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我这就给你找——”随着一声拉长的不耐烦的声音，楚楠端着烛台走进来，一眼看到我躺在床上，她猛然一怔，脸上表情是那样的诧异，而后又转为好笑地看着我，“你——”

“是你说我可以睡这里的！”无望又痛苦的心里忽然反感，不等她说完我就打断了她，一个翻身，我不再理她。

“……怎么了？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你可以睡在这儿，只是，你也该换上睡衣了，那样会舒服一些的！”她似乎收敛了一点，很好心地对我说着，而后听到衣橱开关声，她随后出去，烛台丢在我这里，时间不长，又听到门响，“这是你的箱子。”

门又关上，好久再无动静，从床上起来打开箱子，换上我的睡裙，再上床，盖好被子，身体在舒适中放松，我开始打量这间房，一色咖啡色家俱，简洁大气，一线明亮在床侧的台面上闪动，光亮有些刺眼，扭头看去，一个精美相镜，伸手拿过来，看到“自已”，玫红衣裙，柔顺短发，恬静笑容，这是……诗朗诵的那个晚上？

谁拍的？什么时候拍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怔怔看着照片，那样清澈眼神，静如流水的笑容，这只是不久前的我，可此刻看去却好象隔了好久好久，不是时间的问题，是心被磨砺，再也找不回当初的天真，在有情无情里负重而行，我是疲惫的失败者，可是，谁赢了？

轻轻一声叩击，而后门推开，天暮走进来，坐到床边的椅上静静看着我，好久，才听到他的问，“最近过得好吗？”

看看他，想到那场恶意的羞辱，心不自禁地跳了几跳，“多谢，还活着！”

“知道男人最窝囊的事是什么？”停了一会儿，他又说道。

看看他，似有几分淡淡酒气，他是来算帐的吗？

“自已的女人和别的男人跑了！”

他仿似自问自答，是的，这确实难堪，可是，“我们本来就是假的！”

“是，假的，你知道，我知道，可别人不知道！你一转身就把我扔进地狱了，你知道那段时间我是怎么过的？我心里压着山燃着火，可我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生活是一种束缚，我一直想要一种简单，曾经以为我找到了，可是，到头来却陷进更多的苦难，真的有地狱呢，知道吗？真的很想把你也拉进来，一同焚烧……”

烛光轻柔，半明半暗地映在他脸上，那张英俊的脸微微地有些扭曲，不知道此刻在他心中充突着多少种情绪，而他说话的语气却始终淡淡，听不出愤怒，也不象指责，倒像是在对一个很好的朋友低声诉说，然而我不是他的朋友，我是为他开启地狱之门的人！

我说什么？心已然在他之先落于绝望谷底，无可收拾的心境，伤心似乎也成了一种奢侈，唯有沉默，沉默，然而，我却又深深地知道，我真的是欠了他的了！

……说什么，说什么都是言不由衷！

“没有要说的吗？”他起身站到床前，低头俯视着我，眼睛在不自觉中想要回避他，可又有一种莫明的力量，将彼此的目光牢牢地胶着在一起……

“可是，你欠我的，你必须偿还的！”低语如鬼魅，带着不可阻挡的力量和诱惑，温热呼吸缓缓来到脸畔，轻轻地碰触，是轻柔温软的唇瓣，浑身突起一阵轻颤，好象有希望的火星在心底想要燃烧，而耳边却清晰地听到窗外狂风席卷，暴雨倾落，我怎么可能再次拥有？

“走开！”冰冷地拒绝从更冷的心里发出。

“想怎么样？……”他压抑的声音发出近乎卑微的祈求，他的手臂横在我的腰间，“我可以什么都不计较，只要你回来，我们也可以离开这里去别的地方，我知道你不是真心要离开我的，你心里有话要跟我说，是不是？”

看向他，那样地陌生，满眼的乞求，他的脸上隐藏着受伤的忍耐，一向骄傲的楚天暮，为什么要这样低下地来求我？是哪里不对，可是，那应该只是我的错觉吧，忽略，忽略掉，一个已决定要投奔死亡的人，不应该再去奢望和接受什么了！

受伤了吗？不妨伤得再重一些吧，重到再也不要想起我。

起身拉着他来到门边，拉开门，将他的人推出去，他固执地站在门边沉默地与我相抗，寂寥烛光映着他寂寥的眼，象深秋暮雨中最为凄凉的景，心跳飞快，指尖冰凉，而人却愈加强硬！

“你就不能说句话吗？”他粗重的喘息在极度的压抑里发出质责。

“今晚不卖！”这是我跟他说的最后一句，手下用力一送，门就此关紧，心也凉透，再无回转，再无梦幻。

“所有悲伤，总会留下一丝欢乐的线索。所有遗憾，总会留下一处完美的角落……”这是哪本书上看到的句子，为什么我感觉不到一丝欢乐和完美，一颗心，荒漠般的空旷……（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