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能克钢，柔能克钢……”喃喃念叨着，夏伊的眼睛盯着我，“这就是你总结出的经验吗？”

“妈妈的经验！她在离婚后领悟到的现实！”

没有说话，夏伊看着我，似乎没有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好久，她在沉吟中站起来，一声不吭地走到门边，脚步忽然又停住，回头，很高姿态地看着我，丢下一句，“你妈妈的经验真的很恶心，你还是自已留着用吧！”

重而响的关门声，仿佛是加在她话语之后的惊叹号！

仰靠到沙发上，看到纪城俯的眼睛，他眼中闪动着探究光芒，口中却冒出一句感叹，“……她真的没治了！”

“呵，这才是本色夏伊，如果她真的因为一句话而改变，那她才是真的不正常了！”苦笑一下，并无任何不快。

“她一直把你当敌人，你怎么还能心平气和跟她说话？”

“人人都有不能言说的苦……”这句说完，我停下，有些话还是不要说得太明白了，“其实，她不知道，我一直都在羡慕她的精力和活力……”

“别这样……”从沙发上滑坐到地上，纪城伸长手臂将我揽到怀里，他的身体如同一道屏障，他的体温更为我带来一丝安定，“我们会尽快去美国，找最好的医学专家，等病好了，你也会和她一样健康活力的！玉儿，我绝对不会让你消失的，你要有信心，不要放弃！”

“侬侬……”

“什么？”

“侬侬！叫我侬侬，纪城……”贴着他的耳朵，轻声说出一个秘密，“奶奶喜欢这样叫我！”

“侬侬？”他奇怪地看着我，“你不是颜如玉吗？”

“奶奶是上海人，说话总是侬啊侬的，所以我就是侬侬了！”

“呵呵，侬侬……”看着我轻念着这个名字，他脸上忽然现出一点喜色，很快速地问我，“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个，连他都不知道？”

是的，连他都不知道的名字，我却告诉了纪城，一瞬间思绪有些恍惚，我开始喜欢纪城了吗？他为我所做的一切，所忍耐的一切，还有他刚刚和夏伊的对话，那不再将我排斥在外的坦诚，可以舍却多年的夏伊只是因为我……

可是，我在做什么呢？我不是决定要离开了吗？那我还告诉他这个名字做什么？

“侬侬，别再想没用的了，该忘的就忘了吧，”纪城刚刚的喜欢已然不见，多情之下的眼睛里又藏了一缕浅浅的痛，忍不住想问他，“我有什么好，你要这样对我？”

“第一次看到你，你坐在楚家客厅外的台阶上，对着黑夜打着哈欠，一付困得不行的样子，那个时候，我远远看着你，觉得很可爱；然后我听到你朗诵《再别康桥》，玫红色裙子，短发，亮晶晶的眼睛，微笑的脸，那时候的你，象一块晶莹剔透的水晶，纯净，美丽，总是笑看着你对面的人，让人难忘……”

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手指轻轻拨弄着我的头发，“不知道你信不信，在夏伊来找我之前，我真的从来没有想过，要用手段来得到你，我一直想和你做朋友，那种偶尔见一面，然后说说知心话，如沐春风般的朋友，于是我不断地制造偶遇……可是，那一天夏伊来找我，她要我帮她，帮她把你从他身边弄走，我犹豫过，不想答应她，但过后没几天在医院门口，我却碰到了你，再然后，你在惊慌失措里把我当成了他，这是我完全没有想到的……被当成别的男人，和喜欢的女人做那种事，身体是满/足了，可心上，真的有负担，而后我吓唬你，让你一切听我的，因为夏伊说你胆子很小，只要一点小小的要挟，你也许就会一切都顺从我的，可是，你没有，你走得毅然决然，倒让我在那一刻，觉得自已没劲透了，那段时间，我和夏伊吵了好多次……”

皱眉用力摇摇头，他似乎想从不快的回忆里走出来，而后又听到一声叹息，“再后来……其实你也知道的，是不是？那就不要说了吧，都是过去的事了，真的没什么意思，不早了，你饿吗？……”

“不，不饿，”他忽然停下，让听得正投入的我很有些意犹未尽，伸手搭上他的肩，“还是再说一点吧，关于后来的。”

“后来？你还想知道什么？后来，后来就是我更加没劲地爱上你了，可我却不知道你爱不爱我？”目光盯住我的眼睛，他平静神情忽然黯然，幽幽话语也说得伤感。

尴尬，慢慢低头，逃避他灼热的目光……

“爱我吗？”

这是最不想面对的问题，可他却很坦然地问了出来。

“说话！”

“你是有家的人，不是我的……”这是我能想到的最为娓婉也是最好的拒绝方式。

“那他呢？”短暂沉默，他又问出一个尖锐。

他？天暮吗？心在刹那间一痛，爱与不爱，真的很难说清楚了。

“为什么不说？我不会生气，怎么想的就怎么说吧！”他的语气依然恬淡，可我却不敢看向他。

“……都过去了，什么都没有了……”也许我就是这样希望的吧，让一切成为空白，再也不要想起什么，也不要再有什么了。

窗外夜幕沉沉，依稀看到凤凰树冠的形态，那原本是红色的美丽，此刻却如水墨画般被勾出简约的轮廓，几分萧索，几分凄清。

今夜无风。（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