？”满怀无奈中，又听到奶奶重复地问了一句。

惘然抬头，这又是什么意思？

“你——唉，算了算了，没事就好，好好对天暮吧，他既然娶了你来，说明他是喜欢你的，有些事自已多留心，好了，你抄经吧，我刚刚看了你抄好的那些，写得很好，慢慢写吧，我先出去了！”

奶奶，她今天可太奇怪了，说话吞吞吐吐不说，还说一半留一半，她到底想问什么？除了我和天暮之间，她还想知道什么？

有一种感觉，她后面想问的事情，是只关天暮的，那会是什么？

中午，天暮来电话给我，让我转告奶奶，他晚上回来吃饭。

夏唯一觉醒来已是下午，喝了一碗粥后他仍躺床上歇着，说是头痛，也不知他是真的头痛，还是回想起自已昨晚惹的乱子不好意思，反正这个白天没见他下楼。

晚上天暮回来，夏唯也在奶奶劝说下慢腾腾地下楼了，饭桌上，夏伊脸色不善地瞪着他，几次要发火都被奶奶制止！

平常一直和言悦色的爷爷，今天首次板着脸一声不吭，他老人家又是怎么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