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男人,在发出一条简讯后,便靠着背椅,揉了揉额心,瞌上了眼眸。
淡淡的灯光下,男子眼眸紧闭,眉间隆起小丘,俊朗的面容掩着一层淡淡的凄凉,细看眉角,竟然有了深刻的纹路。
长长细细的一道,宛如岁月的尖丸,掠过心间,瞬间疼得不知所措。
她一下捂住脸,却溢不住眼泪,从指缝中渗出。
"蓝..."
男子突然呓语,身体不安地侧动,眉间紧皱成川字,仿佛十分痛苦。
她不能抚去那张面空上的纠结痛苦,只能握住了他的手,但一触到,就被那只大掌用力攥住,很紧很紧,骨骼都有些的错痛。
"别...走..."
他口里断断续续地吐出一个两个字,却似有千钧重,她只能转过了脸,咬紧牙关,不发出声。
"不准...走..."
大掌收紧五指,拉着她的手,收进他怀里,帖到他轻微起伏的胸口。
良久,他的呼吸慢慢均匀,平稳,脸色也渐渐好转。她用毛巾拭去他一头一脸的汗,潮红的脸色,也慢慢恢复正常,甚至连唇角也有了些微满足的笑容。
他梦到了什么?
笑容单纯,毫无防备,仿佛...一下跨越了时光长河回到十年前,还是那个调皮捣蛋古灵精怪的臭小子,可以使各种计谋手段,迫她同他一起做很多事,做各种尝试。
每次他的计谋得逞时,他都会露出这样畅快又自得的笑容。
那种青春冒险的激情,爱的萌动,都单纯得让人每每一想,心动,不舍,却又心疼得无以复加...终究,这些都留不住!
她还是不够了解他们。
不管是向予城,还是季远航。
如果她足够了解季远航,也许就能等到他回来;如果她足够了解向予城,就不会这么迷惘无措,不想回去,不敢接他电话,只会逃避躲起来。
温力辛骂的也没错,萧可蓝,你到底凭什么呢?值得吗?
夜很深,寒风愈烈,灯光在树影的孤舞中,只余一片破碎的挽歌。
汽车里的男人,点燃了一只烟,但在下一刻,又悄悄掐断,扔进了烟灰缸里,那里,已经集了不知多少支烟。
他转眸看向军区的大院内,黑憧憧一片阴翳中,没有一丝亮光。眸光聚敛,仿佛想努力看清什么,寻找什么希望,但努力良久,挣扎多时,最终仍是只能闭上眼,自己揉着自己发疼的额角,吐不出一口气来。
手机,孤零零地躲在皮椅角落里,开着机,屏幕漆黑。
不知道过了多久,手机嘀的一声鸣叫,划开了那双紧闭的墨色瞳仁,那里承接着窗外投入的一缕淡薄的曦光。
天,终于亮了么?
床上的男子睁开眼时,感觉到手中握着什么,暖暖的,软软的,居然是一只小手。
他转头,立即看到爬在床边睡去的小女人,微张着小嘴,帖着深色床单的嘴角,明显一小片湿濡,惊诧的眼色,一点点柔软,满足,叹息,不也置信的真实。
他抬起手,轻轻抚上她的头,却不小心扯到她的卷卷发,似乎弄疼了她,她眉心一皱,动了动,就要醒来的样子,呼吸变重。但是脑袋往下缩了缩,逃避似地将脸埋进了被单里,又继续睡下去。
他不禁宛尔,心说,这丫头爱懒床的毛病,也没变啊!
轻喘了口气,他吃力地撑起身,慢慢移下床,他轻轻伸出手臂,想要将女子抱尚床好好睡一觉。但毕竟刚刚退烧,体力被几日的自多折磨给消耗怠尽,才刚揽住女人的肩,力量还没使上,女人就醒了。
"啊..."
他顿时一失力,就朝后倒下去,怀里的人也顺着她的动作倒下,两人便叠在了一起。
恰时,温力辛本要敲门询问,听到里面的响动,一着急扭门进来,就看到男女暧昧地爬在一起,当即乐呵了。
"哟,不好意思打扰到两位了。"虽说着不好意思,却没立即退走,故意放大声说,"那个...远航,你好歹也病了几天,东西也没吃多少,还是悠着点儿别太操劳了。"
"喂,我们根本..."
"辛子,你怎么..."
两人都没说完,就被温力辛抢白,"不用解释,不用说明,不用不好意思,我都明白,继续继续,别在意我啊,我走了!"
砰地一声关上门,脚步声重得跟在练习踢沙包似的,造作得让屋里的男女尴尬到脸红耳赤。
可蓝立即爬了起来,说,"我...我去熬点粥,你才退烧,再休息会儿。"
她转身要走,他唤住她,"可蓝,你...是辛子告诉你我...你才..."
她的目光直盯着大门,手紧张地搅起,"你别多想,好好养病,身体要紧。"
她匆忙逃离的背影,戳破了希翼的黑眸,渗出丝丝缕缕的苦涩,他无力地倒回大床,抬手遮去眼眸。
良久,复又睁眼时,已经退去那过于沉重面隐晦的情感。
转头,看着床沿边上那个小小的湿印儿,一抹苦笑逸出唇角。
可蓝跑出来时,温力辛不满地大呼小叫一通。可蓝随手拿了墙上的饰品砸他,他才跑出去买小菜。
厨房里的食材不多,勉强熬了一个皮蛋瘦肉粥,呛炒小白菜,配上温力辛买回来的泡酸菜,也适合大病初愈的病人营养和口味。
昨晚一顿冷风雪雨过后,今天天气大好,阳光明媚,早早地铺满了窗外的小院儿。
季远航下楼时,看到饭厅里围着格子围裙,正将一锅香粥端到桌上的女子,眸色揉进了淡淡的暖橙,明亮,欣喜。(未完待续)